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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乌瑜当时好面子请了,现在再辞退他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憋着。
    乌家老爷子是个传统的人,家中厨师是御厨世家的后人,对方的父亲是参与国宴制作的,从小乌瑜在这样的水平生活下长大,当然吃不惯国外所谓的米其林三星主厨的西式口味。
    见乌瑜这么说,乌瑾叹了口气:“就说你自己跑出去照顾不好自己吧,况且,你请别的师傅也没有人家大师傅这手艺,你以为几十年老师傅的手艺是白练的?”
    说到底,乌瑜去旅游也会选最好的吃,他当然觉得好吃,而烧饭师傅的手艺那更是一绝,绝对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让乌瑜吃到差不多的味道,他回去自己找个厨师就不一定能有大师傅这水准了。
    乌瑜顿时深情地看着烧饭师傅:“大师傅,你跟我回去吧?我给你开十倍工资!”
    苏云一听,挑了挑眉:“你知道大师傅一个月工资是多少吗?”
    “你说的,三千,”乌瑜甚至十分不赞同地看着苏云,“苏云,你也别太抠门了,大师傅这手艺,还一个人管整个殡仪馆的饭,上到满汉全席下到糕点零嘴,就没有他不会的,三十万都值啊!”
    “折算一下,确实一个月三十万左右,乌先生,你确定翻十倍请我吗?”烧饭师傅忽然出声。
    乌瑜愣住了,他就是随口一说,目瞪口呆地对上苏云戏谑的视线:“不是……你不是说就三千吗?”
    苏云倒也没瞒着:“是基础工资三千,他们的大头工资算在福利里,因为这个行业大家的工资都是两千以上八千以下,我这一看就穷得要死,开太高的话,税务局一个月就得来查一次账,况且很扎眼啊。”
    主要还是扎眼,滨城并不止他们一家殡仪馆,苏云要是按照真实价格开,被别人家知道了算怎么回事?还不得举报她洗黑钱啊?
    乌瑜被震惊到无以复加,嘴里的卤猪蹄都不香了,因为他自己都赚不到一个月三十万。
    已经平静吃完了早饭的乌瑾在心里给苏云算了笔账,他沉默一会儿:“苏云,这么看的话,你每个月光给员工们支出的工资就高达百万,我相信其他的员工工资也不会少到哪里去,可是你们好像不赚钱啊。”
    尤其是最近,乌瑾住在殡仪馆里,发现苏云什么东西都用最好的,生活水平相比当年在苏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很怀疑这么开销下去,苏云还能不能给她爸妈留下点养老钱来。
    一般滨城的名门望族都是几代积累,这样才有余钱给孩子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但据他所知,苏云现在的父母,曾经就是普通人,他们最大的资产是脚下这块盖了殡仪馆的地皮。
    苏云思索一会儿,说:“你可以理解为,我爸妈是古董商,没钱了我就出去卖一件古董,没钱了我就卖一件,我爸妈给我留下的,就算我一个月卖一件,到我死那天估计也卖不完。”
    “怎么可能啊?你要是活到了一百二十六岁,你知道要多少个月吗?一千二啊!这么多古董,你搞批发呢?”乌瑜不信。
    “嗯,主要是我爸妈当年做生意的时候不挑,曾经没火的古董他们也留着,二十年前价值几千块的东西,现在倒手一包装,你猜猜后面要多几个零?”苏云轻声反问。
    此时乌瑾想起了苏云各种奇奇怪怪的价目单,那真是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东西都卖,只能说,有些人能赚钱是应该的,他们真的努力到极致了,任何能抠钱的地方都不放过。
    乌瑾轻咳一声:“苏先生跟季阿姨有这样的远见,那我就放心。”至少不用担心苏云坐吃山空,她爸妈肯定会努力赚钱养女儿。
    说到底,当年苏云被抱错,他们肯定很难受,还是被抱到了滨城有名的富贵之家,他们既然爱苏云,自然会希望同样能给苏云最好的,担心女儿生活会有落差,虽说苏云自己可能并不在意这件事,但能享受生活,谁又想为了五斗米折腰呢?
    本来他们以为这是最普通的一天,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大家吃完了早饭该干嘛干嘛去,苏云照旧躺在躺椅上准备睡回笼觉,结果在早上十点过的时候,乌父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又进手术室了,问乌瑾跟乌瑜能不能过来,以及……带上苏云的团队。
    前面那些话已经让乌瑾跟乌瑜的心提了起来,后面让苏云也带上团队过去,意思就很明显了——老爷子第二次进手术室,就是不行了。
    乌瑾匆忙告知了乌瑜,两人换上了黑色的西装后去叫院子里睡觉的苏云,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余酩就在殡仪馆里,想让苏云跟他们一起行动,等会儿带团队去医院,殡仪馆里也别留人看着了。
    苏云一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严肃起来,不再挂着平时常见的笑容,而是像当初给乌姑姑送行一样,她点点头:“我明白了,等我十分钟。”
    随后苏云去了自己的小楼换衣服,拿出洗好的麻布绑到胳膊上,他们不是家属,古时候给死者送行讲究披麻戴孝,去帮忙的人为了跟家属区分,会在身上穿戴麻布,证明是送行的就可以了。
    现代殡仪馆没有那么多规矩,苏一翎跟季微棠就简洁成了在手臂上绑一条麻布,而客人们随着时间推移,从穿着麻衣到黑色衣服,现在基本没有什么讲究了,最多在胳膊上留块黑色的布条。
    而苏一翎跟季微棠选择留下麻布绑在胳膊上,也是为了做出区分,让人一看就知道,哦,他们没有戴黑袖章但戴了麻布,所以是殡仪馆的送行团队。
    十分钟后,苏云跟殡仪馆里仅剩的四个员工都到了,提着之前乌瑾跟乌瑜都见过的箱子,他们见过里面掏出什么东西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看见一次。
    检查过把东西都带齐了之后,六人当即出发,坐的改装中客车,后面可以放得下一具尸体,这次依旧是烧饭师傅开车,回城就轮到烧火师傅换手,避免长时间驾驶会疲劳。
    一路上大家都很严肃,没有人说话,就连苏云都收起了自己的折扇,重要事情上,她从不掏自己的折扇出来。
    快到医院的时候,乌父又发了一次信息,说刚签了病危通知书,医生的建议是,尽量抢救,但家属可以选择不抢救,那他们就看看能不能让老爷子回光返照一下。
    所谓的回光返照,就是让老爷子撑着出来跟家里人说句遗言,到底能不能醒来,却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只是说尽量。
    他们碰上了午高峰,好在烧饭师傅技术过硬,直接抄了进路过去,紧赶慢赶地在老爷子出手术室之前赶到了医院去,乌瑾跟乌瑜在前面跑得飞快,苏云在他们后面郑重地走着。
    电梯无法一下子进这么多人,乌瑾跟乌瑜在电梯按键上迟疑了一下,思考怎么让人都进去。
    结果苏云摆摆手:“你们先上去,我们现在并不合适出现,明白我的意思吧?”
    乌瑾点了点头,关上了电梯门。
    对手术室里的乌家老爷子来说,苏云这一行人,就是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他们穿着整齐的黑色衣服,手臂上是同样的麻布,手里提着巨大的箱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做什么事情的。
    医院的医护们看到这个情况倒是有些好奇,在等电梯的时候,医护们在护士站嘀嘀咕咕,其中一个年轻医生相当好奇:“这念头,殡仪馆都这种水准了吗?之前来的那几个人还各种不耐烦呢,一点都没有对死者的尊重,看着就讨厌。”
    年轻护士跟着猛点头:“就是就是,我还带他们过去抬尸体,告诉他们是车祸、车祸,不能乱动,结果还是把尸体给弄散了一些,他们还浑不在意,说后面会有入殓师处理,入殓师多倒霉啊?碰上这种同事。”
    “刚才我好像看到乌家大少爷跟二少爷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他们专门请的人啊?一看就很贵,肯定是给有钱人服务的,难怪态度这么专业呢。”另外一个小护士星星眼。
    此时有中年医生路过,听到他们说的话,一人奖励一个爆栗:“都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啊,是太年轻,这家殡仪馆,倒是很久没见过出来了,没想到还在呢。”
    电梯重新打开,这次里面的人鱼贯而出,苏云带着人走了进去,这次他们抢到了好位置,至少五人是全都塞进电梯里了,不过其他人看了烧饭师傅跟烧火师傅的个头,还提了箱子,看起来跟□□似的,就不愿意进去。
    等人走了,护士站的中年医生才继续说:“这是西城殡仪馆的人,他们对于死者的态度真的非常尊重,以前滨城两家殡仪馆,现在经常来的那家管滨城东边的死者,西城殡仪馆就管西边的,但是偶尔会被家属请过来。”
    “那我们怎么都没听过呢?是不是经营不善倒闭了?”年轻医生好奇地问。
    “似乎是吧,慢慢就不见了,现在的人都更喜欢快节奏生活,但是你们看西城殡仪馆员工穿的制服,他们连一身衣服都要遵守各种规矩,更别说葬礼了,客人觉得麻烦,不就不找他们了吗?不过,他们都这么多年没出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看来是没倒闭。”中年医生感慨地说。
    医者仁心,哪怕他们最终没能将病人救回来,依旧希望这些真正送病人最后一程的人,可以好好对待病人的尸体。
    当年中年医生还是个实习生,他见过几次西城殡仪馆的员工来接人,他们很讲究的,如果是女病人跟小孩儿,就由漂亮的女馆长来接,身后是两个壮汉、一个瘦高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姑娘,如果是男病人,就由男馆长来接,身后的员工不变。
    很多人都问过关于谁是馆长的问题,有人按照男女固定的思维,一直觉得苏一翎是馆长,季微棠是副馆长或者老板娘,每次都喊错,而苏一翎跟季微棠每次都不厌其烦地重复,殡仪馆是他们共同出资留给女儿的,一人出了一半的钱,两人都是馆长。
    员工们开玩笑可以喊馆长夫人,可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么喊,季微棠就算是女性,她也是馆长之一。
    在那个女性意识不算完全觉醒的时候,有的人已经从行为上做到了,大概就是尊重每个人,所以才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尊重死者吧。
    中年医生心下感慨,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领头的女孩子明显是苏一翎跟季微棠当年提到的女儿,可身后的员工,怎么没有变老呢?
    事情有些不对,不过中年医生没多想,他晃了晃脑子,觉得自己肯定是值班太累看花眼了,隔着那么远,说不定是人家精神好,看着年轻。
    另外一边,苏云等人乘坐电梯上到乌家老爷子做手术的楼层,这一片是vip区域,除了苏家人跟保镖,没人会过来。
    保镖看到了苏云等人,顿时紧张地过来围住,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保镖领导的壮汉沉声问:“几位是?”
    “我们是殡仪馆的,乌瑾应该跟你们交代过了。”苏云领着人走出电梯,平静地回答。
    “殡仪馆?”保镖领导奇怪地打量苏云等人,心里不太愿意相信,因为他们见过滨城殡仪馆办事的情景,去抬尸体的都是些糙汉子,甚至不会觉得有什么死者为大的想法,而苏云却带了两个女人。
    乌瑜远远看到了苏云,直接跑过来,说:“他们是殡仪馆的,苏云,跟我过来吧。”
    既然主家二少爷都这么说了,保镖自是没有继续拦着的道理,让苏云等人过去。
    现在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具体要等多久他们也不知道,最迟也就今天晚上。
    长长的走廊十分安静,如果没有他们的脚步声,仿佛呼吸都能听见,快走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乌瑜忽然问:“等等,我跟我哥都没告诉你爷爷在哪层楼,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了下时间跟地点,希望你不要介意。”苏云没有隐瞒,如实说。
    从乌瑾通知的时候,苏云就推算了一下,如果不是今天,她不会这么隆重地过来,反而会尽量安乌家人的心,既然算出来了,那肯定是要准备好一切的。
    乌瑜听了,脚步一顿,他张了张嘴:“那……算了,就这样吧。”
    随后沉默地带着苏云走到等候区,乌父乌母跟乌瑾都在那坐着,还有吴叔,他精神不太好,看起来就是强撑着坚持在这等结果的。
    其实结果大家都知道的,甚至请来了苏云等人,但依旧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们没有心力跟苏云打招呼,苏云也不在意,只是带着员工们走到角落里,不仔细看的话,都不会发现昏暗的角落里还有这几个黑衣服在。
    苏云看着乌家的人坐在一块脸色麻木地等候,其实刚才乌瑜开口,她知道乌瑜想问什么,他想问老爷子去世的具体时间,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大概他也明白,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话并不应该。
    即使医生一次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在手术室外问到底几点几分死,是对爷爷的不尊重,纵然之前因为乌姑姑的事,乌瑜心里对爷爷有些膈应,到底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不至于在这种时候非要计较。
    乌家人脸上的脸色苏云曾经在一些死者家属脸上看到过,出现这种麻木表情的家属才是真的跟亲人有感情的。
    有人说,家属在死者葬礼上哭得越厉害的,往往不是跟死者关系多好的,亲人啊,都担心自己太难过,是不是让死者不好走,或者没反应过来呢。
    苏云陪着季微棠办过很多关于女性、孩子的葬礼,在那些葬礼上,真正为女性难过的,只有父母、爱人和闺蜜,但可惜的时候,死上百个女性,都不一定碰上一个爱人。
    而一些老人家死亡,孩子们也不是难过,叫得比唢呐声还响,有些不满意殡仪馆的安排,甚至偷偷放dj音乐,觉得这样很酷。
    哪怕是苏云接手殡仪馆,办的第一个葬礼,亲属也只在乎钱,根本不在乎死的老人什么样的
    现在乌家人的脸色反而能看出,他们算有感情的一家子,中间隔着乌姑姑一层,他们依旧是家人。
    在等候途中,保镖和另外的管家送来了午饭,乌父乌母吃不下,乌瑾跟乌瑜吃了一点,又去劝吴叔,受了老爷子最长时间的吴叔沉默地把自己的饭菜吃完,他要好好吃饭睡觉,才能更好地送完老爷子,即使这时候他其实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乌瑾取了管家的保温盒,送去给苏云:“苏云,让大家吃点吧,可能还要等到下午。”
    苏云摇摇头:“不用,我们出单是尽量不进食的,放心吧,我们不饿。”
    “那……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乌瑾担忧地问,之前去接乌姑姑的时候,他也发现了,除非是中断了,不然他们不会坐下休息,也不会吃东西,似乎是尽量跟死者保持一个状态。
    “不用了,没关系的,其实等的时间不算长。”果然,苏云也拒绝了坐下休息。
    其实这条规矩只是让师傅们保持状态,因为吃了饭、休息了,就容易犯困,并且力气一时间没那么足,容易把尸体给摔了,保持稍微的饥饿和精神头,不松气的话,才能一口气扛着尸体回去——古时候的刚才也是要抗,除了上架前吃的饭,后面棺材不能落地,自然不能再吃也不能休息。
    种种规矩到如今已经简化很多了,苏云并不觉得这很累,再者说了,员工们不是人,她自己能坚持,就不需要了。
    下午三点刚过,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门出来,一脸疲惫地通知乌家,他们尽力了,老爷子等会儿麻药过了应该能醒来一会儿,没必要再给他上iuc,直接在病房里,家属有什么的,可以趁那会儿功夫赶紧说。
    老爷子出来得晚一点,后面大概又躺了五个小时,终于幽幽转醒,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家人跟吴叔守在病床旁,苏云就带着人站在外头。
    醒过来的老爷子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的双眼看起来好像还跟从前一样炯炯有神,可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看过一圈人,老爷子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囡囡呢?她怎么没回家?”
    因为手术,老爷子的记忆有些混乱,他忘记了乌姑姑已经先他一步去世了,甚至到最后,他都梗着没去见乌姑姑一面。
    乌父擦了擦眼泪,轻声说:“爸,妹妹她……”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应该找什么理由。
    当初老爷子没去看一眼,乌姑姑的魂魄来说,她也不会原谅老爷子,如今乌父说什么都不对。
    过了会儿,老爷子眼里的光下去一些:“哦,囡囡走了,我想起来了,她大概……很恨我吧?恨我非要让她嫁人,恨我这么多年没去救她回来,可是……跟自己父亲低一下头,又能怎么样呢?”
    父母与孩子之间,大概永远是这样的关系,谁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不过是彼此之间的角度、想要的利益不同而已。
    老爷子那个年代的人,女性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到了年龄应该结婚生子,女人要讲究三从四德和三纲五常,但凡不这么做,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时代在变化,老爷子跟乌姑姑就是两个时代的碰撞,乌姑姑倒霉,输得一败涂地。
    病床边的乌瑜想说,他一向耿直,却被乌瑾拦住了,乌瑾冲他微微摇头,让他在这个时候少说两句,无论老爷子说什么,将死之人,这个时候吵赢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乌瑜闭上了嘴巴,低着头不说话。
    老爷子这时把视线转向了乌父:“老大和老大媳妇儿,你们以后……照顾好乌瑾跟乌瑜,他们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不过……别跟我一样,逼得他们不回家。”
    “诶,我知道的爸,他们有主意,也长大了,小妹也说多听听他们自己的意愿,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不会拦着的。”乌父哽咽地说。
    “好……好……还有老吴,你跟我几十年了,退休了也没让你好好休息,这次,你可以放个长假了……”老爷子说话开始出现停顿,似乎说得很艰难,不知道是无法发出声音,还是思维跟不上了。
    医院早就撤了机器,乌家人看不出来,老爷子到底哪里不舒服,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但肉眼可见地,老爷子逐渐失去了他的生命体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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