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土方’,他微微张大眼睛惊呼一声“小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璃却把目光猛地一瞪向‘银时’,她饶富兴致地瞇起眼,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玩味“我才想问你呢,平时与十四郎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银时在她带着一丝压迫感的质问下,只能乾笑着左支右絀,支支吾吾地说“呃···我是在···”他挣扎着想找一个合理的藉口,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任何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
夜璃迈步上前大方地挤进‘银时’和‘土方’之间,一手一边俐落地捏住他们两人的面孔,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吶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暪住我?”
两人此刻只觉脸颊像要被捏断似的,盯着夜璃近在咫尺的面容已然忍不住一阵一阵发毛。他们感到后颈一片冷汗泻下,两人偷偷对视一眼后,都看出对方眼中含着认命的神色。最后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数重重坦白向夜璃说了出来。
夜璃听完后难得地流露出貌似吃惊的神情,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往常淡定的模样。微微睁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嘴角却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她缓缓地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你们竟然交换了身体。难怪你最近都在躲着我,神乐都要以为你出轨了呢!”
听到夜璃戏謔的话,‘土方’的面色迅速变得通红,激动地反驳道“我才不会做这些事情!”说着,他回头瞪了一眼仍在一边偷笑的‘银时’。
就在屋内气氛一瞬回復平和之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同时总悟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土方桑,你在房间里吗?”
三人对视一眼,很快就压下刚才心头那些难以啟齿的细枝末节。‘土方’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地朗声答道“进来吧。”
总悟快速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便照常报告公事“刚刚收到线报,说在歌舞伎町街区似乎看到桂小太郎的踪影,他今天似乎会有什么可疑的交易。但是大部分巡逻队员都没空,要临时请土方桑去侦查一下确认情况。”
‘土方’懒懒散散地调整一下坐姿,嘴角也掛上一抹无奈的苦笑“啊?麻烦死了,反正都捉不到他的。”
见总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银时’连忙出声打圆场“不不,他的意思是说我们会去看看的。”
难得地看见‘银时’主动表示要一同前去,总悟不禁打趣地挑起眉,带着似是而非的微笑问道“誒旦那也去吗?为什么?”
而‘银时’在眾人注目下,只能有点窘迫地挠挠脸,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啊哈哈,刚好我和小夜有空啊···没有别的意思。”然而他说得越来越不利索,倒更像在找藉口了。
总悟盯着‘银时’看了好一会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道“是么。”话音刚落,他忽地飞快动作起来,从腰后迅速拿出手銬,本能地以一曲腿的功夫就把夜璃的左手和‘银时’的右手扣在一起。
看着被扣在一起的手,‘银时’呆滞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接口问道“···那个,总悟君,你在做什么?”
正打算离开现场的总悟停下脚步,回头假装一脸认真地应道“没什么,你们就这样上街吧,挺有趣的。”说完他又不急不徐地补充了一句“既然旦那和小夜是恋人,就被扣在一起也无妨吧?”他故意在恋人二字上加重音调,接着邪恶地勾起嘴角,注视着眼前二人脸上渐渐窜升的緋色。
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银时’猛地转向总悟质问道“总悟你这小子,刚刚在门外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吧?绝对有听到吧!”然而总悟脸上依旧掛着不羈的笑,只是耸耸肩没有否认,似乎对于被拆穿偷听一事并不在意。
眾人看着总悟掛起一副洋洋得意,准备看好戏的样子逃离而去,‘土方’气得咬牙切齿大喊“喂!你快回来把手銬解锁啊可恶!”
待总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三人尷尬地互相观察了一会,夜璃不着痕跡地将被銬住的左手移了移“该不会是,每个手銬的钥匙都不一样的···?”
‘银时’无奈地叹了口长气,脸上带着抱歉的神情“是啊,你猜得真准。看来除非能找到总悟,不然我们短时间内是解不开的。但是···那小子肯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土方’听后把眼睛瞪得更大的,视线从手銬移到‘银时’身上,直直地盯着他吼道“喂你这傢伙,我看着你啊!你这混蛋最好和小夜保持距离,绝对不要碰到她啊!”
‘银时’撑开那双死鱼眼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身体是你的啊可恶!”然而却被‘土方’懊恼地吼回去“现在里面的人是你啊!”
夜璃就这样默默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着,跟随他们来到刚才有人看到桂出现的位置。三人躲在巷弄的阴影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小巷对面的一间店舖外的状况。
只见伊利莎白正举着一块写有「打折优惠」字样的牌板,而一旁的桂手执传单,两人正在热情地向过路人宣传。
‘银时’疑惑地眉头深锁,偷偷观察着不远处的桂,低声问旁边的夜璃“那傢伙在做什么···?”夜璃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回答“喔我还是现在才知道呢,桂在这里打工的啊。”
旁边的‘土方’仰天叹了口气,一脸苦闷地回想自己的吃力日子“我们这些武士在这个时代生活可真不容易啊。”
‘银时’立即扭过头,死鱼眼瞪着对方“不不,不要把我混在你们一起相提并论啊,我的工资很好的好吗?”
‘土方’一脸不屑地嗤之以鼻,面不改色的接道“对对,因为你是税薪小偷组的副长啊。”
‘银时’瞇起眼晴,一脸得瑟地摆出胸有成竹的神情“你在妒忌我的工资比你高吗?”
‘土方’睨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谁会妒忌你啊?”
夜璃正无奈地想着如何停止‘土方’和‘银时’的争吵时,突然注意到前方的异样,于是指了指对面店铺,平静地说“你们看,有人来找桂了。”二人又呛了几句,但闻言赶紧转过头看去。
那名不速之客在桂耳边搭话说了几句后,两人就朝店舖旁的小巷走去。夜璃微微瞇起眼,发现桂在和服口袋里翻找着,随后取出一叠钞票偷偷交给对方。不速之客接过后又递给桂一张纸条便离开了,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十秒。
‘银时’双眼微微瞇成狭长的缝隙,嘴角下撇急切地猜测着“果然他在做什么交易!是非法买卖武器吗?”
夜璃无奈地扶着额头,扁了扁嘴叹了口气“到底为什么我们要陪着你一起跟踪他?”
‘土方’偷偷瞪了一眼‘银时’,暗自生气地说“还不是因为那可恶的手銬!”
此时,夜璃不小心踩到地上脚边倒着的一个空汽水罐,发出小小的哐的一声。伊利莎白灵敏地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上那张牌子精妙地转换了字样,上面赫然写着「是谁?」
‘银时’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按下夜璃的头使她压低身子。同时他也迅速蹲下,动作俐落地与她一同向墙边蜷曲身体,压低重心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土方’见状也立即蹲下隐蔽,三人才刚好在伊利莎白扫视的视线中避开。
过了几秒,见对方似乎没有异动,‘银时’这才屏息松了一口气。土方随即马上瞪大眼睛,脸色有些发红,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喂别趁机碰她啊!”
银时则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抿起嘴小声反驳“刚刚是因为没有办法啊,要是被发现的话案子就都完蛋了!”
夜璃瞥了他们一眼,生无可恋地说“你们别吵了,再吵就全部败露了···还有,他们又移动了喔。”
三人继续悄悄地跟踪着桂的行踪,不久后他们看见桂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拉麵店门口,然后逕自推门进去。他们小心地从门缝往里窥视,只见桂和伊利莎白已坐在吧台前,店家很快便拿出两碗乔麦麵放在他们面前。
‘银时’一脸困惑不解地小声吐嘈“哪有人在拉麵店吃乔麦麵的?”接着才想起正事似的突然提高音量“啊不,他不是应该去做交易的吗?”
‘土方’拧起眉头表示不以为然“现在的攘夷志士还真空闲。”
夜璃看着‘土方’无奈的表情,眼里露出一抹飞快掠过而又瞬间隐没的促狭笑意“说起空闲的程度,我们也差不多吧。说起来十四郎,你现在直接去拉他回去不就好了吗?”
‘银时’握紧拳头直到拳骨微微泛白,神情认真地说“不行,要等待他交易的时候一网打尽才行。”
‘土方’默默凝视着拉麵店内,片刻陡然开口道“喔,他似乎吃完麵准备动身离开了。”闻言,‘银时’脸上立即现出精神起来的表情,双眼闪烁着激光般的光芒“好!他这次该去做正事了吧!”
当‘银时’看见桂朝着可疑的方向走去时,激动之馀完全忘记了自己同夜璃之间仍戴着那条联系在一起的手銬。他一个迈步就拉着拴在手腕上的铁鍊就急忙往前追去,夜璃被他猛地一拉,随即脚步不稳而几乎要往前栽倒在地。就在她踉蹌之际,银时回过神来迅速伸出自由的那隻手掌,稳当地扶住了她的腰部才使她免于重重跌倒在地。
‘土方’目睹眼前这琐碎的一幕,他的脸色立即肃然起来,气愤之际忍不住将‘银时’一把扯住。就在他张口要发难的时间,夜璃迅速地挡在二人中间,尷尬地笑了笑“嘛嘛,他不是有意的。快看,桂要走掉了!”
听罢夜璃这话,‘土方’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一直揪着‘银时’衣领的手,转为朝夜璃使了个复杂的眼色。
三人再次踪跡隐密地穿梭在大小街道,一路追踪着桂来到了一处码头地区。他们看到桂停留在码头边,便迅速溜进附近的货柜群,在一个靠后左边的货柜后面蹲伏下来,从缝隙中窥视着前方桂的一举一动。
只见一名船员扛着一个无比巨大的木箱,从吊臂的护送下走向岸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放在了桂面前。宛如一场重要的物资交接似的,桂和船员交换了几句话后,船员便匆匆返回船隻,而桂则蹲了下来准备查看箱子内的货物。
待桂快要把木箱打开时,‘银时’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衝动异常地跳了出去。他一边大步奔向桂,一边高喊“桂小太郎!你就范吧!我们都知道你在交易非法武器,那个木箱里就放着那些武器吧?”
桂转头看向从货柜后窜出的‘土方’和夜璃,又瞥见不远处气喘吁吁的‘银时’,登时满脸困窘“喔!银时、小夜你们怎么在这里?还跟真选组的副长一起。”
被桂这样一问,夜璃也有些为难地摆摆手苦笑道“啊···因为发生了点事。”
桂歪着头,一脸狐疑地看着‘银时’问道“但是银时,为什么是你在说真选组的台词的?”
一时忘了二人交换了身体的‘银时’呆了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是说,他叫你好好就范。”说着他用力戳了戳‘土方’的肩膀,‘土方’一脸黑线正要驳斥,却看到‘银时’暗自使眼色挤眉弄眼,示意他配合一下。于是‘土方’只好扶额自曝,应道“咳···对啊假发,啊不,我是说桂。”
桂不禁嘖了一声,微扬起眉头跟伊利莎白说“是么,伊利莎白,看来这次的交易失败了啊。”伊利莎白打开牌子,用简洁俐落的笔跡写着「桂桑,这次先离开!」
随着桂淡淡一笑,他三两下轻盈地跳上一个掩体般高大的货柜,拍拍衣帽上不存在的尘埃,脸上再度浮起一抹微笑“那么,再见了各位!”他迅速将伊利莎白随手一拋,两人同时化作一道残影,以惊人的速度在货柜林间迅速窜动跳跃。
他们眨眼就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只留下佇立在原处的‘银时’等人面面相覷。‘银时’满脑子都想着要追上偷跑的桂,眼看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时却傻眼地发现自己的手还死死地被扣在夜璃的手上,根本无法自由地行动。
‘土方’此时有点好奇那个神秘的木箱里究竟存放着什么,于是他迅速上前,重重地拉开箱盖一看。随后他忿忿地转身,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嘴角扯出极其无奈的弧度。
夜璃看着‘土方’奇怪的表情,也跟着‘银时’探头去看看箱里的物件,她微微一愣“这些是···桂买给伊利莎白的衣服?”
‘土方’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暴躁地一个箭步飞扑过去,伸手就把‘银时’从上往下按倒在地“你说什么非法交易?什么武器?结果浪费了我们一天的时间就是来看一堆破衣服?”
被压到在地的‘银时’用力地挣扎着,也不廿示弱地吼回去“谁会想到那隻噁心的宠物要穿衣服啊?还有哪有人买衣服会弄得这么神秘啊?”
夜璃苦笑着看着‘银时’和‘土方’扭打成一团,她的手也随着银时的动作被拖动着“喂我说,手銬还在喔。”但两个男人正张牙舞爪,似乎没听到她的抗议,于是提高了音量“···喂,我的手有点痛。”然而‘银时’和‘土方’依然毫无察觉,动作变得更激烈了,她忍不住大吼“···喂,你们够了喔!”
怎料他们还是没有理会夜璃,只见她渐渐生气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忽然一掌伸出长长的爪子直击手銬,然后啪的一声手銬就断开了。同时,她一手捞过‘银时’,一手捞过‘土方’的头,狠狠把两人的额头撞去发出了一下响亮的声音。
夜璃冷静下来后,目光停留在自己刚刚解开的手銬上,表情从生气转为恍然大悟“对了原来可以这样,为什么我不早点想到?”
夜璃随即又瞥见倒在地上的‘银时’和‘土方’,这才意识到方才好像用力过猛,两人光是撞个头便昏迷过去。过了几分鐘,二人才慢慢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银时感觉意识逐渐清明,顺手便扶着地面支撑起身体。但当手指触到自己衣裳的触感时,他顿时睁大眼睛惊讶地低头一看——是白色和服的质感!他兴奋又充满疑惑地把双手在面前翻转观察,用力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确定它的质感完全与记忆中自己的打扮吻合。“誒?换回来了?!”他不可置信地喊道。
夜璃也跟着惊呆了,用力眨巴着大眼,还伸手扶着下巴,装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思考姿态“啊真的吗?这么简单的话,早知我一早就把你们的头撞在一起了。”
看到自己恢復了原来的身体,土方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如释重负。但随即他又装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拍拍自己腰间的位置“太好了!你那颓废的身体我受够了,特别是腰上的皮带整天在盪来盪去的,烦死了。”
听着土方的抱怨,银时也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说“你那麻烦的制服也快束缚得我呼吸不到了!”
夜璃蹲下身体紧盯着银时的红眸,随后把视线转向他腰间的黑色皮带像是在研究什么。忽然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带扣的边缘,捉住皮带的末端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拉“我倒是挺喜欢这皮带的,穿在你身上总觉得莫名的性’感。”
夜璃突然拉扯皮带的动作,让银时的身体猛地向前倾,与夜璃的距离瞬间拉近许多。两人的脸突然间极为接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银时的耳朵泛起一阵燥热,接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今晚终于可以久违地一起睡了喔,那这皮带就等你来解开。”
银时满意地看着夜璃泛红的脸颊,伸出手温柔地拉起夜璃“好了,那么我们回去吧。”
他们就这样丢下土方跟那一箱奇怪的衣服,手牵着手沿着码头徐徐步行回万事屋去。落日的馀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码头的木板路上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