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的“枕边人”也不会给他厮磨的机会,因为睁开眼一掀开被子,自己跟章鱼一样抱着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长长的抱枕,伸手摸一把床单,属于孟冉婷的位置早已冰凉一片,想来是离开了很久,他睡得晕晕沉沉,女人离去,根本就没有发现。
呵,拿抱枕忽悠他?
打开衣柜,清一色的女装,他连个能套上的麻袋都找不到,昨天的衣服弄得脏兮兮一点也不想穿,索性光着身子,甩着未苏醒的大丁丁,无比自觉地晃到洗手间,无比自觉地拿起孟冉婷的牙刷牙缸刷牙洗脸,还不忘扯过她的毛巾来擦一擦,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走到客厅,没有声音没有人,走到餐厅,锅碗瓢盆还是昨天的样子,桌子上空荡荡的没有饭,甚至连做过饭的痕迹都没有。
霍连夜揉揉眉头,试图泡杯牛奶麦片垫垫肚子,打开冰箱,却发现,所有的食材,都保持着被人类加工前最原始的状态。
妈蛋……
他现在很想用意念杀人。
一点点长进也没有啊……
霍连夜认命地起身,打通自家亲爱小秘书的电话,想象着对方在心里骂骂咧咧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一大早的起床气全消没了。起码要先送套衣服过来,总不能甩着大丁丁上街吧……顺便再带份便当,要不然,他都快陪着那女人一起进行光合作用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相当好,推开书房的门,霍连夜捂住鼻子,看着半斜着身子跟烂泥一样呈瘫痪状态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女人,只觉自己右眼皮一跳。
满地的废纸,满书桌的文件,女人偶尔需要点什么便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里左翻右翻,发现没用就通通甩到地上,吃剩下的方便面盒子孤零零地杵在墙边,长时间不扔都生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红乎乎的面汤上长了一些不知名字的奇怪物体,霍连夜抹一把脸,无力感顿生。
发酵了,都发酵了……
离上一次见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好像三个多月前吧,那个时候书房是什么状态,现在就还是什么状态……不,现在不应该大惊小怪,因为上上次见女人时,她书房的状态,和上一次是一模一样的,他还特意请小时工过来收拾了一番,结果过了三个月……
妈了个蛋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这女人不这么折腾自己浑身难受是不是!要是让明谦知道自己把他女人照顾成了这样不得抄起刀子跟他干嘛!好人怎么这么难做呢啊啊啊啊啊……
内心崩溃到快要掀桌子的霍连夜深吸一口气,无声地走到女人身后,瞄了一眼电脑上的文件,确定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后,他退到墙角,眼疾手快地拔了电脑电源。
“……”
看着黑屏停止工作的电脑,孟冉婷抿抿嘴,幽幽回头,幽幽地扫一眼手里还攥着电线插头的男人,竟也学着他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早上好。”
生气了生气了。
霍连夜望天,窗外阳光正好,显然已是午后十分。
“不早了,”霍连夜咳嗽一声,发现这话纯粹是打自己脸,见女人眼里含笑,他赶紧转移话题,“这种文件交给底下的人弄就行,要是都压在自己身上,会累死的。谁有那么多精力……”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女人眼里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得他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要知道这女人两年来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场合,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措辞交集,那个伶牙俐齿啊……
本以为一定会遭到一顿炮轰,谁知女人只是从椅子上站起,伸个懒腰,“穿我的睡衣吧。”
哦,忘了他还没穿衣服。
霍连夜“呵呵”干笑一声,踏着浮云飘到浴室去换睡衣。女人的睡衣是块麻袋,肥得要命,他觉得,这女人买如此没有格调的睡衣,肯定是为了省时间。
两年前,为了不给女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处理掉了自己的公寓,当时明谦明陌出国的时候拜托他办了一大堆手续,都是些过户证明书。
他们市区内的那栋别墅留给了孟冉婷,他去看的时候通往地下室的过道已经封死,拉过尸体的车也处理掉了,孟冉婷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在郊区还有其他房产,纯粹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这一走,也过户到了她名下,还有明谦买给她的新车,只记得她被宋晨锐逼出来的时候,无车无房无产业,现在可好,样样具备,瞬间从遭人迫害额千金大小姐升级到了百万富婆,逼格相当得高。
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确定自己帅气依旧,他转到客厅,发现女人正缩在餐厅里,倒方便面的汤……
好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多么邋遢多么脏乱差多么不像女人了……
“最近业绩不好?这么点小事儿都亲自上阵,”他还在纠结早上的那份文件,曾经他教过她,要把事情适当地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能一人包揽全部,一是人的精力有限,二是为了给下面的人表现自己的机会,既可以拉拢人心,又能不经意间发现人才。
双手交叉在女人腰前,那小腹平坦得没有一丝赘肉,不如说是瘦的,这两年,没人管她,孟冉婷又恢复到了自己在孟氏的日子,不分昼夜地工作,来不及吃饭,要不是还有小秘书时不时跟进一下给她改进下伙食,她现在可能连人样都饿没了。
这场面倒是挺温馨的。
孟冉婷靠近他的胸膛,阳光铺在地板上,一男一女前后相站,温温暖暖,她自己都觉得血液慢慢暖和了起来。
“最近没什么事儿,我闲的慌,”这她说的是实话。
一年的时间,她以退为进,隔岸观火,眼看宋晨锐又向上爬了一级,坐上了赵氏的第一把交椅,赵老爷子见霍连夜不再咄咄逼人,女婿又如此优秀,功成身退,隐居后台。然后,她开始正式反击,只用了半年多,便将宋晨锐逼到了死角,瓦解了整个赵氏集团的防线。
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役,没有明谦的暗插一脚,没有霍连夜的明处帮忙。
前几天,她看了新闻发布会,那个曾经同她一般傲视群雄的男人脸上写满落魄,而他的妻子,他的垫脚石,卑微地屈居一旁,为了他的事业他的前途,讨好着赞助商,压低自己的身段。
抽走赵氏的骨干,扩大潜在问题,项目上的拦截,对于业绩的缩水打击……
以宋晨锐的能力,根本无法在一时间内处理如此集中的问题,所以进程比她想象中的顺利。
“我看你一直掉着,为什么不给他最后一棒子?”一棒子打死,也省得她日日操心。
孟冉婷“唔”了一声,似是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那个女人很可怜。”
可怜到,让她通过赵玲,联想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