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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抱在怀里,久久过后,晏琼池才说话,他将脸埋在她的耳际,闷闷地:
    “不是说好,一定要呼唤我的么?怎么的又不声不响……我差点就要殉情了。”
    可她自己能完成的事,没必要依赖他人。
    只怪魔族人实在太卑鄙!
    事到如今,鱼阙把脸压在他肩上,小声说:“对不起。”
    由于鱼阙这个倔驴很少会说对不起,一旦说这个词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晏琼池赶紧让她休住。
    “怎么能怪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留在魔洲……或许就应该让你知道魔族的险恶也不是坏事,是他们坏,不过现在他们也遭了报应……不必道歉。”晏琼池蹭了蹭她的小脑袋,语气轻了不少,“不必为了这个道歉,知不知道?”
    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看着她,而后闭上,说:“阙儿,你要做的事情是否已经完结了?心中的怨恨是否平息,心愿以了了?”
    鱼阙小幅度地点头。
    是,既然大仇已报,那么她偿还了恶孽之后,便可开始自己的新生啦!
    此前是有偷偷想过,若是能活下来,要干什么的对吧?
    “真是太好了……那此后,你要快乐地活下去哦,总是愁眉苦脸的,多不好看,哪里还像一个小姑娘?笑一笑?”
    听得此言,晏琼池的语气十分欣慰,仿佛叛逆女儿浪子回头,老父亲殷殷切切老泪纵横。
    鱼阙轻轻地笑了笑,蹭了蹭他的肩头。
    “不知道阙儿以后想做什么?”
    他又好似哄孩子那样,用那样的语气说话,“还想回到草台峰继续修炼么?还是?”
    “我想……”鱼阙认真地想了想,直起身来看晏琼池,说:“我想游历六洲,做一个散修,以后不回草台峰了。”
    她做了那样的事。
    于情于理,都不能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
    有些事,不能挽回就是真的不能挽回。
    “好啊好啊,我陪你去!”晏琼池快活得很,当下表示:“到时候鱼道友仗剑天涯,我就是给鱼道友当牛做马的小厮,洗衣做饭暖床我都可以!”
    抱、抱太紧了。
    鱼阙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感觉骨头咔咔作响,但她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他很自然地仰起脸,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有风来了,风吹得满天的流苏花晃荡,还带来艄公的歌声。
    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除了他我都不要,他知道不知道。
    站在朱楼上看的白珊笑着捂脸跑了。
    *
    醒来能下床跑几步的鱼阙就这样被送回了床上躺着,晏琼池掸了掸薄被又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回去,熟练得很。
    被子上绣着珍珠贝壳,稍微一动,被子上便会反射粼粼珠光。
    这是他托蓬莱洲边上还残留古海国技法的匠人绣的被子,鱼阙躺在其中就像是话本里躺在珍宝之中的龙族公主。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才躺下来,鱼阙就要问他,“你的气息同此前不大一样,已经好了么?“
    “是啊!”晏琼池说:“再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了,所以我好得很!”
    再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你重塑神躯成功了?”
    鱼阙还是觉得怪怪的,追问。
    “是啊,很成功。”
    成功了,那么晏琼池的神魂和躯体都不会再受到折磨了。鱼阙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那我呢?我不是……”
    她想起来自己浑身流血,生生麻木失去痛觉的模样,怎么现在就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你就当做是你师尊的手笔吧。”
    师尊?
    见她两手攥着被子边角,晏琼池坐在她床边,侧着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
    “你师尊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没有把你逐出草台峰,他说,你若是回来,得受十年的罚……我看他不敢。他倒是松口了,同意我们结为道侣,不过也没差,我们可是拜了魇阴神君的,世家的事情,他仙门管得着么?”
    他还惦记他的婚书八字贴儿,掏出来,放在鱼阙跟前晃了晃:“我们是永生永世的夫妻,你可不能赖账。”
    看着上边整齐写着的靠在一起的名字,鱼阙又觉得愧疚,她缓缓地下滑把半张脸都埋住,眨眨眼,点头。
    虽然鱼阙自小心虚都这样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已掩饰自己,可晏琼池倒是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了,覆身来问:
    “怎么啦?感觉你好像怪怪的,哪里不舒服么?是身体还是心里?”
    “像梦一样。”鱼阙喃喃地说:“像梦一样呢,晏琼池,我真的还活着么?”
    “你啊你,难道睡傻了不成?当然还活着。”他哈哈地笑,伸了手去捏捏她的脸,“痛不痛?”
    “不痛。”痒痒的。
    晏琼池也拿她没有办法,说:“当然还活着,你真厉害,你一个人打爆了进犯人世的魔尊,你拯救了天下苍生,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七脉仙门看在你功过相抵的份上,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
    “真的么?”
    “真的。”
    “像是做梦一样呢。”鱼阙把视线收回来,“魔尊真的已经死掉了么?”
    “醒不过来那不就是死了?”晏琼池不想谈论令人不快的事情,咬她的脸,“不许再提无关的人!”
    脸上尚且还挂着婴儿肥的时候,咬不到就真的太可惜。
    “昼云庄,是怎么回事?”
    鱼阙问,“它本该在那天晚上……”
    “这个嘛,要解释也容易,”晏琼池说:“你还记得怀余庄么?我从那里搜到了曾经的昼云庄的建筑草图。”
    他“哗啦”一声,展开一张草黄色的手稿。
    “回到烛玉京后,我便差人按照草图重建昼云庄,不过像坤塔和水间桥这些复杂的,没有完整草图,倒也……不过流苏树倒是种了很多,小时候看你好像很喜欢流苏树么?”
    流苏树开花的时候,满树雪白玉树琼花,整座昼云庄像是覆盖在雪中似的,格外好看。
    和烛玉京满城红叶是不同的景观。
    “喜欢。”
    “那好啊,你要是喜欢,我把烛玉京的枫叶都拔了,种上流苏树,烛玉京改名白玉京。”
    他哈哈地笑,“不过,我想那群老头不会同意的,不如此后,春日咱们就住在昼云庄,秋日就住在烛玉京,好不好?”
    “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见她不说话,晏琼池把脑袋抵在她肚子上,蹭,“好不好?快说好!”
    “好!”他弄得她实在是痒痒,鱼阙终于忍不住笑了,哈哈笑起来,连声说好。
    *
    在鱼阙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晏琼池每日都想着法子陪她玩儿,在昼云庄待腻了,还有很多地方可供他们住。
    晏氏那么多精致院楼,遍布六洲,住腻了就换!晏小公子豪气得很,想来是吃不了苦的。
    但他又带着鱼阙入住了一处青竹草庐内,事事亲自打理,穿着方便行动又轻薄的胡衣,长发过腰许多,结成灯笼辫子坠着。
    他就以这样的形象忙碌,他没有说大话,种草药种花他都很熟练,渐渐的,青竹草庐前盛开了一团团的蓝青色绣球花,鱼塘里的鱼也吃得圆鼓鼓的。
    晏琼池给鱼阙养了鱼,跟她一样呆呆的小鸭子,和她一样呆呆的小兔子。
    也养猫。
    四四不知道在哪里吃得更圆跑回来了,每日里追着小鸭子玩,追着鸟玩,时不时捞池子里的鱼,可顽皮。
    初来乍到的鱼阙莫名觉得这地方眼熟。
    总觉得什么时候来过。
    两人并不纵欲。
    晏琼池总是将她放在怀里抱很久,每一次都像是要远行似的,莫名生出些即将离别的伤感,抱着她撒不开手,有时候鱼阙也乖乖的蜷在他怀里。
    安抚很有效。
    竹子被风倾轧,湮没了草庐里持续很久的声响。竹床上的鱼阙躺在揉成一团的薄被上,咬着嘴唇,睁开恍惚的眼睛,看天上的月光。
    清冽的月光落在她素白的身体,长发越发的乌黑,脸也绯红,她不能装作没看见,月光之下一切都那么清晰,叫人移不开眼。
    晏琼池隐于月色下绝艳的脸,那双睡凤眼含着欲,眉间的朱砂痣和唇一样的红,像是欺在人身上的艳鬼,缠着你,不肯离去。
    他抓住了她的手,向前倾,带得长发也滑落,铺在她身上。
    带着竹叶香气的夜风吹不散旖旎,暖息洒落白玉的肌肤。
    很多年前,他们还是被豢养的小怪物的时候,鱼阙可有想到,自己能与晏琼池能亲密到夜夜纠缠的地步?
    他们亲吻,他们叫着彼此的名字。
    一起去往云端,在彼此的气息里颤栗。
    “晏琼池……”
    她叫他,“你怎么又哭了?”
    他覆下身含住她的唇,贴在她面颊旁边回应,眼尾红红,“没什么,只是很高兴。”
    鱼阙趴着,小声的问道,“还要再来么?”
    “有点困了,你要是还想,那……”
    “唔,既然阙儿累了就不来了……我又不为这个才爱你……”晏琼池把脸抵在她后背上,玩弄她的长发,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阙儿。”
    “我也很高兴,晏琼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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