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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晚点了点头:“晓得了。”
    闻时砚顿了顿,又加了句:“实在想出门,叫邹妈妈陪着你。”
    姝晚弯了弯眼睛:“嗯。”
    闻时砚想,等他回来他便带她回府,告诉她一切事实,这般想着他俯身深深地吻上姝晚的唇,清冽的气息与淡香交融,产生了深深的悸动,那是一股从胸腔心间涌上来的感觉,闻时砚有些控住不住自己。
    但好歹还有些理智,他起身时眼中的欲望克制而浓厚,姝晚亦是情感喷薄而出,“我等你回来。”
    闻时砚罕见的心软了,竟生出不若把人带在身边的想法,半响他暗笑自己的自控力何时这般差了,心绪流转,但他依旧面不改色,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从响午到第二日,闻时砚陪了姝晚很长时间,一人手执书卷看书,一人在旁边瞧账本,离开时姝晚在门前送了他一程,闻时砚淡声:“回去罢。”随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姝晚的容貌亦被在暗处的小厮瞧了个正着,他在这里蹲守了许久,熬了一夜快要熬不住时终于叫他窥见了真相,他立即奔回国公府。
    姝晚对一切都不知,她如一个普通的妻子,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斥着不舍,盼望着他早些归家。
    小厮回府后立即把消息告诉了崔妈妈,崔妈妈惊骇的念叨:“土地公保佑,竟真的是这般。”,随即昭阳郡主便也知晓了这事。
    “啊哈哈哈哈。”一阵张扬畅快的笑声从郡主嘴里发出,眼前貌美绝艳的妇人笑的步摇乱颤,直到眼角沁出泪水。
    崔妈妈愁绪的瞧着她:“郡主您小声些,隔墙有耳。”
    昭阳郡主忍住了笑意,得意道:“徐氏也有今日。”
    崔妈妈怕她做蠢事,赶忙提醒:“郡主切莫冲动,世子爷好歹与您是一家子的,这……”
    昭阳郡主嫌弃的挥了挥手:“行了,我还没那么蠢,没打算叫他身败名裂,只不过若是嘉善侯知道了此事,还不知愿意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去,再给柔嘉的及笄礼里加些,把我的那副头面加上,那可是御赐之物。”,昭阳郡主为了她的好儿媳也是下了血本,她深知自家儿子的本事若是想在官场上超过闻时砚那是不太可能了,至于争夺爵位,也不大现实,尚了公主才是唯一的出路。
    第21章
    天色破晓,凉气似是充斥在屋内各处,冻的姝晚手脚冰凉,这马上就要立冬了,天气总是热一时冷一时,今儿个艳阳高照,明儿个便霜寒四起。
    故而邹妈妈也未想到这茬儿,火盆子未点,生生叫姝晚冻了一晚上,早起时声音听着不大对劲。
    “娘子,老奴晚些给您请郎中来,不然拖着严重了成了风寒可了不得。”邹妈妈一边摆早饭一边道。
    姝晚总觉着喉头有些干疼,太阳穴也昏胀的紧,心里暗道自己这是娇贵日子过久了,身子骨不经造了,盖着棉被睡一晚都能着凉。
    她笑笑:“真的不必,多熬些姜汤,我喝了发发汗睡一觉便好了,没那么娇弱。”,言罢给芸姐儿用公筷夹菜,经过些日子的教习,芸姐儿倒是似脱胎换骨般,只是本就寡言的性子愈发内敛。
    邹妈妈见拗不过她,便只好依了去。
    以往芸姐儿贪嘴,偏爱吃甜食,到了杨嬷嬷那里,也不知怎的,一应点心是一点未动,姝晚纳闷:“怎么了,不是爱吃桂花糕吗?”,芸姐儿喝着碗内的粥,小声说:“嬷嬷说,姑娘家吃甜食会长丑,长大了没人要,会给阿姐丢脸。”
    姝晚愕然一瞬,紧了紧筷子,随即安抚道:“无妨,在阿姐这里想吃多少便吃多少,只是这是我们二人的小秘密,不告诉嬷嬷好吗?”
    芸姐儿点了点头,姝晚叹气一声,有些心疼的紧,再忍忍,过几日杨嬷嬷便走了。
    吃过饭后,姝晚打算去一趟隔壁,这几日她与隔壁的孙娘子熟悉了些,她的丈夫是书院中的夫子,恰巧与寒哥儿相熟,叫姝晚好一番高兴,那孙娘子闻言也是高兴的紧,忙到以后叫夫君多照拂寒哥儿。
    这一来二去的,姝晚便与她性情相投,二人坐在一处纳着鞋底,孙娘子忽得道:“这满京城啊都在传嘉善侯嫡女沈家姑娘与国公府世子爷的佳话,说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姝晚似是不知她为何提起来,孙娘子便道:“听闻成亲那日府内打算大摆流水席,若是我们能去蹭个席,也算是沾了些贵气。”孙娘子蜜色的脸上带着憧憬之色。
    姝晚倒是无甚兴趣,“是吗,那国公府可真是看重沈家姑娘。”
    孙娘子:“那是自然,听闻二人乃是世交,二人本来都要完婚了,结果人出了事儿,耽搁了几月,不过啊世子爷也是真心珍爱那沈家姑娘,这不,马不停蹄的回来便立刻去了沈家商议婚事。”
    说到此孙娘子忽得说道:“国公府既要成婚,那便要绣喜被、喜服,那自然是由京城最出名的云绣坊包揽,我记着晚娘你时常去那儿卖绣品,不若试着去与绣娘们一道去罢。”孙娘子状似无意般提议。
    姝晚一愣,随即细细思索了一番,随即摆摆手:“我如何能行,既是贵人们的物件儿那定然不是一般绣娘能碰的,我不过是一介村妇,半吊子绣活儿罢了,如何使得。”
    孙娘子继续撺掇:“害,不试试怎么晓得,若你的绣活儿半吊子,云绣坊也不能收那么多,是这个理儿不,而且听说给绣娘们的聘金要这个数呢。”她略微夸张的比了个数儿。
    姝晚一听顿时惊讶不已:“这么多?国公府好大的手笔。”
    她有些微微心动了,如若她能去绣被面,那岂不是证明她亦有赚钱之能,相公给她的铺子虽多,但短期内账本还不大会看,所以她坚决要求在她学会看账本前的进项不必归在她的名下。
    “既如此,那我便去试试。”姝晚斟酌道,随即柔柔一笑,似百花盛开般,孙娘子的眸子闪了闪,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晚娘啊,你这般容貌,可比宫里的娘娘都好看。”话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酸意。
    这话说的姝晚吓一跳:“孙姐姐说什么呢,这话可不兴说,我如何能与那些贵人比。”
    话虽如此,孙娘子依然有些艳羡的瞧着她,瞧那身段儿,柳腰玉颈,双眸似含了水般,白生生的面颊,玉骨冰肌,便是粗麻布衣也掩不住的风姿。
    “那我便候着你的好消息了。”孙娘子笑着说。
    姝晚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她未告诉邹妈妈,只说要去卖绣品,明荷照旧跟着一起,被姝晚打发去买点心,云绣坊老板见了她自是喜笑颜开,姝晚表明了来意后,老板心下诧异,这娘子来的次数不少了,瞧着打扮气度倒也不似缺钱的人家,但他并未多嘴只道:“是有这回事儿没错,娘子若是想来,自是没问题,只是绣娘得住在绣坊,差不多得半月起步,您……”
    老板欲言又止,姝晚也有些犹豫不决,但是想着左右相公半月后才能回来,天高皇帝远的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思及此姝晚应下:“没问题。”,老板听了:“成,这是您的定金,拿好了。”姝晚接下了包裹,掂了掂,心中一喜,面上神采奕奕,约定好三日后来。
    姝晚回府后便把此事告诉了邹妈妈,“我在云绣坊接了个活计,三日后到绣坊去绣被面,大约要去半月左右,相公回来前我便能回来。”
    邹妈妈一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很果断道:“娘子这不合规矩,二爷说了,这半月叫您安心待在府上,您这半月要在外面……,娘子恕罪,二爷回来了奴婢们交代不了啊。”邹妈妈放软了话语,她深知姝晚耳根子软,便想着多劝劝,哪有高门娘子去给人上门去做绣娘,传出去可不叫人嚼舌根子。
    谁料姝晚罕见的强硬起来,她柔柔一笑:“无妨的,此事天知地知,若是无人说那便无事,我已决定好,你莫要劝我了。”,她想的简单,觉着若是无人提起此事那便能揭过去,何况她也不想总是待在府上,什么也不能做。
    邹妈妈见此还是犹豫不决,便问:“您这是去哪家绣被面?”
    姝晚只道:“我就住在绣坊中,离家中不远,您若是不放心,每日来瞧我一番。”
    邹妈妈一听她就住在绣坊内稍稍放心了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姝晚打断了:“妈妈,在遇见相公前,我只是一村妇,家中穷苦,这种活儿于我而言是常做之事,您就放心罢。”,姝晚如何不知邹妈妈要说什么,“出门在外我绝口不提相公,绝不会给相公丢人的。”
    说话间她面色平静,语调柔转,却听得邹妈妈心一软,若是放在先前她定然是决计不会答应的,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也心间疼姝晚疼的紧,但她还是道:“要去也成,您得回家中住,不可住绣坊。”,姝晚深知这已然是邹妈妈最大的让步,便同意了。
    只是待她三日后去时,老板忽地说:“主家发话了,叫绣娘们全都上门住着,说徐大娘子要亲自盯着。”,姝晚一时未想到会发生这般情况,手足无措道:“可……眼下我还未告知家中人,也未收拾包袱。”
    老板大手一挥:“娘子莫要担心,左右只是干个活计,去了到时差人告知一声便好,徐大娘子待人宽厚,给的佣金也多,还有额外的赏赐,想挤着上门的绣娘排着队呢,我这是瞧着您这一手绣活儿能给云绣坊长些脸面才把这名额给了您。”
    姝晚闻言还在犹豫中便被老板推上了马车,跟随一众绣娘往国公府而去了。
    姝晚坐在马车上,有些不安,车上数位年纪比她大的绣娘打量她,叫她好不自在,姝晚垂下了头,旁边的绣娘见状便与她搭话,姝晚放松了些。
    马车走的很快,大约一刻钟左右便到了国公府的侧门,众人下了马车,接待绣娘们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一身靛蓝色绸缎交襟褙子,她站在台阶上与众人道:“各位娘子们,接下来半月入了国公府务必谨言慎行,稍后老身会带领个位去寒烟堂内,晚些时候大娘子会亲自与各位接洽。”
    说完她眼神一扫,视线落在了姝晚身上,无他,这绣娘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叫刘妈妈不得不斟酌几许,她细细的打量姝晚,瞧她衣着素雅,首饰简约,眼神规矩,便心中有了成算,是个老实的,只是耳垂上的耳坠叫刘妈妈多看了几眼,瞧着有些眼熟,但她未细想便带入去寒烟堂安置去了。
    姝晚走在最后边,入了府内后,她不自觉的抬眸瞧去,单单是花园内,便是玉树琼枝,雕梁画栋,回廊处皆是推光朱漆,鼻尖隐隐传来淡雅香气,从侧门到寒烟堂走了许久,国公府果然是高门勋贵,磅礴大气的亭台楼阁,风亭水榭,朱楼雕栏。
    进入一处月洞门,里面有许多厢房,刘妈妈转身笑道:“诸位,寒烟堂到了,晚些时候会有女使来唤各位,平日里若无别的事,切莫走动,往东去是府内三爷的院子,虽离着远的很,但诸位都是女娘,莫要走岔了路。”刘妈妈叮嘱着,随即瞧了姝晚一眼,她确实有些不大放心,依着序三爷的性子,能忍得住才怪。
    姝晚这回对上了刘妈妈的视线,随即她颤了一下,赶忙低下了头,刘妈妈暗叹一声胆子这般小。
    待刘妈妈走后,众人便回了卧房,厢房内二人一间,姝晚与那位在马车上搭话的娘子住在一处,那娘子姓张,进屋便摸着紫檀圆桌感叹:“瞧瞧,瞧瞧,果然是公爵人家。”、
    姝晚自然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她忧心起了邹妈妈,想来绣坊老板会同她解释的。
    临近下午,果然有女使来唤他们,姝晚换上了绣娘统一的服饰,月白色暗纹棉裙,把头饰与耳饰全摘了,随三位娘子来到了一处院子,她抬眸看去,上面的鎏金匾额写了三个大字,紫鸣苑。
    屋内燃着袅袅幽香,姝晚闻着竟是有些熟悉地上铺着一块厚厚的软毯,踏上去厚实柔软,一华丽端庄的妇人坐在上首,通身气度不斐,发髻蓬松,带着的首饰姝晚识不得,但面庞却是见之难忘,那一双眼睛,似云似月,居高临下的视线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姝晚怔愣着,直到旁边刘妈妈的一声咳嗽唤回了思绪。
    第22章
    徐氏手中捧着一暖炉,她抬眸看了一圈儿,淡淡启唇:“来者便是客,各位娘子都是来给国公府的喜事喜上加喜,这半月便仰仗各位了。”说完,她向一旁的刘妈妈使了个眼色。
    刘妈妈会意,端着漆盒给了各位绣娘一人一支簪子,上面坠着墨玉,花样都不一样,虽是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到底是个意思,往后活儿做的好了,赏赐只多不少。
    徐氏自也是注意到了姝晚,绣娘约莫四人,除了姝晚,其余年纪都不小,很难让人不觉得姝晚怀有别样的心思混了进来。
    “那位娘子。”徐氏唤道。
    姝晚懵懵的抬起来头,瞧着徐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以往的规矩礼仪竟一时忘到了脑后,徐氏笑了笑,雍容闲雅,“瞧着娘子年岁不大,想来绣活儿还是不错的。”
    姝晚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脸色涨红:“民女…”,徐氏打断了她:“无妨,不以年岁看她人,是我狭隘了。”
    “好了,都散了吧,明日开工。”徐氏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姝晚愣愣的待在原地,心跳声激荡,似是被吓着了一般。
    张娘子轻声细语唤她:“走罢。”,姝晚这才回过神儿来,虚虚握着簪子回了寒烟堂。
    翌日,众娘子起的很早,用完饭后便各司其职,那三位绣娘经验老道,干起活儿来熟练的紧,姝晚虽也绣了很多年,但到底比不得她们配合的很好。
    但三位绣娘都是和善的性子,带着姝晚没一会儿便熟悉了。
    到了下午,姝晚便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邹妈妈得到信儿了没,待到回院子时她在路中拉住一个婢女问:“姑娘,你可知大娘子身边的妈妈在何处可寻。”。
    过路的婢女入目便是一张极为漂亮的容貌,晃眼一瞬,还以为是哪个贵人家的姑娘,便恭恭敬敬道:“回姑娘的话,刘妈妈素日在紫鸣院侍候。”
    姝晚回了一礼便依着昨日的记忆寻去了紫鸣苑,她站在门廊下有些无措的瞧着,刘妈妈正在训话,余光瞥见一人影还以为是哪里的小侍女,便呵斥道:“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姝晚一哆嗦,迟疑的走了出来,刘妈妈一诧,便收敛了语气:“尹娘子?这般时辰您在这儿做甚。”,刘妈妈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妈妈,您可知这半月能否出府?我走的急,家中人还不知道。”姝晚殷切的眼神瞧着刘妈妈道,邹妈妈淡笑:“自是不行,娘子莫急,不若这样,娘子告诉老身家住何处,我差人去告诉一声。”
    姝晚有些受宠若惊:“姝晚…多谢刘妈妈,家住甜水巷,您去寻一个姓方的管家便好。”
    刘妈妈原本未放在心上,听闻姝晚的话心下却更为惊诧,一个小绣娘,竟能住的起甜水巷的宅子,府上还有管家,这行径派头非官即商,怎的又会出来当绣娘补贴家用。
    但她未当面打听,只是留了个心眼儿,想着细细探查一番此事。
    姝晚得到刘妈妈的允诺后便回了院子,绣娘们经过一日绘制绣图,初步定下了纹样,今日便打算拿个徐大娘子瞧瞧。
    紫鸣苑
    徐氏正跪在佛像前阖着眼睛双手合十,刘妈妈轻手轻脚的进来:“大娘子,蒋大娘子与沈姑娘来了。”
    徐氏睁开眼睛:“把人请去前厅看茶,我稍后就去。”
    刘妈妈应下。
    蒋大娘子今日来是与徐氏商量席面的,两家在几月前便下了聘,婚事拖至今,先前闻时砚回来时徐氏便提过了此事,婚事便定在十月中下旬,大约还有一个多月。
    嘉善侯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极其看重的。
    先前提亲时便是徐氏亲自上门去把亲事定了下来,而后也是徐氏去下的聘,闻时砚则公务繁忙,那时正直淮王太子斗的很,蒋大娘子虽颇有微词但瞧着那些聘礼也未说什么。
    随后两家人便时常走动,蒋大娘子好客,便时时带着姑娘上门来。
    “再加各十桌席面罢,对了,瓜子花生还是要的,刘记的不成,良山铺子的好。”蒋大娘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徐氏五一不应好。
    正说着,刘妈妈又进来道:“二位大娘子,涵姑娘,外边的绣娘候着呢,说是要让您二位瞧瞧被面的纹样如何。”
    一旁的沈若涵闻言羞红了脸,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面对人生的头等大事,还是手足无措的紧,蒋大娘子:“无妨,无妨,只是个纹样罢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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