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骄傲道:“蛇够多,我甚至能做出蛇肉全席。”
她立马阻挠:“还是别了。”
对捕蛇的认知只有《捕蛇者说》的宿半微,对他提出的鬼畜场面感到有些不适。
蛇汤熟了,她率先塞了块蛇肉进嘴里咀嚼。
“还挺好吃的。”
火势小了些,乳白的汤还在咕嘟咕嘟,香味不住四溢。
“喂,你们看到看到我的小蛇没?”
一句蹩脚发音的问话打断了正享受美食的两人。
宿半微一听到这不算陌生的桀骜声音,嘴里啃完肉的骨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两个手指这么粗的,你们看到过吗? ”
红衫少年走近了点,用手比了比,又问了遍。
她嘴里还没吐的这条蛇骨加上肉好像就两指宽……
“它跟我闹脾气,往这个方向偷跑了过来,这里好像就你们在,看到过它吗?”
他烦躁得叉腰,腰上的金环叮当响。
见鹿涂没认出自己,宿半微松了点心。
“没有。”钟迟脸一点也不红,摇头否认。
她含着骨头,也一脸无辜地摇头。
“真是该死,总是到处瞎跑。”
异域少年低骂了句,后嗅了嗅,眼睛就跟着盯到了他们的锅上。
“诶,你们煮的是什么,这么香?”
宿半微/钟迟:可能就是你正在找的东西……
“就一些蘑菇。”
少年不好糊弄,“这不是肉香味吗?”
“对啊,有些蘑菇就是这味道,你们住在大漠,所以可能不太了解。”
她问道:“要来点尝尝吗?”
“好。”
不懂客气为矫情何物的鹿涂眯眼点头,虚空一掏,掏出个玛瑙碗。
看着伸到她眼皮子底下的赤底金边玛瑙碗,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宿半微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小心翼翼舀了点锅上层的汤入碗里,生怕浮了点肉出来。
两人紧张地看着少年慢慢喝了一口,然后神情变得舒展。
“好喝!”
浅色眼珠子被睁圆了些,少年毫不吝啬赞美。
喝完一碗,术净了碗后,他把它收了起来。
手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尾似蛇形的长笛。
看起来不是很妙的样子,密切注意动向的钟迟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找我的小蛇啊。”
喝了人一碗汤,鹿涂的语气好了很多,乐意跟他们解释几句,“吹这笛,哪怕只剩骨头,它也会向我游过来。”
?!
早偷摸把骨头给吐到火堆里的宿半微连忙叫住他:“等等,我好像见过一条蛇。”
钟迟觑了她一眼,他这么不知道?
无视钟迟疑问的眼神,她接着说:“差点忘了,我好像看到一条蛇被鹤凌序带走了。”
反正已经利用他了,就利用到底吧。
“他拿我蛇做什么?”
鹿涂放下凑到嘴边的笛子,野性的眉皱了起来。
“我们分道扬镳后,他提着条蛇走了,我们也不敢管,也不知道他拿蛇要做什么。”
神情不似作伪的样子,蛊住了这个异域腔调的外来少年。
跟着破罐子破摔的钟迟见缝插针,补充了句:“可能为了饿了吃。”
鹿涂震怒,“好个鹤凌序,亏我还听他话放了那个小偷一马,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笛子被啪一下捏碎。
两人心里一颤。
差点被捏碎的就是他们的骨头了。
“对了,你们怎么看着……不像来历练,也不像寻宝的?”
恼怒欲转身疾走的少年又转了回来,突然想起来一样问了一遭话。
气氛无端紧张了起来。
宿半微:“我们来找人的。”
鹿涂秉持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拖延的红漠域精神追问了句:“找谁啊?兴许我见过。”
“路狂道人。”她实话实说。
万一这少年能有些路狂道人的行踪线索呢。
“路狂?”
他一脸嫌弃,摆摆手,手腕处的细细金环相互撞击出清脆声音,发音拗口地劝他们:“那你们还是别找他了,他死了。”
“我亲眼看见他被杀人越货了,可能是……要他从织锦阁拍卖下来的东西吧。”
言尽于此,他不再有负担地背过身招招手。
“走了,我去找鹤凌序算账了!”
红影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簌簌流水声和咕嘟汤沸声中,一道男声沉痛开口:“你说,鹤凌序会放过我们吗?”
又骗又偷,还栽赃嫁祸。
忙活了半天,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只能保佑拿到任意门之前,别碰到他了,如果碰到了……就把不卑草物归原主,减轻点火力吧。”
盯着火堆噗嗤噗嗤烧着,宿半微认命叹气。
早知如此,就不拿他出来背锅了。
这回好了,火上浇油。
沉痛归沉痛,吃还是得吃的,两人心里揣着泪,还是把命运多舛的一锅汤给全部解决了。
坐在石畔边等钟迟在溪边洗锅,宿半微举着株得之不易的不卑草观详。
长得还真有点名字那味,揣兜里这么久都不见一点孬的,草杆子挺得怪直,通体翠绿翠绿的,逐渐至草尖甚至有些接近透明琉璃色。
确实看着就是一副不怎么便宜的样子。
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唉,拿着烫手啊。
霎然间,一阵风席卷过来,手里的东西被一团影子给叼着抽走了。
宿半微一惊,站起了身子。
夺走不卑草的东西站在三米开外,嘴巴吧唧吧唧,当着她的面把草整根咽了下去。
梅花鹿?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她望了望空荡荡的手,望了望不远处眼神懵懂的梅花鹿。
……
最终,被死亡视线盯着的梅花鹿撒蹄跑了。
留个紫红衣衫迟滞在原地。
她慢吞吞转头,看向提着锅静默在原地的男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还是保佑别碰上鹤凌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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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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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对劲?”
提着锅的男子神情认真,环视了一圈周围后,低声问旁边同样神色慎重的女子。
“对。”她蹙眉点头。
误闯入一片花地,却如何都出不去了,甚至都找不到来时路,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
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是笼在地面上的层层叠叠的花骨朵。
然而最可疑的也就是这些清一色的花骨朵,竟看不到一朵开了一星半点的。
浅色花苞的缝隙中,也是密集的鲜翠绿叶,挤挤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