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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枣知道这很糟糕,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要知道她现在她克制着自己不扑上去,死死抱住柴峥言就已经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柴峥言握住枪尾,丈量片刻,重又还给夏白泽:“枪是不错的枪,不过对你来说,它太长了,等你再长长个子再用它吧。还有你握枪的姿势……”他用自己的玄铁长枪握着比划了一下,“这样会省力些,出枪的速度也能更快。”
    夏白泽有些忐忑地照着柴峥言的姿势做。
    他实在是个好老师,循循善诱,言传身教,讲解深入浅出又极为易懂,毫不吝啬自己的经验技巧,不过也是,当世只怕没有哪个人的枪能舞的比他更标准,比他更有杀伤力。
    他是帝国曾经的战神,柴峥言。
    夏白泽已自己练习起来,柴峥言看了一下时辰,仿佛是准备离开。
    聂枣几乎是无法抑制的在唇间呢喃:“阿言……”
    她不敢去见柴峥言,她怕就算只是个幻影,见了便离不开了——说到底,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她还记得该死的白芍说的,如果她沉在梦里,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柴峥言本要转身的背影蓦然停住,他回头:“谁?是……谁在叫我?”
    聂枣连忙噤声。
    但这个人是柴峥言,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就不可能找不到她。
    “随云,原来是你。”他的语气放松下来,清俊的脸庞含着笑意,但似乎又觉得发觉了什么地方不对。然而未等柴峥言继续说话,眼前的女子便猛地拽住他的衣领,狠狠地吻了上去。
    风声轻柔,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
    松开唇,柴峥言抱住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刚刚退去些许,有些迷惘又有些不太好意思:“随云,你怎么……”
    聂枣闭上眼睛,柴峥言身上的味道如此熟悉。
    几乎可以让她忘记所有的苦难。
    “你……哭了。”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眼角轻柔磨蹭了几下,温和的嗓音不安而焦躁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急,告诉我好么……”
    那些泪水像是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滚落,仿佛要把这几年没哭的都补偿回来。
    如果没有柴峥言,她大概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因为没有人会在意。
    正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在乎,有人会关心,有人会因此难过和焦急,泪水才会毫无预兆的落下——如果令主在这大概会称之为,普通人的劣根性和软弱。
    她不答,柴峥言手足无措了半晌,才又紧紧抱住她,叹息般道:“别难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
    有你在。
    那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
    ***
    看见坐起来的聂枣,白芍这才抚胸擦汗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是吗?”聂枣觉得眼角微凉,伸手一抹,才发现蜿蜒而下的泪痕。
    梦中的自己实在是太脆弱了。
    “别这么轻描淡写,你睡十二个时辰没什么,这七殿下也睡了十二个时辰,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将这事瞒下!”
    白芍用迷烟迷药出神入化,聂枣并不担心。
    “算我欠你个人情。”
    白芍哼唧:“你欠我的何止这一桩。”似乎想到什么,她脸拉下来:“还有那个叫颜承衣的真是太讨厌了,下回还是干脆把他药倒算了。”说是这么说,但聂枣熟悉白芍的性格,她这么说只怕是觉得颜承衣有趣,就像白芍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却不曾真的害过她。
    不过无论如何,梦境的影响有了显现,夏白泽开始有好转了。
    他终于肯开口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头,聂枣又用前尘入了夏白泽的梦几次,每次进入的时间线都有所不同,但并不影响聂枣陪伴夏白泽尽力消除他内心的阴影。顺便值得一提的是在梦中,聂枣又见到了一次柴峥言,这次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上前。
    失控,一次就够了。
    最后一次,聂枣仍然选择了沉梦香。
    夏白泽最难忘的记忆,仍然是那噩梦般的场景。
    梦境依旧,那片瑰丽的艳红天空像是鲜活的*涌动着,这让他们仿佛踩的并不是土地而是在什么巨大怪物的体内,耳边的呻.吟声越发搅得人无法正常思考。
    聂枣已经进来过多次,这点扰乱对她并不造成任何影响。
    跟在夏白泽身后,聂枣看见他握着匕首走进房间里,她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床榻上女人仓惶的反应,夏白泽用匕首手刃了怪物。
    “泽儿,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夏白泽站住不动,苍白清秀的脸庞依旧沾了不少血和污迹,但这次的瞳孔已不那么茫然:“母妃,我在杀怪物。”
    “他不是怪物,你……”
    “母妃你做错了事,儿臣想帮你纠正。”
    “你看到了什么……”女人的手移向夏白泽的颈脖,聂枣刚想去阻挡,却发现夏白泽已经躲开了,他看起来有些痛苦,但已比聂枣第一次在梦境中见镇静不少:“母妃,我不会说的,你……”他吐字艰难,“不要逼我……”虽是艰难,但已不仅是惶恐惧怕。
    聂枣放下了心。
    再然后就是让他触碰到女子。
    夏白泽在梦境里已渐渐如常人,所要做的就是把这种正常延伸到梦外。
    聂枣让白芍给夏白泽下了一些会眩晕的迷药,夜晚除去所有易容,把睡着的夏白泽运到花园中,再叫醒他,醒来的夏白泽看到聂枣的脸,再加上那让人眩晕的药,果不其然他还以为仍在梦里……
    聂枣尝试着靠近了一些夏白泽,夏白泽已在梦中习惯与聂枣亲昵,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
    松了口气,聂枣伸手摸向夏白泽的长发。
    她的动作不快,夏白泽没有做任何躲避举动,不过在聂枣的手触碰上夏白泽头发的瞬间,他还是下意识的颤抖瑟缩了一下——那是来自身体本身的抗拒本能。好在很快,夏白泽就放松身体,随便聂枣在他的发上抚摸,事实上他已经相当习惯聂枣姐姐式的亲昵举动,这也是聂枣在梦中故意为之。
    夏白泽的排斥到底更多的是来自内心,和身体无关,渐渐遗忘阴影,恢复正常娶妻生子完全没问题,就算现在定亲,到成亲之日也足够夏白泽恢复的了。
    聂枣彻底放下了心,这个任务完成指日可待。
    头一次,聂枣为了任务能完成,感到由衷的开心。
    她去信给令主,问雇主是否满意,还有什么要求。
    令主的回信很快,告诉她可以回来了。
    聂枣捏着短短的信,半晌,去跟夏白泽道别。
    夏白泽倒是很吃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不等表哥……?”
    聂枣终于想起这件差点被她忘了的事情:“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解释,其实我同颜承衣颜公子并非你所想的关系,我们仅仅是相熟罢了。”
    “可、可是……”
    “他不喜欢我。”聂枣耸肩,“而我喜欢的也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你也知道。”
    “诶?”
    聂枣抿唇不答反笑道:“就此别过吧,山长水远有缘再见。”
    “还……还有个问题……”夏白泽显得有些着急,说话都顺溜起来了,“这些日子我梦里的姐姐是你吗?”虽然因为那是梦,他无法清楚记住细节,可是那个姐姐给他的感觉跟聂枣实在是太像了。
    聂枣想了想:“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对了……”她唇边浮现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既然要离别,能最后拥抱一下吗?”
    也算是她这次任务最后的验收吧。
    夏白泽僵持住。
    聂枣忍不住笑:“好了不勉强你了,算……”
    她的话没说完,夏白泽就飞快地张开手臂,轻轻地环了她一下。
    “一……一路顺风。”
    ***
    聂枣的好心情一直持续了一路,直到回到鬼都碰见了早早便在等她的公子晏。
    一年一度的年末评定,又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第二六章
    第二十六章
    她赶到鬼都时,正赶上初冬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片无声旋落,鬼都已是一片薄薄的银装素裹,黄昏时分,那一片雪白却将通路映得明亮若白昼。而她住的院落外,纤瘦高挑的男子正倚栏而立,唇畔浮现出一个堪称艳丽的笑容。
    “欢迎回来。”
    看见他的笑容,聂枣的心一分一毫沉了下去,这代表着她可以悠闲的日子结束了,在鬼都的每一刻都不可掉以轻心。
    “令主现在不在鬼都,过几日才回来,你不用急着去见他了。”
    闻言,聂枣倒没有轻松几分,只是道:“我知道了。”
    “听说你完成了夏白泽那个任务?真是可喜可贺……”公子晏笑,“要知道不少人在这个任务上铩羽而归,都快变成传说级别的了。”
    聂枣没什么兴趣跟他聊帝都,她知道公子晏其实也不想听,就转了口风:“你呢?这半年在做什么?”
    公子晏随手丢给了她一个木牌。
    聂枣接过,翻开:韩国,赵黎。
    果然……公子晏也去出任务了,只是这个任务对象……
    聂枣思索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韩国神医赵黎,是和齐国莫神医齐名的存在,不过区别是,莫神医是个男子,而赵黎是个女子。
    鬼都并不是没有出任务的男子,但是少,数量极少,这个大陆掌握实权的到底还是男子更多,而且女子以色媚人并不算什么,男子的话……心甘情愿成为面首男宠之流的只怕少之又少。当然,聂枣觉得还有个很重要的理由,令主是个男人,而且看起来没有断袖之癖,被一群美貌的女子包围怎么也比一群美貌的男子好吧……
    “你去做了什么?”聂枣皱起眉。
    “没什么。”公子晏轻描淡写道,“赵黎死了情郎,大恸后这些年性子越发乖戾,立了规矩看着不喜的便不救,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我就去略教训了她一二。”
    公子晏所谓的教训自然没那么简单,聂枣没有追问,因为公子晏把手臂伸给了她看。在公子晏的手腕脉搏处有一条红痕,色泽艳丽夺目,极为妖异。
    “这是什么?”
    “蛊。”公子晏补充:“可以压制绝大多数毒性的蛊。”
    刹那间,聂枣明白了公子晏的意思。
    鬼都之人受制于令主,除了慑于鬼都的力量,更多也是因为令主在她们体内落了毒,而一旦这毒有法可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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