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的了?”苏玉诧异道。
萧致墨憋笑,坏坏道:“我本来也不知道是为何,但看他这样子,才知道人有三急这话不能不当真。”
苏玉闻言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萧致墨凝眸细看苏玉神色,只觉得不如往日神采飞扬,关心问道:“苏二小姐今日看起来兴致不高?”
苏玉眸光动了动,开口却道:“哪里的事,只是今日忙了一天,现在有些疲累罢了。”
见苏玉不欲多说,萧致墨便也不再多问,只在心中暗忖能让苏玉在如此情形下见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之人,低头轻咳,萧致墨收回方才昙花一现的不正经,慢条斯理道:“要不我们现在出发?此处离小酒坊其实不算太远了。”
“好。”苏玉应了一声,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方才苏玉一人,因为怕迷路,一直走的是大路,如今有了萧致墨在旁,迷路的事情倒也不用担心,索性任由他领着在一条条街道中穿梭,萧致墨一面走,一面向苏玉介绍路过街巷中的趣事,上至街中各家店面特色,下到巷名来历演变,熟稔的仿佛在自家府邸中一般。
“没想到萧三公子对凌安城如此了如指掌。”苏玉佩服道。
“了如指掌倒是说不上,只是兴趣所在而已。”
“也是,记得那日萧三公子说过日后想要从商的。”
“其实……”萧致墨闻言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那日与二小姐说到此事,在下……并不算是坦白。”
“嗯?”苏玉侧头看着他轮廓俊朗的侧脸,不解道,“坦白?”
“凌安城中有几家铺子,其实便是我开的……”
苏玉了然,失笑道:“所以其实不是想要,而是已经身体力行了对么?”
萧致墨认真解释道:“前几日我一直没去校场,就是因为在忙铺中琐事,还请苏二小姐不要怪罪我当初有意隐瞒。”
“自然不会。”苏玉道,“那日萧三公子也说了家中之人并不同意你从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今日萧三公子竟然会将此事告知与我,我当真是受宠若惊。”
萧致墨脸红了红:“我这人不喜欢瞒事情,一有事情瞒着别人,我便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本来瞒着家里就已将我折磨得够呛,若是再多一个人,我这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苏玉打趣:“萧三公子这样做可真不厚道,自己忍不住了将秘密告诉别人,却不管知道秘密的到底忍不忍得住,我现在知道了这事,倒也开始倍感折磨了。”
萧三笑道:“那不如让我再趁机多说一些,一会苏二小姐要去的小酒坊,其实也是我的。”
“小酒坊?”苏玉诧异道,“是你出主意那家小酒坊?”
“没错。”萧致墨嘴角勾起的弧度让看到的人心情都跟着爽朗起来,“我早就说了那老板是个奇人,我出了主意略微一劝,老板便要实行,可奈何手头没有闲钱,我便又出了银子买下了那家店。所以那家店表面上是那老板的,实则却在我名下。”
“如此来说,我倒更加期待看看这家小酒坊是何模样了。”
“不用期待了。”萧致墨一指前方,“到了。”
苏玉闻言抬头,便看到街对面有一家古朴干净的木质小楼,长方牌匾,上书“酒坊”二字,苏玉细细查找那个丢掉了的“小”字半晌,才在“酒”字前方看到,那个“小”才是货真价实的小,而且还被人故意倒置,不认真看怕是都会被人忽略。
“这倒着的‘小’字,寓意小道,因为这酒坊不仅卖酒,还会时不时传些小道消息,所以便将牌匾设计成了这个样子。”
“果然有趣。”苏玉望着牌匾,问道,“这也是你的主意?”
“是那位奇人老板。”萧致墨笑道。
两人一面闲聊着,一面入了酒坊大厅。内部陈设果然一句萧致墨所说,分成了三块,时间还正是晌午,酒坊之中已然人满为患,人数以最里面的一块为最,想来那便是萧致墨口中既能品菜又能赏酒的地方。
苏玉一眼扫过去没看到秦砚身影,正在思索该如何寻他,就听萧致墨问道:“与你相约的那位朋友说了在何处等你么?”
苏玉摇头,口中缓缓道:“并未说,不过他素来喜静,应是不会把局设在太嘈杂的地方,此处如此热闹,还真是让我所料未及。”
“安静的地方……”萧致墨略微沉吟,“那应该是在二楼的上厢了。”
话音刚落,看到一个伙计匆匆向这边走来,萧致墨挥了挥手,那伙计本来直直冲着苏玉前来,冷不防看到了萧致墨,立刻点头哈腰道:“萧三爷,今儿个又来啦?上厢您常用的那间还给您留着呢,您是要现在过去?”
萧致墨没直接回答伙计,反而转向苏玉:“若是你朋友没订到上厢房,用我那间便成。”
苏玉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从旁插来一道清冷声线,淡淡道:“便不劳烦萧三公子,她的朋友出来迎她了。”
这一句话如落入湖泊中的巨石,惊起滔天海浪,苏玉看到那人突然出现,睫毛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视线,也许是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第十八章
而萧致墨的反应更为迅捷,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苏玉,随即向前一步,半挡住苏玉,直直迎向秦砚,皱眉道:“我倒是没想到这朋友竟然是你。”
秦砚一袭月白锦衣,从酒坊正厅向上仰视,更显容色清华,丰神俊朗。他一面缓步下楼,一面从容道:“萧三公子此言差矣,苏二小姐朋友众多,萧三公子怕是也只见过其中一二,自然不可能一个一个都想过来,不是么?”
秦砚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得是在讽刺自己与苏玉不熟,萧致墨咬牙切齿道:“我的意思是说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腆着脸皮约苏二小姐出来。”
“为何不能?”秦砚嘴角泛起怡然笑意,比起以往却多了一丝冷漠,“萧三公子怕是已然知道萧山军夺了苏家军的名额之事了?三公子若是因为这件事指责在下,那可要好好问问令尊,莫要冤枉了下官才是。”
对于萧山军最终会夺得小皇帝万寿诞助兴名额的事情,这段日子以来父亲萧侯常常与大哥提起,话里话外不离从苏家手中所得,萧致墨虽不知究竟哪日能出结果,可看样子这结果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是以萧致墨确实是早已知晓,如今被秦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联想到苏玉今天不甚高昂的情绪,萧致墨只觉得万分尴尬。
虽然他不参与朝中之事,可毕竟得了好处的是自家萧侯府,被坑了的又恰巧是苏家。萧致墨匆忙转向苏玉想要解释,却见苏玉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两人对话,只是神色清冷地站在那里,眉头微锁,不知在想什么。
似是察觉到萧致墨忐忑不安的视线,苏玉仰起头看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着萧致墨道:“朝中事朝中断,放在这里提未免无趣。”
萧致墨止住话头,便听苏玉继续道:“方才领路之事劳烦萧三公子了,改日必定在此摆一桌宴席,以答谢三公子今日领路之恩。”说罢,苏玉再转向秦砚时目光已然变得冰冷,对着秦砚轻轻一点头,苏玉做了一个上的手势,率先便要往楼上走。
“等下。”萧致墨突然出声,一把牵住苏玉的手。
苏玉诧异回身,轻抽了下那只被牵的手,第一次没抽出,待正要再抽,却被他主动放开。
萧致墨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直直凝视苏玉一双清冷如水的眼眸,伸出手缓缓贴向苏玉右边脸颊,在将触未触之际,手轻轻一佛,撩开苏玉耳鬓碎发,摘下那本来挂在右耳上将掉未掉的面纱,红着脸轻声道:“面纱要落下来了。”
苏玉伸手接过面纱,面上的诧异怎么都遮掩不住,随后化成一个浅笑:“多谢萧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