狭长上挑的眸子在家人前总是未语三分笑,眉宇间的眼波流转之际已流露出几分属于女人的嫵媚。
对这个妹妹,云贞看得紧,天天接送她上下学,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溺。
云贞对知己曾许诺过,会待她如同承洋一般,而少年也的确做到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青云总打趣儿子比自己还像家长。
为着多了个女儿,杨氏夫妇拼了命般的赚钱,在几年前搬了家,离开了那个温馨的小社区,另觅了较宽敞的空间让全家都住得舒适。
夫妻俩将两个孩子教养的极出色,但杨青云总隐隐有个缺憾,就是承洋从未回来过。
虽说总会定期收到那孩子的音信,尹氏夫妇也会来电,但这么久没见着人总是心底不踏实。
是长途旅行不便吗?还是,有什么隐情?
杨青云的担忧被苡清打断:「叔叔,吃水果了。」
门边的少女含笑正端着自己爱吃的水果。?他正要应答,却见苡清变了脸色快步走来:「叔叔!怎么流鼻血了!?」
杨青云这时才觉得1边鼻腔有湿热感,他不甚在意的随手抽了张纸抹去:「大概是改作业太累了,你别担心。」
少女忧虑的劝道:「叔叔!别老这么拼命??」
他挥挥手打断苡清:「我最希望有一天能让你跟哥哥团圆,最好是你可以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多看看世界,也互相有个照应。接点补习不算什么。好了,别总操心我,你快赶上你婶婶的那股嘮叨劲囉。」
少女跺了跺脚:「再不休息,我要告诉婶婶了!」
杨青云只乐呵呵的打发了这个实如女儿的丫头出去,继续埋首作业堆里,他也忽略了自己最近常咳嗽和胸闷。
苡清将要寄给哥哥的信封好,准备明天寄出。
她想着,哥哥在那边应该真的过得很好,他离开了尹叔叔夫妇独自去了他乡唸大学,寄来的书信照片总是漾着小时候孩子王般的骄傲和微笑??
他课业1定很繁忙吧?
多年不见,他还会记得自己小尾巴似的总跟着他吗?
她回想起哥哥从前待她的好,眼角湿了湿,将信贴在胸口默默的想:「哥,我1定会去找你。」
承洋在尹氏夫妇的支持下,独自去了别地求学,然,多年报喜不报忧早成了习惯。
对故乡和杨家人的思念虽强,却始终未归,原因无他,只因怕妹妹和杨家人看出来自己并不如书信中那样欢快。
尹氏夫妇虽待他至亲至诚,但自己的心似乎不知落到何处,总是空落落的,像披着人皮的木偶,对所有的人事物都层隔阂。
读着妹妹和云贞的信,他仍是满纸欢言的讲述学校里的趣事和课业顺利。
封好信后,他靠着椅背,闭上眼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苡清,苡清!我买了点小吃,快去找爸妈。」
结束家教课后归家的云贞欢快的扬了扬手中的食物,示意妹妹去寻父母,便回房先换衣服。
云贞和父亲1般心思,总想着多攒点钱,让妹妹能顺利和好友团聚。?而接家教收入颇丰,所以兼了不少差。
苡清总劝父子俩别为了自己太辛苦,却无成效。
连带婶婶也睁隻眼闭隻眼的当作没看到,这颇让她无奈,甚至自己要求打工也被家人全数否决,只敦促她的学业,要她别烦恼其他事。
苡清应了声,自去寻杨青云夫妇。
上了楼到书房,只见蕙兰正收拾着桌上的茶水点心,她笑道:「是云贞回来了?你叔叔在隔壁,他教课应该结束了。」
苡清便出了家门到青云的补教间按了铃,却无人应。
她有些纳闷,想着,叔叔不在?
又试着按了几次,仍是无人应门,她便回家寻去,或许和叔叔错过了吧。
此时杨家还不知道,风暴即将降临在这个和乐的家庭里。
杨青云悠悠的转醒,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真是有年纪了,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睡着也不知道。
他整理了教材和作业,慢慢踱回自家,纳闷自己这一觉似乎睡了挺长,夜都黑了。
「爸,去哪了?苡清找你没见到人。」
云贞看见父亲进门,叨唸着。
「怎么连晚饭都错过,妈可要骂人了。」
杨青云只随便应了,想道,约莫是太累,没听见门铃声,便逕自上楼想将作业放回书房。
孰料,他人站在书房门口,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云贞听得声响,上楼去探声源,赫然发现父亲倒在1地散落的作业里,他惊惶的喊着父亲却没反应,这时才扬高了声音:「妈!爸昏倒了!快叫救护车!」
苡清此时奔上楼,惊得小脸苍白,赶忙去打电话。
杨青云在眩目的白光中转醒。
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灯光,意识自己在医院。
此时家人的声音传来:「醒了!醒了!」
他环目四周,三张焦急的脸正看着自己。
杨青云抬了抬手,示意儿子要起身,云贞赶忙扶起父亲,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青云!苡清说得对,你这么没日没夜的教课会拖垮身子的!」
蕙兰焦急又生气的唸着杨青云。
他对着家人有些尷尬,这些日子确实有些累得狠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减少开课,行了吧。别小题大作??」
他看了苡清急得红了眼,下面的话只能再吞回肚里去。
这时,医生过来了。
他细问起杨青云平日有何不对劲的地方,鉅细靡遗。
1阵后,那医生皱着眉:「杨先生,我建议你约个时间过来做详细的检查。」
杨青云正要拒绝,却在家人眼光压迫里只能乖乖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蕙兰去缴了费和预约了检查时间,这才和家人搀着杨青云小心翼翼的上车回家。
这1日,蕙兰揪着杨青云到医院来看检查报告。
医生望着片子和检查报告,沉默不语。
蕙兰覷着医生脸色,心焦了起来。
好不容易,医生终于开了口:「杨先生,请仔细听我说。你??应该是肺癌,而且,癌细胞已转移??」
接下来的话,杨青云只觉得忽远忽近,什么也没听进去。
肺癌?
为什么?
为什么是自己?
他茫然的看向已是一脸泪的蕙兰,犹自不明白苍天怎的突然判了自己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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