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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他还看看戏, 后来被吵得头疼了, 就抓两个跳得特别厉害的丞相党出来杀了, 杀鸡儆猴。
    盛国安被剪了几个爪牙,安静了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他怎么说服了太后,让太后出面, 直接帮李晨瀚选了几个妃子, 再按照她们娘家的地位按排位分。
    开了这个头, 李晨瀚倒也不再反对他们往自己的后宫塞女人,但是仍旧拒绝选秀。
    宫中那些女人全是被家里人送进来的, 每个人的目的也都不一样。
    起初那些大臣都以为,只要把家中的适龄女孩送进宫就好了,于是他们费尽心机。可后来他们才发现,光把人送进宫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李晨瀚根本就不去后宫。
    他每日就宿在乾清殿,偶尔去御花园散心,碰到特意去那堵他的妃子,他要么让人拦着不让靠近,要么随便找个理由关那个妃子的禁闭,还有几个图谋比较大且娘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妃子,被他安了个罪名当场诛杀……
    ——这就是他乱杀女人的传言的由来。
    太后劝过他要劳逸结合,好早日生下皇嗣,他完全不理。后来太后屡次与他提及这个,他就当着太后的面,杀了她身边的一个大宫女,用的罪名是“发现该宫女与前朝官员有来往”。
    而那宫女确实收了不少大臣的钱财,帮他们向太后送礼或是传递消息,这一点洗不掉,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听李晨瀚的意思,宫里的那些女人,野心特别大或者特别恶毒的,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宫中现在还留着的几个,要么是被家族逼着进宫,自己本身没什么野心的。要么是忍得了,至今都没暴露用心的。
    江容打量着眼前女子,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我看姐姐似乎是从乾清宫方向来的。”
    “是啊,刚刚从陛下那溜了出来。”江容一手撑着下巴,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听听这人的来意。
    那人羡慕地看了一眼江容,然后低垂着眉头,用同样十分艳羡的语气说道:“真羡慕姐姐,可以与陛下朝夕相处。”
    江容“哦”了一声,没多回话。
    那人:“……”
    许是没想到江容是这种反应,那妃子明显愣了好一会儿。
    若不是太难抓到江容落单的情况,她真想一走了之。
    她似打量的看了一眼江容的眉宇间,关切道:“姐姐如今荣宠无限,还要协理六宫,一定很累吧?”
    知道这人不绕弯子了,江容坐正,弹了一下手指盖儿,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也还好,宫中人并不是很多,花不了多少精力。”
    “话虽如此,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江容歪了歪脑袋:“也还行?”
    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那女子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姐姐来小日子时,总是不方便伺候陛下的。陛下以前忙于国事,后宫形同虚设,宫中姐妹就算有想法也无可奈何。如今有了姐姐,开了这个先河,他总是要去别的宫里的……”
    她说完,似乎想等江容开口。没想到江容是个能忍的,她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就差没直接点明了,江容却还是半句话都不接。
    于是她只好把心思完完全全地摆出来:
    “与其让那些不熟悉的人受宠,姐姐不如自己先选几个人给陛下看看。”
    “哦?”江容挑了挑眉。
    “姐姐自越国来,许是不知道我,我乃太常寺少卿卢英之女,被太后选中入了后宫,封了个才人。若是姐姐不嫌弃,我愿意成为姐姐的左右臂膀,日后唯姐姐马首是瞻。”
    江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卢英的资料。
    李晨瀚大概和她介绍过前朝几个重要的官员,这太常寺少卿可是个大官,江容有印象。更有印象的是,他好像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中立,实际是丞相党的重要成员。
    所以这个卢才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对方还说这种话来恶心她,江容懒得应付了。
    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说了会儿话,头有些痛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额角。
    紫荆会意,立马赶人。
    紫荆的话术比她巧妙很多,三言两语就让卢才人自己告辞走了。
    等她走远,紫荆又马上对江容说道:“娘娘别听她胡言,陛下心里只有娘娘,肯定不会去别的宫里。”
    江容笑了笑,还没说话呢,曹操就到了。
    李晨瀚龙行虎步,眨眼间就顺着蜿蜒的小道走了过来,甚至还带来了一阵小小的轻风,吹散了江容心中点点的燥意。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江容旁边,接过江容给他沏的茶一饮而尽。
    “这么快就出来了。”江容斜眼乜他,看他这喝茶的动作,又给他倒了一杯:“喝的这么着急?书房里没茶喝?”
    待她把茶推到他面前,李晨瀚捉住她没来得及退开的手,连她的手带着茶杯一起到面前。
    这次倒不是牛饮了,只前尝了一口。
    “容儿沏的茶格外香甜。”
    江容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反手在他虎口处捏了一下。
    “不好好干活跑出来偷懒是吧?”
    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早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在亭子外不远不近地守着。不过耳朵尖的还是听到了江容这句话,比如紫荆和紫藤。
    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
    贵妃和陛下的相处,可真是像寻常夫妻啊。而且是顶恩爱的那种。
    李晨瀚干脆把茶杯拿到一边,握着她的小拳头放在鼻尖轻嗅。
    “你在,我总想看你,静不下心。你不在,我又担心会不会有不长眼的欺负你,惹你心烦。”
    谁能想到,这个在众人眼中凶名在外的暴君,在她面前会说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小情话呢?
    微风轻轻托起御花园里的小花朵,像他的温柔低语一样在她心尖上轻点。刚才被卢才人惹出来的一点点烦意早就消失殆尽。不管他们未来会如何,不管她会不会色衰爱弛,至少这一刻他全心全意的喜欢着她,她是幸福的。
    江容心中欢喜,嘴上却说着反驳李晨瀚的话:
    “我是贵妃,后宫里除了太后就是我最大,能有谁欺负我?”
    李晨瀚亲了亲她的小拳头,没有吱声。
    江容见他如此,玩心突起。她一手撑着下颌,盯着他好看的眉眼,打趣道:“一刻都离不开我,那我去赈灾的时候你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李晨瀚的回答,江容嘴角的笑意渐渐平缓。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那想法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是李晨瀚能做出来的事。
    “你不会是准备和我一起去吧?”
    李晨瀚还是保持沉默,抓着她的手在掌心细细把玩。
    他的手和他的颜值一样,是顶级手模的配置,皮肤白皙细腻,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这只手掌管着一个国家,会拿玉玺批奏折,也会在她身上作乱……
    江容思绪飘歪了一下,怕被李晨瀚察觉,又马上回神。她装作无事地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摒弃掉脑子里那些有颜色的不太健康的东西。
    “你不是说要趁这个机会拔掉丞相党吗?”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算我不在,子怀他们也能处理好。”
    本来还只是猜测,听他这么一说,那就是百分百肯定了。
    “你说丞相党虽被剪除了一些党羽,但根还是挺深的,我们这一走至少得一个月,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破罐子破摔……谋朝篡位了怎么办?”
    这段时间来,被李晨瀚宠着,江容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伸过手去抓着李晨瀚的大手,表情严肃,掷地有声:“我们还有宏图伟业没有完成,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李晨瀚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后抛出了一个差点让江容战术后仰的问题:
    “如果让你在‘创业’和我之间选,你选谁?”
    江容:?
    这种类型的问题竟然还有古代暴君版的吗?
    “若我改了主意想当暴君,残害百姓呢?”
    江容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仍掷地有声:“那我只能抱着你一起死了。”
    李晨瀚神情未动,仍静静的注视着她。并不为她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生气。
    似纵容。
    “如果不能改变你的想法,我又不能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活得痛苦……但是让我就这样离开你,逃得远远的,我也做不到。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同归于尽,给百姓留下一线生机,我们下辈子再续前缘。”
    突然来的一阵风拨动着树叶,将原本撒在地上的斑驳树影弄得凌乱,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也吹起了江容鬓边的一缕碎发。碎发轻轻地挠着脸,有一点痒痒的,不是很舒服。
    江容还没动呢,李晨瀚先一步抬手,帮她把碎发别在了耳后。然后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胆子越来越肥了。”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只剩满满的宠溺。
    “你惯的嘛。”
    江容不可置否,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第99章
    在晋都逗留了几天, 在江容快等得没耐心的时候,李晨瀚才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贵妃的仪仗从皇宫里出发,李晨瀚稍作易容, 变作她的贴身侍卫,基本都与贵妃一起呆在马车里, 轻易不现身。因为周围被安排的是自己人, 倒也不用担心会传出贵妃与外男马车独处的花边新闻。
    在到达青州之前,江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物资是她亲自押送的,大夫是她从其他几州号召的,心理准备她也有, 前世在电视里看过不少洪水和地震灾后的实地报导, 她以为她已经算见多识广了。
    她也知道发生天灾的时候老百姓会有多惨多无助,多需要政府方面的救援。为此, 她下令让车队加速前进, 路上基本就没下马休息过。天黑了就地扎营, 因为随行带了一小支军队,倒也不怕有山匪野兽袭击。
    如此, 虽然车马劳顿让她小小地受了一罪, 她却半点怨言都没有, 心早就飞到青州那边去了。
    可是当深处实地的时候,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越靠近青州, 逃荒的老百姓就越多。他们大多骨瘦如柴,列成一条长队顺着蜿蜒的路一直往前。有伴的还好, 会相互扶持, 没有伴的孤家寡人, 偶尔因为饿昏了倒在路上,就会脱离队伍, 然后慢慢等死。
    有的甚至倒下之后就不会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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