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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宁珣差人叫去书房时,她还有些诧然。
    毕竟两人现在还在戏里——她正被他怀疑着,受尽冷待。
    这几日他都是夜里来看她一眼就作罢,怎么会突然在白日里召她过去?
    更何况往前数很长一段时间里,宁珣都不会召她——他想见她的时候,都是亲自过来找她。
    衔池心中隐隐不安,推开了书房的门。
    宁珣刚从宫中回来没多久,身上还是皇太子的圆领蟒袍,见她进来,抬眼望过来。
    他朝她招了招手,脸上笑意一如往常:“过来。”
    见到他的人,衔池安心了些,转身先将门掩上——因此也就没看到,他在她转身那瞬,眼中笑意霎时褪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说:
    衔池:(提起一口气)不安。有种他要发疯的预感。
    宁珣:(保持微笑)
    衔池:难道是我想多了?(松了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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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修改)
    ◎我问的是,你同我之间,有什么打算。◎
    宁珣向她伸出手, 衔池没注意他的神色,毫无防备地将手搭上去,猝不及防便被他拉进怀里, 背对着他被圈住。
    他勒得很紧,严丝合缝到让人有窒息感,衔池想回头看他一眼, 却骤然被他自身后捏住了下颌。
    她转头的动作被阻住, 脖颈顺着他动作微微向上仰起,隐隐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便试探着唤了一声:“殿下?”
    他久久没应声, 衔池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感受到掐在她下颌的手徐徐收紧, 却还是轻着,远不至于会弄疼她。
    她不由得又问了一句:“殿下这么急着召我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么?”
    宁珣低头,鼻梁蹭在她颈窝,热气缓缓氤氲开, 激得她一颤。
    他动作温存, 出口的话也像是在诉衷肠,低眉间神色却是漫不经心:“没什么,想你了而已。”
    衔池背对着宁珣,看不到自然也不疑有他,闻言松下一口气,干脆偎在他身上,握住他掐在自己下颌的手, “殿下吓我一跳。”
    她方才还真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
    “衔池。”宁珣忽地叫了她一声, 状似无意地问:“等此间事了, 你有什么打算?”
    他说话时贴得她太近,话音似乎是自她后颈直接窜入脑中,激得脑海中一阵阵涟漪,让她总有种下一刻便会被拆吞入腹的错觉。
    衔池认真想了想,“等荆州那边安顿下,二皇子的元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想必会有动作……”
    她顿了一下,想起宁珣上回说过,他不想用她去探消息,于是干脆直接道:“我会同二皇子那边断干净。”
    “不是说这些。”他嘴唇擦过她耳后,很痒,衔池往一侧躲了下,又被他扣住。
    那身蟒袍矜贵,很滑,还泛着凉意,他俯身贴上来的时候,她像被困在他身体里,又像是被绞住。
    不算强迫,却又无处可逃。
    龙涎香的味道一阵浓一阵淡,他心跳沉稳,透过胸膛,一下下撞击着她:“我问的是,你同我之间,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衔池怔了怔——她确实从未考虑过这个。
    自从跟宁珣确定心意后,她有意无意地,总很少去想以后。
    怕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前世那场大火——她见过二皇子离那个位子一步之遥的样子,见过沈澈大权在握的样子,所以无法笃定,她和宁珣就一定能赢。
    不去想以后,便不会瞻前顾后。
    再说,她也从没想过要将两人的关系,或是说将自己,定在什么位置上。
    如飞蛾投火,她拥着他从悬瀑坠下去的那刻,或者更早,她冲进雨幕抱住他的那一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选了他这边,就会陪他走到底。便如蜉蝣,贪得一眼,朝生暮死也可。又何必那么多打算。
    但这话终归不吉利,衔池想了想,最终只说了句:“全凭殿下做主。”
    她今日里头穿了身青白色的半臂襦裙,在腰间挂了一块芙蓉花式样的玉做配,他一手圈在她腰身,把玩着她腰间悬玉,闻言抬眼:“不听虚的,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进门前那几分不安膨胀开,她脚下发虚,想从他身上下去,嘴上轻巧道:“一时也想不到,不如日后再说吧?”
    说话的空里,她推开宁珣胳膊,踩到地面上,往外半步,一步——她也没想跑,不过是想转过身面对着他。
    她得看着他,才能弄明白他又在想什么。
    可就在她要转身的这刹,他精准扣住她手腕,算准了时机,只一拽,她尚未稳住的身形便如折翼的鸟儿般坠向他——她被他揽住,稳稳收进了怀里。
    衔池错愕抬眼,对上他探究视线——虽然不合时宜,可这样的姿势,让她想起一年前东宫夜宴,她借着献舞刻意接近他的那时候。
    那种带了些微陌生的侵略感,虽靠得极近,却又莫名疏离。似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正沸腾在他骨血。
    衔池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些反常。
    “日后?”
    宁珣细细品过这两个字,轻笑了一声。
    她想过跟他的“日后”么。
    他低头,直直望进她眼底,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不必等了,能给你的自然当下就给了,暂时不能给你的,我也不会昏了头,你大可放心。”
    “所以,你可以先要下。”
    衔池不明所以:“可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他深深看她一眼,向后倚靠回去,似乎终于放弃问她这个问题,转而问她对宋弄影下一步的安排。
    他话题转得太快,衔池反应了一下,坐直在他怀里,狐疑看向他。
    他任她打量,一手松松揽着她,另只手搭在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衔池将心中隐隐的异样压下去,一门心思先说正事儿。
    她从身上拿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帕子折得四四方方,崭新崭新的,折痕却很深,该是仔细收了有段日子。
    “这帕子有一模一样的两方,都是一角绣了兰花,一方在我这儿,一方在我娘手里。殿下的人去接我娘时,将这帕子给她,她会明白的。”
    真去劫人的时候衔池不能露面,要取信于宋弄影,这帕子比什么都管用。
    宁珣接过来,“好。”
    两人商榷了一下其余细节,将各种情况推演了一遍,衔池慢慢便将刚进门时那段不对劲抛之脑后。
    见都定得差不多了,宁珣不动声色问她:“你先前,还有没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
    衔池一愣,“什么事?”
    她下意识有些警觉:“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他安抚般顺了顺她的后背,状似无意:“随口问问。”
    她心跳一紧,仔细盘算了一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硬要说还有什么隐瞒……重生这事说不得,那疯僧的话言犹在耳,万一真会折了宁珣的寿数呢?哪怕她不信这些,也该多少顾忌着。
    何况这事儿如此骇人听闻,就算她说了也不定会不会有人信。
    她瞒着他的大事儿只这一件。若说小事儿,倒还有一件,就是沈澈那块玉佩。
    但玉佩此时怕是已经在熙宁郡主手里了,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衔池犹豫了一下——即便知道她对沈澈没什么心思,宁珣依旧对这个人在意得很,何况这玉佩代表的意思……
    当初她要这块玉佩,是因为刚重生回来,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所想,面对沈澈时举止总有些异样。她为了打消沈澈的疑虑,才出此下策。
    她问心无愧,只是不太好跟宁珣解释。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珣叩着书案,均匀地一下又一下,她不说话,宁珣也没催,屋里一时只有敲击书案的声响,随着她沉默的时间,愈来愈重。
    “没有。”
    叩击声骤然停下来。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又似是笑了一声,最后问了一遍:“真没什么想要的?”
    衔池顿了顿,缓慢地摇了摇头——至此她才将前后两段他的反常联系到一起。
    不对。
    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他便领着她的手,去拉开了一旁的屉子,似笑非笑:“那怎么跟沈澈,就有想求的了?”
    衔池随着他动作看过去——空荡的屉子里,那块本该在熙宁手里的双鱼玉佩安静躺在正中。玉佩雕刻得精细,活灵活现,两尾互相咬合的鱼似乎能从屉子里游下来咬她一口。
    她浑身僵硬,难得没控制住神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彻头彻尾的慌乱。
    一方面是因为计划被打乱,熙宁这一节连不上,后头更不知会如何。
    另一方面是……她以为宁珣不会知道这块玉佩的存在。
    衔池下意识攥紧他的手,他嗓音低沉,不急不缓道:“想问玉佩怎么会在我这儿?”
    “方才有人送来的。池清萱费了番心思,若不是我早知道你找了她,单查来人,怎么也查不到她身上。”
    衔池一时无暇去想这些,转头看向宁珣,对上他全无笑意的目光时,一直起起伏伏的心才彻底沉下去。
    “慌什么?”宁珣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淡淡问她:“怕我知道?”
    他面上在笑,眼神却发冷,“想瞒过去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发现你瞒了我?”
    跟沈澈求了世子妃的位子,对他却一无所求。
    他是不是还该欣慰于她能这么体谅他?
    他松了手,衔池的手便一下子空下来,她无意识地虚虚握了两下,而后急急抬手抓住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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