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听后倒也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总归是这样,她走是走不掉的,唯一好处的就是又能养一个小宝宝了。
她低下头,没有去看裴衍舟,如果小宝宝像裴衍舟这样冷冰冰的,就一点都不好,但她相信她一定能把小宝宝养得很可爱,毕竟她能养好那么多的花,把它们都养得活色生香的。
裴衍舟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话,趁她低头之际便朝外面走去,结果猝不及防又看见了那一堆花。
他停住脚步,这才仔仔细细看清楚她到底在弄什么东西,仿佛是把花都剪下来插到了一块布上,乍一看花团锦簇又热热闹闹的煞是好看,倒像是用花作了一幅画一般,只是终究是打打闹闹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却仍是背对着卫琼枝,冷声说道:“将好端端的花摘下,作这些淫巧浮华之物何益?”
卫琼枝听出他好像是在训斥自己,这倒也是她早有预料的,这回倒是回得很快:“是我自己在玩。”
“它们被你摘下享乐,不如开在枝头。”裴衍舟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琼枝倒无所谓,她和裴衍舟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做的事他看不惯也很正常,毕竟方才连红云都不能理解,可她愿意给红云解释几句,却绝不会与裴衍舟去说,至于裴衍舟说的话,她也没往心里去,下次再开花她还是要这样摆弄。
她坐下来,继续方才自己在做的事,小心地把花调整好角度插到废布上,然后再调整几回,废锦生花,眼下方便些只能用绣绷固定,只是玩玩罢了。
***
锦浓阁。
赵氏看人看得累了,正休息时便见到张妈妈匆匆而来。
赵氏还以为是裴衍舟出了什么事,结果未等她开口问询,便只听张妈妈把方才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夫人,这下可是好了,人也不用再挑了,老夫人那边也不用再瞒了。”末了张妈妈道。
赵氏亦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思忖片刻后,又道:“你说何太医是衍儿特意请来的?”
张妈妈道是。
“哼,”赵氏恹恹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几日工夫,他倒是心里想着媳妇儿了,什么人也值当他特意去请一回太医来过府,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看笑话。”
张妈妈眼见着赵氏似乎有些不高兴,连忙赔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妾侍,哪里就担得上‘媳妇’二字了,依奴婢看来,世子也是不忍见到夫人为着他的事如此操劳,如今找何太医看过了,既然何太医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事了,大家也都放了心,只等着过几日便能有好信儿了。”
赵氏点点头,又问:“衍儿的脚最近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她长久都待在自己的锦浓阁里,而裴衍舟也只在觅心堂,除去有时在老夫人那里请安时见到,寻常也不太来往,母子两人其实生疏得很,赵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也不爱往他那里过去,裴衍舟亦不常来锦浓阁,略略见到的那几面,裴衍舟似乎都只坐着,赵氏一时忽略,也没细问他腿脚究竟如何了,还是听底下的人说起才知道裴衍舟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
张妈妈道:“是,不过也才是几日前的事,世子必定是想恢复得再完整些,才肯让夫人知道的。”
“衍儿这个孩子,就是从小与我不亲近罢了,那会儿他伤成那个样子,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我让他来锦浓阁我照顾他,他都不听的,只去自己那里住着,倒让我总是挂心,”赵氏又叹一口气,“这孩子不是自己从小养的,就是怎么都养不熟。”
“夫人可别这样说,您到底是世子的亲娘,又是侯府的大夫人,谁能越过您去?要奴婢说,世子请来何太医也是不想您再为他的事操心。”
赵氏闻言先是不语,半晌之后才道:“这回卫琼枝生下孩子,我一定得抱来身边养着。还有,人我已经看好了,我想着也不用打发了,仍旧悄悄给衍儿送过去,多几个便多些保险,不拘谁先怀上,林家的那个进了门若有意见,那也是她不容人,老夫人爱她我可不惯着她,再说林家眼下算是落井下石,就该想到他们家姑娘有这么一天。”
赵氏难得算计得那么通透清楚,张妈妈也不再说什么,又说了几句话,便同赵氏一块往隔壁跨院去看赵氏挑中的人。
一直到天黑下来,赵氏才放了张妈妈领了人回去。
觅心堂每日到了戌时便会在后院落锁,没有什么大事轻易不会再开,算是这里的规矩。
张妈妈掐着点儿从锦浓阁赶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一把抵住就要关上落锁的门,带着人挤了进去。
赵氏是个急性子,既然人都已经挑好,只赶着让张妈妈粗略教了规矩,便往觅心堂带。
人是赵氏从外边儿买来的,也不知走的什么路子,赵氏一说要便由牙婆带进来好几个,赵氏挑了好几拨才挑中这两个,只要安分守己还有身家清白的。
自然比不得卫琼枝知根知底来路端正,但赵氏一开始是为了应急,如今是不急了但人已经定了,也就不再费力气更换了。
张妈妈进去后只让见到的人不要声张,又往卫琼枝住的耳房望了一眼,便领着新人去沐浴更衣一番,打扮干净后又教了一番行事说话,她实在是不敢贸然就把人往裴衍舟跟前领,但这是赵氏吩咐的,张妈妈想着上回裴衍舟敲打她说过的话,便也只能亲自把人带到跟前,再分说一回。
这事张妈妈没经手,却总疑心赵氏会不会被人给骗了,这两人瞧着是符合赵氏的要求,但教规矩时也没见她们用心学,后头带到觅心堂里来,两双眼睛便开始滴溜溜地转,东望望又西望望,张妈妈提醒了好几回才压下去。
张妈妈想了想,便没直接把人带到裴衍舟面前,只先自己进去回话。
裴衍舟一听,果然道:“这事我上回就说过了,让母亲不必再多操心。”
张妈妈道:“夫人已经让奴婢把人带过来了,这么晚了再送回去反而不好,世子不如就先见一见。”
“你去告诉母亲,我还受不起这两位美人,她喜欢便自己留着。”裴衍舟冷眼扫了张妈妈一眼,“既然卫氏身体康健,留她一个就够了。”
张妈妈便知道再也说不通,她本就没想着裴衍舟会同意,听到这里反而如临大赦一般退了出去,又悄悄开了锁把人往回带。
那边赵氏也还在等消息,看见张妈妈去而复返,便又是生了一通闷气,但也没其他办法。
上回让裴衍舟纳卫琼枝已经不易,原是怎么都不肯的,还是她日日去裴衍舟的床前哭,老夫人也开了口劝解,再晓以利弊,这才能让他应下。
赵氏也弄不懂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就是纳个妾怎么就和要了他的命一样,别说是如今有事才纳,便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平日里要纳妾又怎么了。
她其实倒有些疑心问题根源是出在林家那位姑娘娴卿身上,裴衍舟虽然在边关待了好几年,也不常回京中来,但他十五岁之前却是一直都在京城的,还小一些的时候也和林娴卿见过几面,赵氏印象倒不是很深,但老夫人却记得真切。
老夫人倘或也是看出裴衍舟和林娴卿之间的那几分意思,再加上林家与侯府门第相当,老夫人又中意林娴卿温柔娴静,这才亲自出马去说了这门亲事。
亲事也是在裴衍舟十五岁上就定下的,这之后他便出了京城,按照赵氏所想,裴衍舟那个性子若他不愿意,这亲事没那么顺利。
这段时日裴衍舟受伤回京,林家却是那种态度,倒是没再听他自己提起过这门亲事或林娴卿,赵氏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也是她大意了,换了别个裴衍舟或许早就受不得这般折辱主动退亲了,也只有旧时与林娴卿有那么一点子情意,他才肯忍下来。
赵氏越想越头疼,只往床上去歪着去。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这部分其实是前期,很多人物都没出场,包括男二男三男四等等,女鹅跑路之后正式剧情才会拉开,也会有事业线。
带带预收古言《为君妻》,瞎眼爱情(指男主真的瞎了)
沈莲岫被继母许配给了商户做填房,从此商妇人生一眼望到头,
然而就在她成亲前几日,继母却让她代替继母所出的妹妹沈芜瑜嫁到诚国公府。
诚国公府世子周临锦当日对沈芜瑜一见钟情之后便一力求娶,
可沈芜瑜却倾心他人,并且私奔出走。
正当继母万般无奈前去退亲之时,
周临锦却忽然中毒目不能视,继母舍不得富贵姻亲便想出一计。
于是沈莲岫顶着妹妹的名字嫁给了周临锦,
周临锦如玉君子,成婚之后对她百般珍惜,而沈莲岫享受着周临锦的爱怜,
越是浓情蜜意时,心中便越不是滋味,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周临锦给予她的一切其实都是给沈芜瑜的,他也只是对沈芜瑜好,而她什么都没有。
沈莲岫怕自己沉溺于周临锦的情意中,更怕这几乎等同于偷来的镜花水月消失。
可惜天不遂人愿,沈芜瑜在受了伤害欺骗之后最终逃回家中,
随后她便与母亲一同出现在诚国公府,当场揭穿了沈莲岫是个冒牌货的事,
沈莲岫则成了那个处心积虑故意让妹妹失踪,再冒名顶替她的人。
面对诬陷,沈莲岫百口莫辩。
当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临锦时,却看见周临锦一张清俊面孔冷若冰霜,
她的心也跟着慢慢冷下去。
周临锦走到沈莲岫身边,对她道:“入宗庙族谱的乃是沈芜瑜,你留下名不正言不顺,而诚国公府也容不下一个残害亲妹的女子,念你侍奉尽心,拿了钱便走吧。”
沈莲岫点头不再说什么,第二日清晨,她未取国公府一分一毫便悄悄孤身离去。
沈莲岫走后,一切重归正轨,未几周临锦的眼睛复明,
当他终于重新看清面前的妻子时,不知为何,周临锦的心口却忽然疼痛难忍,
他这才明白,原来眼前人与心上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端方君子终是红了眼又失了态,然而天地茫茫,沈莲岫已经无处可寻。
第21章 窃贼
◎你要让他哄着你◎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那日卫琼枝剪下来插到废布上的花也已经渐渐枯萎了,她便又开始着手把花拔下来,这才算是真正走到终点,花尽其用。
红云从外边过来,看了看四周小声对卫琼枝道:“你最近可要把东西都收好了。”
卫琼枝把拔下来花枝整整齐齐放在桌上,道:“我有什么东西?”
“哎呀,你怎么就不懂呢,最近府上不太平,据说出了贼,”红云神神秘秘道,“就连老夫人那里也少了东西,咱们觅心堂算是好的,进出的人不多暂时没事,听说老夫人那本用金片錾出来的经书也丢了,发了好大的火,正要一个个查过来呢!”
卫琼枝的手停住,她眨了眨眼睛,连忙去里间翻看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极少,统共才几件衣裳,零散的只有两个银镯子,几对耳环,一样值钱的都没有。
红云跟进来道:“知道急啦?可有少什么东西?不过你这……也偷不下手去。”
侯府的日子宽裕,底下的下人自然也大多略有薄产,还真看不上卫琼枝这寒酸的三瓜两枣,谁不比她有钱。
卫琼枝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上次她被吓怕了,到了最后明明查清楚不是她干的竟也要让她认下,或许都是因为她太笨太不小心。这府上她几乎是最穷的一个,这回知道要未雨绸缪了,其他没办法,先把自己的东西清点清楚了,免得又被人栽赃了。
“倒也是……”红云一下子便意会过来,也连忙去隔壁自己房里点了一遍东西。
事情已经出来有几日了,先前没当回事,只当是东西丢了,陆陆续续又丢了那么多,可见这贼就藏在府上一直没跑,在没找出来之前还是要多加小心。
红云回来后又和卫琼枝咬耳朵:“这人也是疯了,几位夫人那里什么不能拿,偏要去老夫人那里偷,还偷得是那么要紧的东西,查出来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到了入夜,卫琼枝锁了自己的房门,正要往裴衍舟屋子里去,却听见后院院门被敲了两下,因这里的门是锁着的,张妈妈便出来开门,开了门是寿宁堂的仆妇,叮嘱张妈妈这几日关好觅心堂后院的大门,说完便又匆匆去了其他地方巡查。
裴衍舟正在写什么东西,卫琼枝只认识简单的字,远远看着便觉得他的字龙飞凤舞,也认不出在写什么,也不敢靠近去看,只是默默地在远处侍立着。
他沉下心写了几张便又团掉扔了,自从腿伤以来不能行走不能长立,便长久地没有习过字帖,近来能走了才渐渐又开始写几张,始终是修心养性之举,虽手生了也急不得,裴衍舟懂得这些道理,但真换到自己时,却怎么也调转不过来。
他一定是要再回到边关去的,若连静处几个字的写不好,又如何再谈其他,还能再提得动剑骑得上马?
裴衍舟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一抖,一团墨便滴了下来,绽在了洁白的宣纸上。
他默默地看了那团墨一会儿,直到墨迹干透,便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
卫琼枝看见他坐下以为裴衍舟已经写完结束了,便上前来问:“世子要歇了吗?”
裴衍舟今日待她反而没有往日那边冷淡,越是这样的时候,他便越是提醒自己不许把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神色便也较寻常要更为和缓,只是一双眸子浓墨般阴沉。
“时辰还早,”裴衍舟揉了揉额角,“你先去休息也无妨——不过你先去叫张妈妈,让她开了锁去前院书斋里,帮我把放在桌案上的纸笔拿来。”
卫琼枝应了,便去找张妈妈,哪知张妈妈已经准备睡下,她正坐在床边泡脚,听卫琼枝说了之后便把随身带着的钥匙给了她,道:“劳烦你替我跑这一趟了,书斋没有上锁,你推门进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