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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成了,汉武帝时期的政策要不要延续?要不要恢复成文帝时期的政策?】……
    汉武帝和桑弘羊都有些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不是死在朕手上,而且朕应该临死还都挺信任他,也算是君臣相得,有了善终——刘彻。
    还好,还好,并不是陛下猜疑然后杀了我,反倒我活得还比陛下要久——桑弘羊。
    不过,刘彻又生出一些不爽。
    怎么回事?居然到儿子那一辈,还要来总结朕的得失?
    而且还要恢复成先帝时期的政策,这简直……简直是对朕的全盘否定!
    朕难道不算是千古一帝,武功卓著吗?
    刘彻生出了一些些火气。
    也不知道继位的是自己哪个儿子?
    “霍光啊……”
    刘彻琢磨着仙画的用词。
    霍光和桑弘羊有理念分歧,但似乎也是忠于了自己的遗诏和晚年的理念,应该也是个人才,可以用!
    桑弘羊感动过后,倒是有些凝重,看起来自己和这霍光之后似乎很不对付啊!
    唐朝。
    李世民也在和群臣讨论西汉的这一对著名君臣。
    “按照仙画的说法,盐铁之议本质上其实是阶层之争。桑弘羊触动了地方豪绅的利益,肯定会遭到大规模的反击。”
    “汉武帝在世的时候,尚且能压下这些争议。但他不在了,自然反扑就开始了。”
    臣子们的讨论他都听到了耳里,并且表示同意。
    他对身边的李治说:“可到了晚年,汉武帝却未必还支持桑弘羊的理念。”
    李治有些惊讶:“您的意思是……”
    李世民轻声道:“汉武帝下《轮台诏》,认为自己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觉得需要轻徭役,休养生息。那时候,其实他就有了退却之意。”
    天上的雄鹰,依然会有老的时候。
    “这几位托孤大臣,除了霍光和桑弘羊之外,其余的或没有实权,或本就懦弱。所以矛盾就集中在了霍光和桑弘羊之间。”
    李治恍然大悟:“汉武帝本想要两人互相制衡,避免一家独大。”
    实际上,桑弘羊在汉武帝晚年时已经圣宠大不如前,他被任命为托孤大臣,恐怕更多是因为汉武帝不放心霍光。
    李世民悠然叹一声:“可惜,最后还是走到了两虎相斗的局面。”
    似乎没有人可以抵挡权力的诱惑……
    【桑弘羊认为汉武帝时期的政策没什么问题。】
    【而这里面,贤良文学完全站在了桑弘羊的反面。他们对之前的政策尤其是经济政策那是全盘的否定,认为如果继续下去,这就是祸国之策!】
    贤良文学们慷慨陈词:
    “盐铁官营、酒榷等政策就是与民争利,是百姓疾苦的根源,且让百姓轻视农作而重视商业,轻本重末,只知逐利,导致民间风气败坏,如此,自然该废除,改为民营。”
    桑弘羊回道:“正当的谋利并非坏事,反而是好事。就如同管子提出士农工商,工和商与农一样,都是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不能轻视。且,既然尔等认为百姓应该重视农作,那为何又觉得盐铁应该私营?岂不是自相矛盾?”
    贤良文学们对望一眼,一时有点沉默。
    有人站起来道:“自然是让该农作的人去农作,
    让有实力经营盐铁的人去经营。”
    桑弘羊驳斥道:“尔等口中有实力之人无非是豪民。假使将盐铁之权下放,
    必然将会助长他们的权势。昔日尚未实行盐铁官营以及新的货币制度之前,这些人就投机倒把、操纵市场,管山海之利,贱买贵卖,牟取暴利!”
    他的语气变得愤慨起来:“他们大量制造劣质的钱币,放高利贷!并且还隐瞒家中资产,滞财役贫,以末致财,却用本守之,让无数的农人成为他们田地上的奴隶!”
    打击地方豪强势力,这本来就是之前他和先帝的目的之一。
    桑弘羊洋洋洒洒的列举了豪民们的罪状,让对面的贤良文学们略有些尴尬。
    当然,也有人并非是地方豪强的说客,而是真的目睹了民间的一些惨状,义愤填膺道:“桑公嘴上说得好听,但盐铁专营的弊端怕是你没看到吧?各处盐坊铁坊只重产量而无视质量,价格极高!百姓们花上大价钱买来的农具却丝毫不实用,买来的盐中杂质无数!”
    “各郡国都有出现官商勾结,徇私舞弊和囤货奇居的事情!最终苦的还不是百姓?!”
    这番话得到了场中不少人的认同。
    桑弘羊也沉默了一时,只能坦然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地方官吏不按法度办事,造成了极大的弊病。但我始终认为,盐铁为国家大业,应由朝廷一并经营,如此才能扩大财源,充盈国库。”
    “诸君不妨想一想,假使先帝不采取这样的政策方法,打匈奴的钱从何而来?消除边患的钱又该从何而来?”
    “难道要把这些加到税赋里面,分摊给老百姓吗?”
    即使贤良文学们对这些经济政策充满了怨气,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之前武帝的煊赫军功,背后的大功臣就是眼前的桑弘羊!
    于是,他们选了另外的切入点,那就是咱们应该以农为本,要抑商重农,而不应该轻义重利,这也有悖于圣人的教诲。
    桑弘羊博引旁征,从《管子》到《论语》到《孟子》再到《春秋公羊传》,侃侃而谈。
    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富国,并不是只有农耕一条路可走,工和商也是很重要的方式。这两者只要能发展起来,朝廷就可以收上更多的税赋,而不是把这些全都压到贫苦百姓们的头上!”
    【朋友们,这是一个两千多年前古人的思想啊!】
    【即使放到现在来看,也是闪闪发光的。称呼他为经济学家,这丝毫不为过吧?】
    【事实上,桑弘羊才是管子思想的真正继承者!管子都相对还比较隐晦,他可以说是第一个然后又是唯一一个真正提出来要靠工商业来让国家富强的经济学家!】
    【远见卓识!】……
    明朝。
    张居正莫名的心情有些激荡,他手抚过《盐铁论》的封面,因为常看,边角都有些卷起。
    这本书其实不是桑弘
    羊写的,而是后面有一位叫做桓宽的儒生花了很多工夫从当年参加了盐铁之议的贤良文学口中打听到了当年那场辩论。
    这儿挖一点那儿凑一点,居然也还原出了个七七八八、最终编撰出了这本《盐铁论》。
    这就相当于是会议纪实。
    “可惜,若是桑公能够自己著书立说,想必更加精彩。”张居正有些遗憾。
    张学颜苦笑:“大人,您忘了?就算是真著书了,也未免能够流传下来。”
    张居正想到桑弘羊悲惨的结局,摇了摇头。
    “世间清醒者,不愿意同流合污者,往往结局悲惨。”
    “不过,能够看到桑公将他的理念对着天下道出,倒也无憾了。”
    这些他日思夜想的思想和理论,在仙画里被演绎出来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至今心情都难以平复。
    “后世对桑公的评价很高啊!看来,本末之争,义利之争,在后世已经完全尘埃落定了。”
    本为农,末为商。
    谁赢了,显而易见。
    “桓宽编《盐铁论》,本是为了辩驳桑公,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留下了他的理念。真是世事奇妙。”
    张居正笑了起来,他自己都没察觉,一开始的时候他说的是桑弘羊,现在却变成了桑公。
    张学颜悠然神往:“不知后世的财政经济,却是如何运转?”
    他已经对“经济”这个词活学活用。
    “继续看吧。”张居正断定,“定然是让你我都会觉得惊骇而不可思议的。”
    富国并非只有重农才可以做到。
    后世的繁盛景况不就是对桑弘羊这句话最好的注解吗?
    汉朝。
    汉武帝刘彻竟然有些感动,甚至都要对着桑弘羊表演一番执手相看泪眼了。
    “桑卿懂朕啊!”
    不管自己晚年到底是怎么想的,思想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之前的经历同样是自己政治生命的一部分。
    虽然可能大概也许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也立下了不少功绩——这些即使是仙画也不否认。
    可那些贤良文学们居然想要全盘否定!
    竖子尔敢?!
    这些功绩和政策岂是他们这些目光短浅之人能完全看透的?
    汉武帝恨得牙痒痒,也因此对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维护和肯定自己的桑弘羊生出极大的欣慰与满意来。
    桑卿的忠诚,果然无可指摘!
    不愧是和朕一起长大的!
    桑弘羊正沉浸在自己的发言之中——那是晚年的他,思想和理念更加成熟,倒是在这一刻点醒了自己不少。
    他甚至立刻想到了政策的细节要怎么调整。
    当然了,此时面对自己君主难得一见的真情流露,也要好好回应一番。
    于是,未央宫中就上演了极为少见的让人都有些肉麻的君臣相得之景。
    ……
    【那些贤良文学
    们说桑弘羊的经济政策是不管百姓死活。】
    【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首先不否认的是,执行过程中的弊病肯定是会存在的,在古代那样的环境里,吏治不可能清明到哪儿去。尤其是汉武帝晚期的时候,昏招频出。】
    【所以,民间有怨言肯定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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