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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过多久,上述症状又开始了。
    开心是因为看见他,失落是因为看不见他。她的世界变成了最简单的but-for,若无则不,中间不穿插任何介入因素,颠来倒去都是他。
    她想在他的眼神里筑巢,想在他的心里借宿,想跑到他的星球上插根小彩旗,旗面上写满她的名字随风飘扬。
    这些过度反应一定不是因为梁渠喜欢她才产生的。
    唐秋水抿着唇思考半晌,终以自己那清晰而又坚定的心跳声为和音,坦坦荡荡地朝沐正盈看回去:“是,我喜欢他。”
    表白的情话被她说得似在宣战,眼里醋意满满。
    沐正盈脸上笑意不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梁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女生微微拧起眉:“你们不是前男女朋友吗?”
    沐正盈噗嗤笑出声:“怎么可能?”
    “啊?”早就先入为主得出这个结论的唐秋水有些发懵,“那你们?”
    “我们是在同一个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时候认识的。”找到话题的沐正盈变得松弛了起来,语气也逐渐温和,像个循循善诱的前辈,“环力,你知道这个所吧。”
    唐秋水先前一直把沐正盈误认为梁渠前女友,刚刚还像只竖毛的猫似的朝她哈气,忘了她本来就是她律师界的前辈。
    想到自己的失态和无礼,唐秋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红圈。”
    接下来,沐正盈给唐秋水讲了个故事。
    大四下学期,她和梁渠同在环力一个争议解决的团队实习。团队负责人很明确地告诉他们,实习有机会留用,但只有一个名额。
    沐正盈的舅舅是环力的高伙,实习也是他推荐来的,所以一开始这个留用名额就内定了,另一个人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沐正盈毫不避讳说这些暗箱操作,并直言:“不过我后面没留下来,脱产备考了一年,去h大读了研究生。”
    所以最后两个人都没留用。
    唐秋水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太对,因为她去崇城律协官网上查过梁渠:“可他首次执业的律所就是环力啊……”
    沐正盈笑了笑:“据我所知,那是另外的故事。”
    没意思,都是假的,不如考公,留用申请被拒的法学生梁渠正心灰意冷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他以为他要另找工作了。没想到临走前,一位其他团队的律师找到了他。
    不能算是团队,因为没有哪个团队里只有一个律师的。
    这位律师叫单岩,听说是做行政诉讼的,执业将近二十年了,只做行政诉讼。
    梁渠肩上背着电脑包,手里抱着盒纸箱,进了他办公室。
    单岩问:“叫什么名字?”
    “梁渠。”
    “实习结束了?”
    梁渠点头。
    “之前谁带你?”
    “罗par。”
    单岩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哦争议解决,全所年创收前几的好团队。”
    是啊是啊,也是他留不下来的好团队。
    梁渠没说话,单岩继续问:“以后什么打算?”
    梁渠实话实说:“还没想好。”
    短暂的沉默后,单岩摩挲了两下手中的水杯:“有没有兴趣做行政诉讼?”
    头顶突如其来多出一个橄榄枝,梁渠有些猝不及防。柳暗花明的欣喜感并未持续多久,他定了定神,表示对这个陌生的业务领域不太了解。
    不是有兴趣,也不是没有兴趣,是不了解。
    “有兴趣了解吗?”
    “我说有兴趣,就能留在环力了吗?”
    单岩笑了,因为眼前这个说话不懂拐弯抹角的年轻人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语气变得正经了起来:“能留是能留,不过有些话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律师这个职业不是儿戏,既然选择了一个执业方向就要一直走下去,切忌三心二意,既要还要。做我们这行,第一件要学会的事情,就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梁渠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来这儿实习两个月了,他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微信里只有接连不断的工作任务,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些。
    单岩话还未完,似在推心置腹:“行政诉讼这个东西,不好做。它既没有其他对抗性案件有意思,以后很大可能不会大富大贵,全国上下没几个同行做这个的。”
    梁渠费解地问:“那您为什么要做?”
    单岩隐有的微笑里带了些释然的意味:“有些事,做起来很难,又讨不到什么好处,但还是需要有人做,也还是有人会选择去做。”
    这番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单岩也不要他立刻回答,从手边拿出一张名片递上去:“这样,你回去仔细考虑一下愿不愿意做,考虑清楚了给我答复。”
    “不用考虑了。”
    梁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他那清澈而有力道的眼神朝单岩看过去。
    “请问我早上明天几点到,师父?”
    第47章 喜欢你
    梁渠拿完快递回到餐厅时,餐桌上只剩他助理一个人了。
    梁渠坐到她对面问:“沐正盈人呢?”
    唐秋水正在专心用小勺子挖着餐厅免费送的布丁。也不算完全免费,因为这是她在大众点评上给餐厅打了五星并且写了段超长好评之后才得到的。
    吃甜品会让人的心情变好?s?这话果然不假。唐秋水看着梁渠,嘴里黏糊糊地说了句:“沐律师已经走了,她说要赶高铁。”
    “就这么走了?”梁渠语气陡生不快,像是做买卖被人逃了单,说出的内容也很像,“她自己喊人吃饭,完了吃霸王餐?”
    “啊?”唐秋水眨眨眼问,“您的意思是,这顿饭是她约的您吗?”
    “嗯,我原本都没想来。她一直说既然原告已经撤诉,她也该回杭城了,走之前吃个饭,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以后有机会还能合作。而且她承诺请客,我才给她个面子过来吃的。”
    “那您喊我过来干嘛呀。”原来唐秋水有一点想得没错,他还真是带她蹭饭来了。
    梁渠理直气也壮:“她说要请被告代理人吃饭。我说被告代理人有两个,不介意都来吧。”
    闻言,唐秋水再也忍不住垂下眼睛笑了起来。手里那碗低糖的布丁,再去尝,分外甜。
    梁渠还在满嘴跑火车:“哎怕了怕了,日常被熟人和不认识的人白嫖就算了,以后还得提防被同行嫖。这律师还能不能做了,干脆趁早改行得了。”
    这话说得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律师证掏出来扔了。
    但唐秋水漾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朝他看过去:“您别开玩笑了,这饭钱您不是早付了吗。沐律师走的时候想结账的,服务员说您刚刚出去的时候已经结过了,所以她才直接走的。”
    梁渠一下止了声。
    演戏失败。他笑场似的摸了摸鼻子,快速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问:“还吃不吃了?”
    唐秋水刚好把小碗里的最后一点布丁清空,放下勺子:“不吃了。”
    “那走吧。”
    两个人一齐起身往大门走。梁渠边走边不给面子地吐槽:“选的什么新淮扬菜这么难吃,你怎么吃得下的。”
    唐秋水一直在他后面笑。完全复苏的心情像七味粉,把那些她觉得实难下咽的菜调剂得有滋有味,以至于她现在所能想到的都是好话:“还好吧,就是口味有点淡……”
    尽管唐秋水一再强调她已经吃饱了,回律所前,梁渠还是带着她拐进别的店里打包了些吃的。
    问就是他说他要饿死了,饿死了就开不了庭了,会妨碍司法活动的正常进行。
    好严重的后果哦。可是,他今天根本没庭要开……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看着梁渠的背影,唐秋水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梁律师。”
    “嗯?”梁渠闻声回头。这才发现他走得有点快,他们之间的距离被他拉得有些长了。
    于是他站着没动,等唐秋水走上来,又听见她问:“这事算结束了吗?”
    她问的是孟珏这个案子。
    梁渠一脸不战而胜的得意模样:“当然,原告都撤诉了。”
    “那您和沐律师……”唐秋水抿了下唇,组织合适的措辞,“也释嫌了吗?”
    没想到她又会提到沐正盈,梁渠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你指什么?”
    唐秋水不再遮掩:“您和她之前在环力实习的事情呀。还有……您的毕业论文致谢,我也看过了。”
    还看了不止一遍,都会背了。
    刚才在餐厅,沐正盈走后,唐秋水独自等梁渠回来的那段时间,她又忍不住从手机里找出那张截图看了下。得知真相后,再去看那段致谢时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有点儿想自嘲自己的想象力实在好丰富,因为一段话小题大做了这么久。
    问出口的时候才知道,梁渠对此根本就没有印象了:“什么致谢?”
    唐秋水把他写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梁渠沉眠的记忆被唤醒。
    他一脸无所谓道:“哦,那个就是一时冲动写进去的。有天在教学楼附近看见她,才知道她压根没留用,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本来不想计较的,结果她居然问我还想不想回原来那个团队,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忙引荐,所以……”
    “这……”好欠揍的发言,拿着自己不要的东西问别人要不要。
    “所以一时气不过就……”梁渠不愿再提这档子破事,转而问唐秋水,“你怎么知道我的毕业论文致谢有她?”
    唐秋水小声承认:“我去知网查的……”
    梁渠不解地笑了声:“查我论文,想干嘛?”
    “想、想……”唐秋水一下面热,咕哝半天也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梁渠略一扬眉,似已看穿所有:“想举报我学术不端?”
    “……”
    不愧和唐燃是同学,俩人的脑回路都一样清奇。
    ——
    几经周折,唐秋水终于写完了那个申请律协面试需要的实习鉴定表。最后有一个不少于800字的个人小结,她本以为会很难写,真正写起来的时候却是下笔有神,写到超了很多字数才意犹未尽地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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