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召盯着车牌号,确认后上了车,坐在副驾驶。
江悬扫了她一眼,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舌尖泛苦,表情却仍旧始终如一,甚至极力用冷淡伪装自己。
“你不问问卓哥为什么?不喝酒了吗?”
聂召也不抽烟了。
可他这么?问,就?不仅仅是不喜欢想?要戒酒这样的?简单原因。
“为什么??”
江悬驱车往酒吧走,一边说:“他在某一年除夕夜,自己在家喝酒喝到胃出血,旁边还放了不少的?安定,我去?的?及时,安定倒是没吃,送到医院躺了整整一星期,医生差点没救回来,说他的?胃已经?遭不住任何酒精跟刺激了。”
“霍叔都?不想?管他了,说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聂召。”江悬又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没发?现吗?卓哥也一直戴着一块手表。”
聂召的?脑子在一瞬间轰隆了一声,宕机了一秒,猛地侧过头看他。
很多商业人士都?喜欢戴手表,男士对?自己的?手表跟车格外看重,仿佛是身份的?象征。
或许是因为这跟她每天用什么?皮筋一样太过不起眼,他的?手表也经?常换,都?是一些价值千万的?限量款,就?跟此?时坐着的?这辆黑色卡宴上,他的?车子太多,聂召也就?见怪不怪了。
车子停靠在酒吧门口停车位。
江悬侧头看她:“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悬看着聂召轻笑着说,“聂召,卓哥真的?很爱你。”
病态一样爱着你。
他陷的?太深了。
明?知是沼泽,百般疮痍,偏向你行。
聂召忽然想?到在台海的?那段时间,她粘人,重欲,像是有?性,瘾,要把靳卓岐抽根剥茧。
他又如同献祭一般吻着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聂召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起伏得厉害,手指都?发?抖。
除夕夜,是靳卓岐给她发?消息,让她回复他一句那天。
也是靳卓岐意识到那句默契的?约定是假的?那天。
手上的?手表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要遮盖跟她一模一样的?疤。
江悬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轻声说:“聂召,你送卓哥回去?吧。”
他移开视线不敢看她。
这也是他喜欢的?女孩,喜欢了很久很久。
但靳卓岐对?他有?知遇之恩,高中时即便是等价交换,他也帮过他,大学更是,如果不是靳卓岐带他回英国发?展,他的?人生早毁掉了。
他又觉得有?些佩服靳卓岐。
他内心或许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自信这个女孩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也清晰地知道他早早被?圈了绳索颈环,避无可避,下?意识谋划未来的?一切。
他要这个女孩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江悬看到聂召的?那一刻,他不敢抬眼,不敢暴露任何异样,甚至都?不敢喜欢她了。
太痛了。
疼到无法呼吸。
他连喜欢都?没资格。
因为他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拿来隔开他跟聂召的?东西?。
他要彻底退场了。
聂召到酒吧包间时靳卓岐还正仰躺在沙发?上,扫灯照过去?,照清楚男人有?些泛红的?眼角,喉结在上下?滚动,通红到如同充了血,胸膛起伏的?频率倒不是很快。
桌面上已经?放了至少五六瓶酒了。
聂召推开包间门,不顾旁边所有?人的?视线,看看一眼酒瓶,又蹲在他旁边轻声问:“难受吗?我送你回去?。”
旁边的?人都?停歇了动作,看着这边,借着音乐,又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靳卓岐只是低眸睨着他,呼吸紊乱,漆黑双眸平静如潭,一个字都?没说。
聂召抿了下?唇,拿着旁边的?外套,刚转过头,看到靳卓岐高大的?身子一如既往疏懒地躺着,却伸出了手让聂召去?拉。
沉了口气,她没好气地伸出手去?拉他,拽了半天,人纹丝不动的?。
她有?些生气地去?踹他支着的?长腿:“你走不走。”
靳卓岐就?笑,笑完站起身,浑身跟没骨头似的?,顺势拉着聂召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包间带离。
靳卓岐的?半个身子都?支撑在聂召身上,或许也清楚她撑不住他这么?高个子一个人,大部?分力道还是自己支着,只不过这样的?紧贴像是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在下?意识寻求温暖。
聂召从他有?些清醒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他还没有?醉到失去?理智。
把人拉着上了车,聂召坐在驾驶座开车往他家走。
旁边靳卓岐歪着脑袋倚靠着后椅,眼神?放空放在前面。
车内酒精的?味道很重,他浑身上下?都?仿佛被?酒水润湿了一般,整个人都?没劲儿极了。
聂召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些担心地扫了他一眼,问:“难受吗?”
靳卓岐就?侧着头把视线慢悠悠放在她身上。
“嗯。”
“江悬让你来的??”
这辆车一直都?是江悬在开。
聂召嗯了一声,又问:“你家有?醒酒药吗?”
靳卓岐没说有?没有?。
“不用。”
聂召又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人冷恹的?脸上,只好做罢。
车在路上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聂召下?了车拉开车门,靳卓岐还闭着眼躺在副驾驶上,从他平稳的?呼吸跟上下?起伏的?喉结来看,应该没睡着。
聂召就?这么?站在车门前,目光看着他,轻声说:“你喝酒干什么??江悬说你现在不能喝酒了。”
靳卓岐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刺到了,忽然侧过头,满身酒气地看着她,眼白都?有?些红血丝。
“聂召,你根本就?没有?心。”
聂召微颦眉:“什么??”
靳卓岐手指贴了下?滚烫的?眼皮,微垂着头,颓废又狼狈似的?,脑子里回忆着什么?,指骨旋转着无名指的?戒指。
“你真觉得我发?烧的?时候跟你做能爽吗。”
“我那些年对?你不好吗?”
聂召张了张唇,没吭声。
“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划分到你的?世界里。”靳卓岐一帧一帧地侧过头看她,沙哑的?嗓音仿佛带着微颤,“就?把我的?动心当做看不见。”
聂召下?意识就?想?到了某晚,靳卓岐第一次让她去?他家,两个睡眠习惯背道而驰的?人如同互相取暖,单纯抱着睡了一夜。
靳卓岐忽然轻笑了一声。
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们好像一直像是现在这样。
她坦然自若地站在门外,而他浑身疲惫,用着几近脱力的?视线去?看她,隔着车门,被?困住的?也只有?靳卓岐。
聂召低着头,那句对?不起被?生生吞入嗓子里。
“靳卓岐,我知道,你爱我比我爱你更多。”
时间问题难以跨越。
“可是我现在也只有?你了。”她说。
她说完扶着靳卓岐下?车,他的?脚步有?些悬浮着,却彻底挣脱开了聂召的?手臂,走速很快,没几秒就?把聂召落下?一大截。
聂召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脚步,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真的?喝醉了。
清醒状态下?他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聂召脑子里又想?到了靳卓岐左手腕处的?那个手表,手表之下?该是什么?样子的?,跟她的?一模一样吧。
狰狞的?伤疤,发?苦的?过去?,意味着两人都?曾寻死腻活。
她大步跟上靳卓岐,走进了客厅,人已经?上了二楼去?洗澡了。
倒了一杯温水上去?,翻找了半天还真没找到醒酒药,也是,他平常已经?很少喝酒了。
浴室门口的?衣服凌乱地堆积着,喝醉了都?洁癖到嫌弃自己身上酒重,这些衣服大概也不想?要了。
聂召没管,盯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听着里面徐徐传来的?水流声。
聂召低下?头,倏然微低着头,把身上的?外套也扔在了床上,随后是短袖,白色内,衣,以及裤子。
衣服堆积在床边,聂召推开了浴室的?门走进去?。
……
……
一整个晚上,整个二楼都?传遍了交织不停的?声响,她说不出话来,眼睛哭到肿痛,中途晕过去?两三次都?被?剧烈的?声音震醒,过了不应期,靳卓岐走过来她就?知道要开张。
每次都?在想?如果因为这个被?送入医院还挺丢人,也每次都?会顺利清醒过来继续,脑子发?沉到精神?都?恍惚。
结束后天空起已经?泛白,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潮味,开了窗户,有?风吹来,聂召缩了缩脖颈,入目便是白皙的?天花板,感官逐渐恢复,首先意识到的?就?是紧紧捆着她细腰的?手臂。
他无名指的?戒指也贴着她的?侧腰,聂召忽然想?起了他指骨上戒指的?由来,脑子又开始一片空白。
是她在台海的?某天说,靳卓岐,我们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