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只是一个名字写在了陈山晚的手上。
乌黑的字体,像是要刻进陈山晚的肌肤里一样。
“郁睢”
陈山晚凝聚出的灵剑穿过了黑雾又消失,黑雾也跟着一并消失,封印归于寂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山晚压住了郁睢。
但回到了井里的郁睢却在心里轻哂了声,已经没了半点脾气。
陈山晚攥紧了自己被刻了字打下印记的掌心,闭了闭眼。
“阿晚,真想和我断绝关系就动点真格啊”
“…还是下不了手”
陈山晓他们围上来,陈山晚睁开眼睛,看似平淡沉静,心里却在惊涛骇浪中苦笑了声。
两年时间,修了个寂寞。
下不了一点狠手。
陈山晓紧张地看着他:“师弟?”
陈山晚摇头:“没事。”
他主动摊开掌心,上头的字已经消失:“没有什么。”
可陈山晚清楚,这个名字早就刻入了他的心里。
郁睢不来这一出也没有关系。
……他们早就构建了联系,他注定甩不开祂。
【作者有话说】
不敢说话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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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神13
当天晚上。
陈山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四下无人,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他疲惫地捏了下眉心,脑袋里还是前不久长老们争吵的声音, 弄得他耳边到现在都嗡嗡的。
陈慎他们也不是傻子,事情到这一步了, 他们当然也察觉到了些东西。
只是问起陈山晚时, 陈山晚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摊开来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长辈们,他和一个邪祟建立了这么多联系, 哪怕只是说朋友,在世人看来也是疯子行径。
这也是为什么, 陈山晚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陈慎他们, 甚至是陈山晓说他和郁睢有聊天,郁睢教了他很多东西。
因为自古以来, 人与妖邪就是对立的。
不过比起那些声音, 真正让陈山晚头疼的是他没有办法对郁睢下杀手。
他以为他的心静下来了。
他以为他可以轻轻拿起再轻轻放下。
甚至回到陈山, 站在后山那口枯井前时, 陈山晚都觉得自己是平静的。
可动手时, 想到那黑雾是郁睢, 他就跟被控制了一样,用的都是些基础的术法, 哪怕在陈山晓他们看来已经够厉害, 他也欺骗不了自己。
那些专门针对妖邪研究出来的杀招, 他一个也用不出来。
甚至他明明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 想要击杀郁睢是做不到的, 可能最多就是伤到祂, 他也……
陈山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郁睢是在他没有觉察到的时候给他下蛊了吗?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的邪祟, 还能绕开封印出来,说不定真能……
陈山晚胡思乱想着,思绪忽然一停。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对,身体好像和什么搭建起了联系。
陈山晚猛地回首,倏地出现在房间里,朝他迅速逼近的阴影恰好将他笼罩住。
陈山晚仰着头,微微怔住。
他直接撞进了一双阒黑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眸色浓得令人发慌。
往下是挺拔的鼻梁,和过于苍白的肌肤互相映衬的殷红的唇。
一张苍白却秾丽的脸,还带着锋芒与十足的压迫感,像是打磨得极好的冷刀。
陈山晚被这张脸的主人困在双臂间,对方的手撑在他肩膀两侧,将他虚虚圈在怀中,也让自己的影子完全覆盖住陈山晚。
于是叫陈山晚这两年历练回来时身上多了的疏离清冷都退去了几分。
尤其配上他清瘦的身形,还无端显出几分孱弱。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办法炼体,养好自己的身体吗?
“…郁睢。”
虽然没有见过,但陈山晚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祂在他手上写名字,就是为了现在。
陈山晚知道,郁睢是通过和自己构建了更多的联系,所以现在能站在这儿。
但封印没有一点反应……就说明已经被郁睢找到了空子。
郁睢敛眸,这个角度的光影恰好却又不巧地能掩住祂眸中的神色,将那抹心疼吞没在黑暗中,只剩咄咄逼人显露出来。
郁睢应了声。
祂抬起一只手,冰冷的指尖将陈山晚因为刚洗过澡而有些湿漉、将要扎到眼睛的额发拨开,动作格外温柔。
祂表现得并不意外陈山晚会认出自己。
陈山晚没躲,但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分:“…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明白。”
郁睢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将陈山晚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看穿:“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远离我?”
陈山晚平静地:“我没有要远离你,只是现在局势对人类来说并不做好,我有更多的事要去做。”
郁睢还没有说什么,陈山晚就又道:“再说该说不理解的其实应该是我吧?”
郁睢稍稍偏头。
陈山晚望着祂:“我是个独立的个体,就算是守封印的人,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解决。”
郁睢轻啧了声,面上神色有几分寒凉:“这不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但我真是第一次听着这么恼火,甚至烦躁。”
陈山晚动了动唇,第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他忽然察觉到他其实是羡慕郁睢的,羡慕祂作为邪祟,可以如此坦诚:“……我们只是朋友。郁睢,你不觉得你已经越过了朋友的界限了吗?”
“是吗?”郁睢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是吧。”
祂语气听上去很随意,却是一支突如其来的利箭,直直地扎进了陈山晚的心脏,然后消融,没入陈山的骨血里,再也洗不去。
“毕竟我喜欢你。”
“——”
空气瞬间安静。
陈山晚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微微瞪大,那份镇定和平静也被击碎,裂纹底下溢出了惊慌和不可思议,让郁睢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点。
祂看着陈山晚那张脸冷冷淡淡的模样,就不住地涌起凶狠的念头,不顾一切地想掐住陈山晚的脖子直接吻下去,让他方寸大乱,
撕碎这层薄薄的遮挡物,彻底得到他、占有他。
郁睢的眸色渐浓。
陈山晚还陷在突如其来的表白中,没有察觉。
他其实猜到了一点,但他始终不敢去确认郁睢的心意。
不是他胆小,也是他胆怯。
可…郁睢活了这么多年,在上古时代,几万年前祂就存在。
他的二十年,在郁睢眼里,恐怕连二十秒都算不上。
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唯一不过度敬畏、扭曲妖邪的存在,唯一会与祂聊天的人,所以才特殊。
而这份特殊,并不是那样的感情。
陈山晚是这么想的。
尤其,他对于郁睢来说,还有一层食物的身份。
陈山晚其实想问郁睢为什么喜欢他,但话出口,就变成了:“…我是人类,郁睢。”
他很清楚他不能问,一旦问了,就在无形中承认了什么,而他们的身份并不允许。
他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不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了,不说为全人类这么高尚的话,就说…他要为陈山思考。
“而你是邪祟。”陈山晚垂下眼帘,声音听着没有丝毫波动:“而且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到底只是被关久了觉得无聊,想我陪着你,想我跟你聊天,这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