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那?么多水。”梁珩擦拭干净手,把纸巾丢进桶娄里提醒道:“待会怕是吃不下饭了。”
经刚才那?一番折磨明樱是消耗了许多能量,最开始入包间时吃的糕点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梁珩自进了包间内只喝了两杯茶水,并未动桌上的糕点一分,又给她服务了一番,定是饿了。
明樱应了一声好,搁下茶杯,又问?:“没见你动桌上的糕点,是不?喜欢吃?”
“我不?大爱吃甜食。”梁珩说。
“那?你在吃的方面?少了一大半的乐趣。”明樱中肯地评价道。
梁珩笑而不?语。
她是狂热的甜食爱好者,几?乎是无?甜不?欢。小的时候特别?爱吃甜甜的棒棒糖和小蛋糕,为此都差点吃了坏了一颗牙,好在黄月莹及时带她去看了牙齿,但很长时间她也被禁止吃任何甜的东西我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暗淡无?光的时光之一。
不?过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求同存异,互相尊重便可。
明樱默默记下了梁珩不?喜甜食的习惯。
两人下楼时又见到了秦华,他的身旁正跟着一人,这人身着霓裳雀翎,头戴珠翠,正是刚才剧台上的虞姬扮演者,如今脸上的妆容没卸,仍是那?般浓妆艳抹的模样。听曲的时候只关注这人的手势身段与唱腔,如今细看之下这人虽是女子?柔弱的扮相,却隐隐有男子?之相。
秦华向梁珩介绍此人,说:“他叫安儒述,是前段时间才来梨园的。”
梁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对外?一向儒雅温和,礼数周到挑不?出任何错。
明樱听到秦华介绍这人的名字便已知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这虞姬的扮演者真的是男的。刚才梁珩跟她说京剧的角色时顺便给她科普了下旦生扮演者的历程,说以前旦生大多数是男子?扮女装来登台献唱,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民?国?时期的梅兰芳先?生。
秦华忽而问?梁珩:“看得可好?”
“极佳。”
秦华哈哈大笑了出来,他拍着安儒述的肩膀对梁珩说:“那?是,这是我大价钱挖来的,身段唱腔皆是一流,在我们业界颇有名声。”
明樱不?混京剧圈,不?懂得安儒述算是何种厉害的程度,但他挑起了此次剧目的台子?,在剧台上的表演行云流水,看得人赞不?绝口,应是京剧届难得一见的人才。
梁珩也是对此人颇为称赞。
寒暄过后,梁珩和明樱两人便向梨园外?走?去。安儒述看了下两人的背影,问?秦华:“那?位爷是?”
“京都梁氏家族的三公子?。”
安儒述在京都混了许久哪还不?知道梁氏家族,三公子?向来低调,今日一件可真谓是天人之姿。
“那?在他身边的是?”
秦华这次却没答他的话,而是警告道:“有些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是。”
不?是秦华不?想说,而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男女之间的关系变数太大了。秦华也是有钱的主儿,又做着为有钱人服务的活儿,对京都上流社会的大家族们可是摸得门儿清。他从未见过哪个姓“明”的大家族,甚至连稍微有点钱的家里也没这个姓的,他又看明樱长得如此年轻,已把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无?外?乎普通人家的女大学生。
秦华在他们这个圈子?内混久了,见得可多了。富家公子?哥们新鲜感上头时交往的调味剂,她们可以是女伴,情?.人,甚至可以是女朋友,就是不?可能是妻子?,豪门的媳妇,豪门孩子?的母亲等这类具有身份地位的角色。豪门世族里最讲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富家公子?哥在外?面?玩得再疯,等年岁一到还不?是乖乖回来娶家族里安排的女人,这是责任又是宿命。
秦华又想到了梁珩那?均八十多岁的父母和他两个厉害的哥哥,想来有这些人在,梁珩应也是乖乖听话那?一派。
梁珩和明樱已走?出梨园,司机早已收到消息把车开了出来停在梨园的路旁,等待梁珩的下一步指示。
梁珩和明樱上了车,明樱问?梁珩:“我们去哪里吃饭?”
“临阁。”
“这是吃饭的地儿?”她听都没听过这地方,且这名听起来就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倒像是住的地儿。
“是吃饭的地儿。”梁珩不?假思?索地说。
“没听过。”明樱又展现?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
梁珩搂着她,把她压入怀中。他好似特别?喜欢这个姿势,每次上车时都必这样搂着她。他说:“你没听过倒不?稀奇,这是一家私菜馆。”
“你经常去?”
“不?经常,家里有佣人,厨艺还不?错。”
这倒也是。明樱是在梁珩家里吃过饭的,他家佣人做的饭菜确实可口,就算是再平平无?奇的素菜也能变了法地炒得特别?好吃,吃后回味无?穷。自从他那?儿回去后,她再吃学校食堂里的饭菜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这家私菜馆的饭菜好吃吗?”
“我觉得好吃。”
明樱信得过梁珩的品味,若他说好吃,那?便是好吃的。
司机听到梁珩说了“临阁”二字后再已默默开起了车,平缓地向临阁的方向驶去。
临阁离梨园倒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左右,却不?想今日堵车,比预计的还要多半个小时到。司机给梁珩开车已很多年,他知梁珩的脾气好,不?会因堵车而恼人,但却不?知他身旁的明樱脾气如何。
司机一路上惊心胆颤的,生怕明樱会骄纵起来恼他,听说女子?恼起人来可厉害多了。好在梁总找的这位女子?是明事理的主儿,没恼人,一路相安无?事。
明樱倒不?知司机心中的小九九,因梨园内那?事的影响,此时她手软脚软,恨不?得闭目养神睡过去,哪还有半分恼人的精力。
车停在临阁,明樱和梁珩从车上下来,她抬眼望去,看见面?前有一个方形的大门,大门上方写着“临阁”二字,很普遍的外?观,等跨入临阁内时,却是豁然开朗,曲径通幽,是苏式的园林装修风格,原来普通的只是门口,内里可一点都不?普通。
她之前听说过有钱人会比较低调,原是这个低调法。
临阁内幽静安宁,九曲回廊间通往不?同的包间,每个包间的私密性又极好。临阁内的服务人员穿的服装以墨绿色为主,极具干练和观赏性。
这次没服务人员带他们前往包间,倒是梁珩带着她熟练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回廊间,如入家内。他说不?经常来,倒是对内里的路况如此熟悉。
很快明樱便明了原因。
他们在拐角处遇见了临阁的服务人员,这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着一个玉白色的小锅,小锅内应是汤,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应是包间内客人点的汤。这人见到梁珩,立马恭敬地喊道:“老?板好。”
等这人走?了后,明樱抬眸望向梁珩:“老?板?”
梁珩慢条斯理地说:“这家私菜馆在我名下。”
原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怪不?得他对临阁的路况如此熟悉。
两人拐到了临阁最里间的包厢内,推门而入,仍是一派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中间摆着鎏金边镂空雕刻的圆桌,圆桌旁是四个靠背椅。明樱挨着梁珩坐下,梁珩抽过桌上的菜单打开,里面?的菜式众多,足以满足任何一个食客挑剔的味蕾。
他们边说话边挑选菜品,间或接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明樱想到梁珩戒斋的习俗,便问?:“现?在还在戒斋期吗?”她把握不?准他戒斋的时间。
“不?在。”
那?就是可以吃肉了。
明樱放心地点了一个狮子?头,这道菜式的狮子?头捏得又圆又可爱,又淋上金黄的汁水,光是看图片就较诱人。等菜式上来的时候实物比图片更加好看,夹一个入口,细嚼慢咽,口齿留香,是不?可多得的又好看又好吃。
明樱夹了个狮子?头入梁珩的碗里,推销道:“这个好好吃,你吃吃看。”
说完她顿了下,想到梁珩就是这私家菜馆的老?板,应是每道菜式都品尝过了,她如今给他推销无?外?乎多此一举。
但梁珩欣然应之,他拿起她夹入她碗中的狮子?头咬了一口很配合地说道:“是好吃。”他接着又笑说道:“还没有人给我夹过菜。”
明樱听得有些震惊。以往她跟黄月莹吃饭的时候都会互相给对方夹菜,她慢慢也养成?了习惯,觉得这是随性而为的事情?。她第一次在四合院内吃饭时就想给梁珩夹菜了,但那?时他正处于戒斋期,她把握不?住他会不?会在这期间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习俗要遵守,也就没做那?多余的事情?。
倒不?想这寻常之事梁珩之前没碰过?
她嗫嚅地问?道:“你的家人?”
“我们吃饭都用?公筷。”梁珩说。
更别?提互相夹菜了。
明樱听得既震惊又有些了然。豪门世家的规矩都是在方方面?面?的,大到学业前途娶妻生子?,小到用?餐礼仪都会被一一规训,身处其中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遵循着这套规训,成?为豪门里合格的示人模样。
明樱想,她应是与他家人吃不?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问?梁珩:“如果你不?习惯别?人夹菜,那?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梁珩说:“我很喜欢,继续。”
他这是在默许她的行为了。
明樱抿了抿唇笑起来,有了他这句话,她还真是放心大胆了起来,若觉得好吃的也顺道给他夹一筷子?。
她吃饭的时候嘴里小幅度地咀嚼着,很斯文很可爱,梁珩看得有趣时手指会伸过来逗弄她的脸颊几?下,像在逗弄一只正慵懒用?餐的小猫咪一样。
这餐她吃得心满意足。明樱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漱去口中的油腻,忽而感慨道:“如果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式,该是每日都会好心情?。”
梁珩看着她笑:“你好心情?获得就这么简单?”
“你是没吃过我们的食堂。”明樱顿了下,找准了一个非常契合的词语,说:“真的很难吃。”
有些菜又咸又甜,食堂师傅们又酷爱弄些菜式发明,草莓炒肉,菠萝炖排骨等诸多见都没见过的菜式被端上餐盘里任学生挑选,对这些新式的菜品学生们都是有苦难言。
“我没读过舞大,其实不?知道。”梁珩说。
但学生对食堂的饭菜应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感想。梁珩的大学是在国?外?读的,受限于小时候身体的原因,他虽是富家子?弟,但大学前从未出过国?,胃也是十足的中式胃。到大学后梁珩很长时间都难以适应国?外?的饮食习惯,后来他从学内搬了出来独居于校外?,又雇佣了会做中式菜品的厨师,他的中式胃才得以安生。
所以明樱说学校的食堂饭菜难吃,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梁珩跟明樱说:“如果想天天吃到临阁的菜品还不?简单。”
明樱:“怎么说?”
梁珩:“我把它转到你的名下。”
第四十一章
回程的时候临阁转接的手续已办好,速度快到明?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再?一次体验到了这个男人?的富有和慷慨。
他真的很舍得为女人花钱。
明?樱仍记得刚才?在包间?内听到他?要把临阁送给她时的震惊与无措。她那时跟他?说:“我不是在跟你要什么。”
“我知道。”梁珩转了下腕间?的手串,离了商业的环境,他?早已把手表解了下来换上喜爱的菩提手串,这令他?周身的气质偏向于柔和,像个不理世事脱离了世间低级趣味的得道高人?,但刚才?在梨园内发生的一切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让明樱时刻铭记着,这男人?恶趣味起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梁珩直视着明?樱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是我要给你。”
他?最会讲些他?人?爱听的话语,开解得人?接受他?的馈赠时毫无心里负担。
而他?的眼神?直视着你的时候,最是深情动人?,仿佛要把人?的魂都给勾去一样?,明?樱每每这种时候都会轻轻地转开眼,不敢沉溺于他?的眼神?之?下。
明?樱手指捏了捏衣袖,还是有些犹豫地说:“会不会...太?过于贵重?”
她?最开始和他?在一起时只?是想?要他?点钱,后来和他?随着时间?的相处,她?的心态慢慢发生着变化,她?竟然对他?的赠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怕他?给得越多,他?们的关系就结束得越快。
梁珩手肘压在桌面上,手心撑在下巴处,毫不在意地说:“不值钱的玩意儿,有什么贵重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若她?没?亲自去过临阁,没?见过他?刚才?托律师发过来的转接合同,她?应是会信他?话里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这句话的。这世间?应也只?有他?能眼都不眨地把几千万的“玩意儿”随手赠人?,就真的像在赠送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玩具一样?。
富贵迷人?眼,最是消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