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元臻转身向背,正静静伫立在她身旁,他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明月,偶尔有夜风吹起他的衣衫一角,也拂过锦屏的长发,她伸手挠了挠鼻尖,驱散这酥痒。
“醒了?”他听见身后窸窣的细微声响,转身面向她,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头确认温度,“女医官说只要热度退了就好,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该没事了,可她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会儿依旧浑身发软,元臻端着热水喂她喝时,锦屏只能软软地斜靠在他怀中,小口轻啜着。
一杯水饮尽,她才恢复了些力气,懒懒地直起身来探望着窗外夜色:“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一天一夜。”说罢,元臻用手背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尽管女医官说并无大碍,但昨夜他还是在她身旁悉心照料,几乎没怎么合眼,白日里在军中处理要务,这会儿见她醒来,才察觉自己也有些困倦。
“居然这么久,难怪我都饿了。”
彻底清醒之后,锦屏掀了被子下床,长时间卧躺令她脊背僵硬酸麻,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搜寻到桌上摆着的两盘点心,站在桌边拈起一块塞进嘴里。
见她一副胃口大开的模样,元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经意间又想起她初到魏国时,小心翼翼吃点心的模样。他走到公主身边,笑着问:“要不要再让他们送些来?”
她摆摆手,一块酥饼下肚,神智渐渐清明。
元臻替她披上外衫后,掩面轻笑。
锦屏又塞了半块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仰面看他:“你笑什么?”
“我想起,上一回见你吃点心,手里托着块帕子,小口小口地嚼,东西没吃完之前,一句话也不与我说。”他手掌握拳,抵在嘴唇上,“如今这豪爽模样,倒有几分像我们北地姑娘。”
锦屏斜睨他一眼,脱口而出一句:“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不是……”
她话说一半,忽然又闭口不言,将剩下的一半酥饼丢回盘子里,转身不知要往哪里走。
“啊——”
刚迈出去,只觉得腰上骤然收紧,锦屏惊呼出声时,人已经被元臻打横抱起,有些头与目眩。
今夜他的心情颇好,就连那张如坚冰般难以融化的脸,也溢着笑。
元臻抱着她,一张俊脸凑到她眼前,询问她那句未说完的话:“这不是什么?”
公主的眼眸亮闪闪,如小鹿一般纯澈,发烧残余的热度似乎还留在唇上,嫣红湿润。
上回说了之后,被弄了不知道多少回,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不敢再提那些字眼:“没什么。”
元臻将人抱着坐在窗边,吸了一口清凉夜风。
“你在病中呓语,一直说起你的母亲和哥哥……”
这话险些令她不能呼吸,锦屏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试探着打量元臻脸上的神色。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平复着乱撞的心,问到:“我都说了什么?”
“说起你的身世。”元臻伸手去抚她的发,颇有些怜爱。
一头青丝散落在他臂弯中,安静乖巧和她此刻一样,他想起那次令二人缄默好几日的事端,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耳朵,将人按在怀中更深:“觐尔,我想知道你从前在吴国的事,只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妻子而已。”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讳莫如深,对自己的从前闭口不提,但元臻心里总有个念头。如果不解开这个结,他将永远走不进她的心里。
锦屏有些茫然,她没有料到元臻竟然会再一次提起这件事,虽然心中并不想与他人分享这些往事,但此刻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也许这是另辟蹊径,他愿意为了自己低头,主动求和。
如今他已是魏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之时,说不定也会愿意为了自己,挥军南下呢?
“好,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