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烽转业回来,跟领导和战友们换了不少全国票。这回打着相亲的名义,特意将票都带在身上,就是方便一会儿跟阮棠去置办结婚的东西。
丁玲也没让季南烽亏了,按照市价用本地票证换了全国票证。
等上菜的时候,丁玲还特意给二人多上了两碗羊肉汤。“请我姐和我姐夫吃的,暖暖身子。”
阮棠下乡后,一直有阮家寄来的补贴,时不时地就能上县里打打牙祭,所以,她并不多缺油水。
喝了羊肉汤后,又吃了一些菜,吃了七八个饺子就饱了。正揉着肚子纠结着要不要硬塞,剩下的饺子就被季南烽拨进了自己的碗里。
季南烽三两口地吃完后,就带着阮棠去了国营商店。红阳县只有一家二层楼的国营商店。
进了国营商店后,阮棠挑了一件女式军大衣,正好与季南烽的配上。至于男式军大衣比不上季南烽带回来的,阮棠也就没买,只给他买了一身细棉布。
季南烽:“时间仓促,凑齐三转一响可能比较困难,等以后慢慢再补,咱先买个缝纫机。”
阮棠拒绝了,“我不会做衣服,缝纫机买了也是浪费,不如买辆自行车。”
一路上,季南烽已经同她说明,等过完了年他就要去县里的机械厂上班,机械厂住房紧张一时半会儿分不到房子,他得了空就得两地跑。
“那就去买辆自行车。”
自行车展示架上只停了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老少爷们围着自行车想要摸上一把,都被售货员给骂了。
季南烽问售货员:“没有女式自行车吗?”
自行车是今早刚到的,就这么一早上售货员已经回答了不知多少个问题,这些人只问不买,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就这一辆,要买就拿票自行车票来,还要150元钱。三个月了就来了三辆,再晚一点可能就没了。”
季南烽递出了自行车票,又数了十五张大团结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验了票后,开出了收据。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季南烽推走了自行车。
第9章想戴绿帽也看配不配
寻了一个没人的地儿后,季南烽问:“会骑车吗?”
阮棠傲娇地插腰,“我爸也有这么一辆自行车,我从小就偷骑。”虽然没少摔。
季南烽拍拍座椅,“正好,你来试一试。”
阮棠还当季南烽不信她会骑车,熟练地上了车后,得意地绕着季南烽骑了一圈,“怎么样?”
季南烽看着一脸傲娇的阮棠,眼里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那就劳烦你捎我一程。”
季南烽跳上了后座,手虚虚地搭在阮棠的腰间,阮棠浑身一僵,只当季南烽是怕摔了才抓着她的腰。
“现在去哪儿?”
“供销社,买点喜糖。”
阮棠蹬着踏板,刻意地忽略腰间的大掌:“走咯——”
季南烽突然凑到阮棠的耳际,蛊惑般问道:“阮阮,这个聘礼试用得还满意吗?”
温热的呼吸划过她的脖颈,那声音像是带着钩子,勾得她心一颤,抓着车把的手也跟着一抖——车子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啊,要摔了——”
阮棠闭上眼睛,等着连人带车地摔落在地。
疼痛没来,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掐住了。
她竟然被季南烽拦腰提起,自行车也稳稳当当的。
“你们在干什么!”
徐彦快气疯了,他刚从供销社仓库里出来,就看到了他老婆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徐彦疯了一样地去拉扯阮棠,想把她拉到自己的旁边。“你他妈的当我是死人?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他越说越生气,抬手就要甩给阮棠一巴掌。
季南烽一把抓住徐彦的胳膊,用力一甩,直接将他丢垃圾一般地丢在了地上。
季南烽居高临下,嘲讽全开,“你算什么东西?想戴绿帽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要不是此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季南烽绝对不能只动嘴不动手。
阮棠脸都黑了,“徐同志,你要是脑子不好可以去看医生!你们欺负我一个下乡知青没依没靠,就算是被你逼着离婚了,也不能跟人相亲吗?”
围观群众一听,可捋清楚了,不就是前夫抛弃前妻,而后又不满前妻相亲要再婚,就口出恶言,拳头相向。
“你这男同志可不行啊,大清可早亡了啊,可不能搞封建这一套啊……”
徐彦甩开来拉他的同事,恶狠狠地盯着季南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棠棠,我当你是亲兄弟,你却背着我搞我的女人,季南烽,你有没有良心!”
呕——
阮棠一听到徐彦唤她“棠棠”,她忍不住恶心,就忍不住想起恶臭又故作深情的李拐子。
季南烽哪还顾得上徐彦,关切地围着阮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阮棠被架上了自行车后座,季南烽载着人就走。
阮棠怀孕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徐彦直接原地暴走,他没碰阮棠一下,她竟然怀孕了,这孩子难道是季南烽的?这两人难道早就勾搭上了?!
季南烽给挂了号,又给阮棠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医生推断,阮棠可能是心里受了创伤,这得时间来治愈。
季南烽更心疼了,他媳妇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都造成心理创伤了。他更后悔昨晚把李拐子揍得轻了,看来只能夜里再去将人揍一顿。
他得快点儿将阮棠划在他的羽翼下,揍人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回去的路上,季南烽询问阮棠,“我奶说七日后就是好日子……”
阮棠怕极了夜长梦多,生怕七日后又突生变故。“我听说过几日要去挖河道了,会不会撞上了……”
阮棠应下,季南烽眼尾微微上扬,他媳妇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呢,正巧了,他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娶她呢。
“那不如改为三天吧。”
阮棠点头,三天刚刚好。
两人刚到村里,就见到村里乱成了一团,女人的哭声震天响。
两人寻了个人一打听,才知昨天进山打猎的队伍遇到了野猪群,受伤惨重。
十二个,轻伤八人,重伤三人。一人是胡书记的大孙子胡大志,一人是徐大伯母的二儿子徐海,还有一人是季南烽的堂哥季荣。
“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季南烽载着阮棠往胡书记家去。
“拖拉机去县里拉化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骑车背大志去医院,爹,我怕再耽搁下去,大志要、要没了啊。”胡书记的大儿子说着就哽咽了。
徐大伯已经推来了徐父家的自行车,背上儿子就走了。
村里只有胡书记家和徐大队长家有自行车,可受了重伤的却有三人。季堂伯见到救命的自行车已经骑走了一辆,只剩下胡家一辆,说什么也不让胡家人骑走。
季堂伯一家索性给胡书记跪下了,“胡书记,您是书记,您可不能不管我儿子啊!”
胡书记握紧拳头,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老大,你骑自行车去请隔壁公社的赤脚医生,老二你去借拖拉机,务必快一点回来!李老头呢,让他去套牛车备用。”
胡家老大一咬牙,冲出了堂屋,就见到季南烽骑着一辆自行车进门。“自行车!季家有自行车了!”
季堂伯一家冲了出来,看到自行车眼睛都亮了。“南烽,快,快送你荣哥去医院。”
“这车不能借。”阮棠挡在车前。
季堂伯脸色一变,“你算哪根葱?南烽,你不管管?”
季南烽将阮棠拦在身后,“堂伯,车不借是我的意思。部队里的军医说过,不确定受伤情况,最好还是平移放在担架上送到医院才好。”
季堂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胡书记。
阮棠趁着人不注意,进了堂屋查看胡家大孙子胡大志的病情,还没动手就遭到了胡家人的阻拦。
“我爸是沪一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从小跟着他出入医院。如果不是来下乡,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外科医生。”阮棠的声音清朗,却极有信服力。
胡书记点头,“阮知青的父亲确实是沪市的医生,阮知青你真的继承了父业吗?”
阮棠微微颔首,“我爸常说医不叩门已经过时。送医上门,但求问心无愧。”
胡书记活了将近七十年,自忖也有几分眼力劲儿,阮棠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像个骗子。
“让她治!”
第10章别忘了你的聘礼
阮棠给胡大志检查了后,开口道:“左侧第六根肋骨骨折,没有戳破皮肤,可以用胸带绑住胸廓,减少肋骨断端的活动,慢慢地自己会长好。”
阮棠写了一张单子,让胡家人去准备。“骨头断了呼吸都会痛,如果不敢呼吸造成气管排不出分泌物,将会直接肺部感染,极有可能窒息而死。所以,最重要的是止痛剂。”
胡家人分了几波人去附近公社寻赤脚医生,阮棠指挥胡家擅针线活的人做胸带。
等将胸带为胡大志绑住胸廓后,他的呼吸都稳定多了。
季家人见此情形,也知阮棠是有几分本事的,又是赔罪又是恳求,请阮棠为季荣医治。
季荣的情况比胡大志严重多了,三根肋骨骨折,她给做了多头胸带固定。
等胡家人将止痛剂寻来后,阮棠给二人注射了一定的剂量,就让他们平稳地送去医院。“如果路上又疼得呼吸困难,就吃止痛药。”
重伤病人送上牛车去了医院,阮棠不放心地又去叮嘱了一番。
季南烽倚在门框,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阮棠。
阮棠一回头,就望进了季南烽漆黑色的瞳眸中,慵懒地凝视着她,她的一颗心怦怦跳跃了起来。
“忙好了?”
阮棠不敢直视季南烽的眼睛,“我们也走吧。”
阮棠走在前头,脊背绷得笔直,刻意忽视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火热的视线。
身后松木的冷冽突然靠近,阮棠一把被季南烽拉入怀中。
阮棠用力地扭了下腰,哼唧着想要离开。
“别乱动。”季南烽摁住她不安分的细腰,像个狩猎者将她囚禁在怀里。
阮棠错愕地抬头,恰被那双饱含着饥渴的眼神牢牢锁住,季南烽垂下头,抵着她的额头,“未婚妻,亲一个?”
阮棠娇羞地咬着唇,被季南烽的直接惊得失了语。
“别咬。”季南烽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唇,温柔地抚着摸着,唇上温度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