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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卢不敌伏击,损失惨重,达胥已退至郯城。
    帅营之中,旺盛的炭火抵挡着隆冬寒气。
    戚延肩披虎裘,端坐在案前,手持一封书信。
    是青影传回的信,信中写道他们已顺利过临嘉城,途中一切平安。
    戚延微抿薄唇,将信小心折好?,展开乌卢的地形图细看。
    窗外风雪肆虐,他神?色专注而沉稳,挺拔身躯一直在灯下坐到后半夜。
    盛军对郯城地势了如指掌,第?二日,在午后风雪停了时对乌卢发起突击,重挫敌军。
    议政大营。
    戚延端坐在梁鹤鸣与阮思栋按舆图制成的沙盘前,轻捏着手上扳指,听各将领说起各自的想法,却一时不曾开口采纳。
    他起身指出其中一脉临河的部?落:“水自高处流向兰统部?落,自东逼退达胥入此,占据上流水源才?是优势。”
    温斯来望向神?色沉静的戚延,颇有几分佩服之色。
    帐中议政,戚延未再?参与,起身回了帅营,但见?案上并没有青影的信,微微皱眉。
    胡顺道:“皇上无需担心,过了临嘉便?是安全了。这信前日也是隔两日才?来,大雪封山,兴许明日一早便?能收到来信。”
    戚延又被温斯来请去兵营,一直忙到夜里?。
    第?二日天?尚未亮,正是盛军突袭乌卢之时。
    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加之戚延命军队自南面河骡袭击,声东击西,引乌卢措手不及。
    两地前后包围,乌卢终于不敌,步步被盛军逼退。
    今日夺下郯城,胜负已见?分晓。
    天?际透亮,雪已停了,只余严寒的狂风猎猎吹动旌旗。
    戚延端坐在千军万马之中,八轮舆车华盖飘飞,他眯眼紧望厮杀的战场中被步步逼退的敌军,冷睨着达胥的车架。
    目测数十丈,还太远,以他如今的武力,箭射不过去。
    厮杀声与战鼓声喧阗震响,戚延手指敲击在扶手上,想着怎么把?达胥激过来。
    他必要为温夏报仇。
    只是他还未想到激将法,对岸已传出会内力的乌卢武士那粗犷的呐喊。
    “你们中原果真只会使奸诈的下作手段!”
    温斯来立于战马上,冷嗤:“废你爹的话呢,没脑子就好?好?看点书,不会兵法三十六计就过来给爷爷们磕头,让爷爷们教你!”
    对面武士粗声冷笑:“好?啊,你让他们停下,我看你怎么教我军。”
    温斯来在马背上回眸望向戚延,请示一般,未见?戚延阻止,便?命士兵暂时停下。
    乌卢军皆忙驶回,并作一团。
    那马背上高喊的乌卢武士冷嗤:“不需你们这□□人教我乌卢勇士,让你们皇帝奉上大盛半座江山,否则有他悔的!”
    戚延闻言警惕地眯起深眸,从龙椅上起身。
    对岸,并作一团的乌卢军从两侧让出路。
    高大得?似座人山的达胥押着被捆绑的纤弱女子,寒风吹动女子凌乱的乌发,露出一张白?皙姣美的玉容。
    那是温夏。
    戚延眼眸瞬间?一片猩红,深深的恐惧袭上心间?,冲下舆车去抢将士的战马,虚浮的脚步险些跌倒。
    他策马冲向最前方,经过温斯来时,温斯来已经满目猩红,破口在骂乌卢无耻。
    戚延未曾在两军线内勒停,直冲乌卢而去。将领急忙带兵追上他,护在他身侧。
    离得?越来越近,戚延望见?温夏白?皙到失去血色的脸颊,望见?她盈着泪的一双红肿的杏眼,和那眼底摇头示意他不要被引诱的担忧。
    她张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温夏不知又中了什么药,醒来便?已经是眼前的一幕。
    她口不能言,手脚无力,被达胥拎着肩头绳索才?得?以站稳。
    千军万马之中,戚延策马冲向她,金色的铠甲在天?光下折射出凛冽寒光。她看清了局势,知晓这明明该是大盛胜利之时。
    这场仗该多完美啊,可惜因为她中止在了此处。
    戚延:“放开朕的皇后,你要半壁江山朕给你!”
    达胥嗤笑:“我已不信你的话,你说话就像放屁,先前承诺的七日,而今要承诺我几日?”
    达胥扬手落下一把?锃亮的匕首,朝温夏刺去。
    “不!”戚延大喊,策马冲向敌军。
    但达胥的匕首并未刺伤温夏,他只是挑去了温夏身上的绳索。
    绳索落地,众人却能看见?温夏不动也不跑,任达胥搂着,整个人都似心甘情愿地依偎。
    戚延猩红着眼,有泪涌上眼眶,却在望见?那刀子没有刺到温夏时颤抖地庆幸。可他望着温夏屈辱的眼泪,明白?她的处境。
    “你对女人下药,让她无力反抗你,算什么王!”
    “你们的先帝披着一身仁达贤慈的皮,又算什么东西?”
    戚延提剑冲向敌军,乌卢士兵搭弓上箭全瞄准他,他却不曾退后。
    温夏摇头,虽然说不出话来,可在示意戚延不要中计。她虽然害怕,不曾亲历过战场,可恐惧过后眼里?只有坚韧的光。
    她是温立璋的女儿。
    哪怕她不是大盛的皇后了,她也是温立璋的女儿,温家的儿女不会屈服于敌人。
    “朕现在就写降书,把?盛国半壁江山给你!”
    达胥冷嗤:“你现在知道怕了?可我不信你。”
    “你要怎么才?肯信?”戚延回身朝温斯来大喝:“拿布来!”
    温斯立把?一个小兵的中衣脱给戚延。
    戚延用剑割开一块平整的地方,锋利剑刃划破手臂,鲜血涌下,滴淌在小兵的帽盔中。
    戚延手指沾上鲜血在那粗布上写下降书,不住抬头看温夏是不是安全,飞快疾笔,手指发抖。
    “皇上不可!”
    “咱们已经要胜了!”
    “让属下舍命去救皇后娘娘!”
    军中都在劝阻。
    他们皆被戚延呵止,手臂的血流尽,戚延颤抖地再?次割破,挤出新血来。
    温夏发不出声音,急红的眼神?始终在说她不要这样。
    她怎会愿意用她去葬送温立璋至死都守护着的大盛疆土。
    戚延一面颤抖地写,一面高声喝道:“朕写降书,不是因为皇后,是因为朕怕打仗亏空国库,朕享乐惯了,贪生怕死,不欲再?战!”
    他是在维护温夏的名声。
    可将士谁人不知他若不愿再?战,就不会度过这么寒冷的雪天?,出谋划策,御驾亲征。
    温夏抬动脚步,却只是在原地的挪动,根本?无力反抗。她昂首去看达胥,流下眼泪。
    她美目楚楚,眼底有话,红唇微微颤合,在示意达胥低下头。
    达胥兴奋地睨着疾笔投降的戚延,肆意冷笑,低头来听温夏的话。
    温夏却在这瞬间?骗到他垂首,狠狠咬上他耳朵不松口。
    一声惊天?的痛吟响彻在旷野。
    戚延抬首望去,很?意外也动容,可他眼底只有深深恐惧,怕温夏做出此举受伤。
    羸弱的人紧咬那人山般高大的男人不松口,最后竟是达胥痛得?扯开,生生扯断了耳廓。
    温夏倒在地上,乌卢武士的刀剑刺向她。
    戚延与达胥同时喊住手。
    戚延浑身都在发抖,把?写完的降书双手捧上:“你若伤朕的皇后分毫,这半壁江山就休想朕给你!”
    达胥虽然震怒到极点,也还没有被这怒火冲昏头脑,知道温夏有多大的用,让人把?架在温夏身上的刀收起来。
    戚延奉着降书一步步上前,左右全是乌卢持着武器的武士。
    他终于靠近温夏,却被达胥拦住:“慢。”
    “我要先看降书。”
    戚延递给他的侍卫。
    达胥接过看完,脸上绽放起得?意的笑,他却倏然冷下眼,左右侍卫竟钳住温夏退到了士兵之后。
    戚延再?也看不见?温夏,猩红的眸底全是杀气:“你做什么?”
    “半壁江山我要,但我没说什么时候把?这女人还你。”达胥捂着流血的耳朵,冷呵道:“我掉一块肉,她得?还我。大盛皇帝,你这么在意她,可别让她死在我的营帐。”
    他笃定了戚延不敢动手。
    可戚延终于彻底暴怒了,即便?已经没有内力,也下意识做起凝掌的动作,夺过身侧那乌卢武士的剑,身影快如魅,穿进温夏消失的方向。
    两军厮杀声震彻天?地。
    戚延一路斩杀抵挡他的武士,无数倒下的尸体,铠甲皆被鲜血染红。
    他终于在人群中望见?温夏的一抹裙摆,纵身踩住乌卢士兵的头顶越去,一路划过无数箭羽,皆是温斯来诏令盛军为他掩护。
    戚延纵身跃停在挟住温夏的武士身前,终于握到温夏的手臂,将她夺回胸膛。
    铠甲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颊,他垂眸深望流下眼泪的她,薄唇来不及说任何安慰的话,只能带着她躲避这周身密密麻麻的武器。
    一把?长□□进戚延手臂,疼痛令他紧皱眉心,却凌厉地拔剑砍断长枪,拔出锋利枪刃反刺向为首的将领。
    温夏看不见?刀光剑影,全被戚延宽阔的肩膀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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