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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怀疑自己的王不是王?”
    聂枣道:“就像七年前的你,原本与你恩爱笃定的楚王一夕之间爱上了不知哪来的女子,对你百般冷待,你就不曾怀疑过?这人并不是你原本的夫君?”
    宋氏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抖着手指,指向芈君辽:“你、你……”
    芈君辽倒是怒了:“你们在这胡扯什么,孤怎么可能不是孤!外面的人呢,这两个女人都疯了!都疯了!”
    他忙不择路的向外跑,还没跑出门,就已经被聂枣提着领子拽了回来。
    “七年前,你和那白清清狼狈为奸,谋害了楚王,自己易容改扮成芈君辽顶替他。”聂枣冷冷道,“而后一则为了防止露馅,你故意疏远宋氏,二则为了更好的同谋,你转而宠幸白清清,当然,我知道,你也的确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在她死后,又找了一个季雨莲。”
    “胡扯!一派胡言!”芈君辽吼道!
    而宋氏却已经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话。
    她看着地面,口中喃喃:“死了……我的阿辽……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因为不是他,所以曾经相爱的人才会选择背弃。
    因为不是他,他才会如此冷待伤害她,以至于连他们的亲子都不顾。
    因为不是他,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啪嗒。
    泪水滴落。
    宋氏未曾抬头,眼前却已是一片模糊,隔了水汽,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切。
    已过去太多年,她几乎要忘却过去的芈君辽是什么模样,锁于心底埋藏记忆的枷锁被重重拂去尘埃,脑海中一幕幕闪现过那个长相温良,微笑腼腆的少年。
    “我的阿辽……”
    她恍惚着抬起手。
    永远温和的少年似乎也向她伸出了手。
    “……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那是十五岁的芈君辽对十岁的她说的话。
    逆着阳光,少年的笑容足令任何人心折。
    “好。”
    宋氏把手放了上去,扬起了唇角。
    ***
    半月后。
    楚王后宋氏突染疾病,心智回归十岁。
    废妃季氏因心怀不满,刺杀楚王,楚王驾崩。
    楚王幼子即位,责令三位股肱之臣佐政。
    聂枣已经回到了鬼都。
    那个冷冷冰冰的男人依旧在鬼都正殿,无悲无喜。
    “把自己的雇主逼疯,你觉得你这次的任务到底算是完成还是没完成?”
    “算我失败罢。”聂枣干脆道。
    “哦。”令主有些意外,“你不急着救柴峥言了?”
    “……只要让我问一个问题便好。”
    “什么问题?”
    聂枣抬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向令主:“……七年前,您是否下过一个有关楚王的任务?”
    “呵……”
    令主笑了,笑声越发令人不寒而栗,“你知道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七年前,白清清一出现,就夺走了芈君辽所有的视线。
    而后,她又蹊跷的故去,甚至没能留下一个孩子。
    这种设定,听起来,简直——不,根本就是,和她一样,鬼都的人。
    虽然恰巧遇到或许能知道,但聂枣并不清楚鬼都所有人做过的所有任务。更何况,七年前,她也还刚入鬼都没多久,甚至和白芍都不熟悉,和别人就更别说了。
    鬼都不会提供记录予人翻阅,知道这一切的,也只有令主一人。
    而任务对象是一国之君的委托,他没可能忘记。
    “白清清是灼溪还是曜凰?”那是七年前时鬼都最出名的两个女子。
    “……”
    “她们用的又是什么,忘川还是洗髓?”
    “聂枣。”令主终于叫她的名字,冰冷的手指抚上聂枣的颈脖,“……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太过放肆了吗?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与你无关的真相,有什么非要知道的道理?”
    果然……
    她的猜测恐怕真的没错。
    时间倒退回芈君辽和宋氏的那一晚。
    “你看!这个女人果然是疯了!”芈君辽仍在吼,“快放了孤!不对……”他忽然意识到手背上的伤口竟然泛起了紫,潺流不止的鲜血非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反而越涌越凶,“这女人在刀上抹了毒药!”
    聂枣疾走过去,看了一眼:“七杀,无解之毒,她是真的想杀了你。”
    “孤会死?”芈君辽大惊:“快救孤!只要救了孤,孤什么都给你。”
    “我救不了你,不过……”
    聂枣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它。”
    “这是什么?”芈君辽惊异。
    “反正你横竖要死了,不如服下,至少——我想它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麻痹感从手背蔓延开来,芈君辽将信将疑吞下。
    刚一吞下,芈君辽就痛苦的抱住头呻.吟,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翻滚挣扎,似乎大脑将要裂开。
    聂枣冷冷看着他。
    “我……我想起来了。”
    泪水顺着无神的眼眶滚落下来。
    芈君辽虚张着口,无声道:“我都做了什么……”他呆呆看向那边已再无神智的宋氏,“我是畜生、畜生……”
    药是从白芍那里拿的,药效是可以短暂的,解除一切的幻术蛊术药粉的影响。
    她骗了宋氏。
    根本没有什么合谋,什么假冒顶替。
    这不过是,鬼都造的孽而已。
    聂枣深吸了口气:“迄今为止,我接过的所有任务,那些男子要么本身行为不良,花心滥情从无真心,要么便是并无倾心相爱之人,抑或是早于相爱之人天涯两隔……我自认从未拆散过一对爱侣,令主你给予属下的任务也一贯如此。”顿了顿,“我只是想知道,这是否只是巧合。”
    “你是在怪我?”令主笑:“如果我说是呢,你要为了宋氏这个陌路人同我翻脸?”
    “属下不敢。”
    “那就不要来问多余的东西。”
    收回手,令主的语气一夕冰冷。
    “那么……我和柴峥言呢?”聂枣咬牙道,“令主大人为什么要成全我?”
    成全她替柴峥言求医,成全她这样赚钱,以求救活柴峥言。
    “聂枣。”
    令主冰灰色的瞳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光泽静谧,宛若止水,却又透着死人般的灰败。
    “是因为我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明明已经过了初春,聂枣只觉得遍体身寒。
    是的,这个人做的一切都只因为他觉得有趣。
    不论是看着蒙无疆和蒙青氏挣扎求不得,还是宋氏与楚王硬生生被分离,都不过是他眼中的一出出戏剧。
    ***
    从令主的主殿里出来,聂枣在自己的院落里呆了很久。
    鬼都一年只开放两次大门,一次是年末评定,一次是年中,分别持续半个月。但在每次完成任务后,可以用发任务的木牌额外多一次回到鬼都的机会。
    聂枣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能每年通过特地的引导在特地的时间到达这里。
    世上对于鬼都的传闻从来不少,说鬼都用黄金铺路琉璃做瓦有堆积成山的宝物,取一点便衣食无忧,也有说鬼都住的都是仙人,若是寻到他们,他们便能替你完成心愿,不论是什么……
    这传闻由来已久,甚至在姜家灭亡前就已经有了。
    那时的聂枣只当是妄言,身份贵重的她自认天之骄子,什么不曾见过,什么不曾知晓,却是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变成鬼都的一员。
    之前只一心做任务,期望能早日让柴峥言苏醒。
    现下,聂枣才觉得有些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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