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周念靠在他怀里,半边脸刚好贴在他左边胸口位置,露出来的另半张脸上还残留着他的指痕。
“不是吧……” 鹤遂用舌头顶住上颚,气笑了。
他就掐了她下巴而已,就给掐晕了?
女生呼吸轻弱,兴许是热,牛奶般的白嫩脸蛋上透着点红,她闭着眼时双眼皮很明显,宽宽的一褶,鼻子很精致小巧,嘴唇是莹润的绯粉色,整张脸再搭着身上那件镇高中的白色夏季校服,清纯得不像话。
他闻见她身上小豆蔻的香息,很淡又很甜。
鹤遂盯着她看了会,才从兜里抽出手,碰了碰周念细细的胳膊:“喂。”
周念没反应,虚弱的身体在他怀里缓缓下滑。
鹤遂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下坠的身体,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就能牢牢将她扶住。
周念眼皮动了动,有了点反应。
半分钟过去,周念终于恢复意识,缓缓地撑开眼皮,视线模糊两秒后,最先看见的是鹤遂凸起分明的喉结。
她的脸上骤然一热。
热意是在她想到那天在长狭弄,阴差阳错间亲到他喉结的画面后爆发的。
视线再往上,是鹤遂线条优越的下颌。
再往上……往上是……周念不敢再往上看了,她知道她现在是靠在他怀里面的。
在这样促狭的情况下对视的话,她一定会因为窒息而死掉的。
周念慌乱地从鹤遂怀里退出来,脚步虚浮错乱,东倒西歪了下才勉强站好。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不敢看他,干瘪瘪地冒出一句:“……我要回家吃饭了。”
鹤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细胳膊细腿,语气里几分玩味:“你是该回家吃饭了。”
周念:“……”
明知道他有调侃的嫌隙,周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弯腰捡起地上的遮阳伞转身一路小跑。
离开的背影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鹤遂一路看着周念的背影消失巷口,他才收回视线,薄唇痕迹浅显地扯了扯,是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鹤遂回到家中时,看见鹤广在家里翻箱倒柜,客厅抽屉,花瓶底下,厨房灶台,在找任何一个能藏钱的地方。
换作平时,鹤遂会第一时间制止他,不定还会马上动手,但是今天鹤遂没心思搭理他,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鹤遂上楼,开门进房间,长腿直奔桌子旁边放着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空空如也。
鹤遂掏出手机,给宋敏桃打电话:“妈,你倒我房间里垃圾了?”
“啊?”
宋敏桃在给人按脚,手机夹在肩膀和头中间,也听不太清,“垃圾怎么啦?”
鹤遂转身往外走去:“什么时候倒的?”以防宋敏桃听不清,他重复:“我房间里的垃圾,什么时候倒的?”
宋敏桃:“就今天早上。”
“嗯,挂了。”
鹤遂把手机揣回裤兜里,快步下楼,楼下的鹤广还在翻箱倒柜。他没看一眼,径直出了门。
巷子里阳光满洒,照着巷口处一个黄色的垃圾桶。
十分钟后。
鹤广正在把堂屋里的电视机搬开,看电视机底下会不会压着一沓钱。
只可惜没有。
鹤广大汗淋漓地把电视机放回原位,转头看见鹤遂正站在自己身后,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橙黄色的橘子,连枝带叶的,还有小蒂巴。
“给你五分钟消失,不然我会报警。”鹤遂开口,语气寒得凝冰。
“报警?咋的——”
鹤广嘿嘿笑了两声,叉着腰喘着粗气说:“我在自己家找东西,犯法啊?”
“不犯法。”鹤遂漫不经心地说,把手里的橘子抛着玩,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乐此不疲地反复,“但是我会建议警察验你的尿,验你的头发。”
“……”
鹤广一下哑了火,憋半晌都放不出个屁。
鹤遂冷冷扫他一眼,再一次抛接住橘子后,抬脚离开堂屋,朝楼上走去。
折腾一趟后,鹤遂出了汗,进房间后把橘子放到桌子上,掀掉上身的黑t就往浴室走去,腹肌紧实,线条勾人。
没到一分钟,他又从浴室出来,到桌前拿起橘子后再回到浴室。
第11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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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一口气跑出那条小巷,跑过整条南水街,才敢改成用走的。她正在从屠宰场门口路过,场子门口停着拉猪车,车栏里挤满白花花又脏兮兮的成猪。旁边临着一个宠物店,里面摞着几层大小不一的铁笼子,笼子里面是一些常见品种的猫狗。
每次周念放学经过这里时,特别喜欢故意走得很慢,只为多看几眼笼子里面的那些猫猫狗狗,小可爱们湿漉漉的眼睛会让她觉得很治愈。
周念今天反常地没有去看那些宠物,而是加快脚步经过,紧赶慢赶地往家的方向去。
她在鹤遂家那条巷子耽误掉太多时间,当时未察觉,现在开始后怕,不得不忧心到家后如何面对冉银。
在经过一家有着落地橱窗的两元店时,周念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上面还清晰印着鹤遂的手指印,两边脸颊都有,长长的几道格外扎眼。
骤然浮现在周念眼前的,是鹤遂掐着她下巴俯身逼视的画面,她的脸上一热,大脑有浅浅晕眩感。
周念用双手捧住脸颊开始搓,一边快步走,一边用力搓着。她的皮肤嫩,被这么搓着,很快就开始见红。
那几道长长的指印也被藏住八成,欲盖弥彰。
周念的脸被自己搓得更烫了。
这时,周念离家只有两分钟的路程了。她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仿佛自己已经站在了被告席上面,而法官手上的判决书,给她判了死刑。
周念开始做深呼吸。
长长的吸一口气后,再缓缓吐出,然后安慰自己别太紧张。
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周念拿出随身带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蹲下身擦着脚踝上蹭到的青苔。
擦干净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周念继续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家所在的北清巷在镇子边缘,再往前是个废弃农场,继续往前就是一条高速路。
只要再拐过一条街,就是北清巷了。
周念拐过街口,看见巷中的情景时,心里咯噔一下,只因她在看见家门的同时,也看见站在门口的冉银。
花楹镇的夏天来得早,即便时令是暮春的四月,正中午的气温也有三十多度。
烈日不至于屠城,但依旧毒辣。
就是这样热的日头底下,冉银也不撑一把伞,一动不动地站在家门口,眼睛直勾勾望着巷子口的方向。
遥遥和冉银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周念知道,自己站上被告席的时间到了。
她马上就要被判死刑了。
就算周念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一步一步走向冉银的时候,一颗心还是控制不住地咚咚重跳,像擂鼓一样。
甚至,周念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窒息感。
也不晓得空气里哪来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呼吸,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掐住脖子。
冉银穿着一套墨绿色的居家服,冷调的颜色把她脸色衬得难看至极,她两只手臂抱在胸前,嘴唇崩得紧紧的,里面封着不少话,就等着周念走过来,好让她好好质问一番。
周念来到冉银面前,收拢太阳伞,小声喊了一句:“妈。”
冉银冷着脸问:“几点了?”
没等周念回答,她把手机亮屏,递给周念看,“看看,几点了。”
周念垂眼,看一眼手机屏幕,老实回答:“一点五分。”
冉银把手收回去,重新抄在身前:“你平时都是十二点三十分就会到家,今天整整晚了三十五分钟,我要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三十五分钟里,你人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
周念知道实话实说的后果是什么,而她不一定承担得起。
所以她选择了撒谎:“最后一节数学课,老师讲的一道大题太难,我老算不到正确答案,就多算了两遍。”
“原来是因为这个耽误了。”
“……嗯。”
冉银对周念的课表可以倒背如流,周念幸好最后一节课真的是数学课。
任何事情只要和学习或者画画沾上关系,冉银都会表现出一种夸张的宽容:“那快进屋吃饭吧。”
周念点点头说了个好。
就在周念准备抬脚准备进门时,冉银突然厉声叫住她:“你等等!”
周念马上把脚缩回来。
“七斤,你的脸怎么回事?”冉银一把拉住周念的手臂,扳过周念的脸查看,“谁打你?谁把你的脸打成这么红的!”
周念惶恐地转眼,看见冉银一张盛怒下的脸。
在冉银的脸上,关心和担忧的成分很少,更多的是愤怒和急切,表现出一副像是看见珍贵的私人藏品遭到人为破坏的模样。
周念保持着平静,还是平时乖巧温吞的样子:“被蚊子咬了,我用手抓的。”
听到这个回答,冉银没做反应,而是死死盯着周念,像要把周念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才甘心。
周念的心跳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