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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一惊:“还要提炼?”
    一扫先前的颓唐,梁景言笑道:“没错,古书上记载大唐有人练出过这香,我就不信我炼不出来。”
    管事担忧道:“可我听说,要练出这香,要靠女人的血液浇灌花树……”
    梁景言肃然道:“这是民间的一种迷信谣言你也信?你们想想看,树以土壤里的有机物质为生,血液对树来说就是没用的东西,根本不会吸收,又怎么能靠血液开花?”
    听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孙莲君上吊之事,一时便传遍了府中,此刻她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二姨太坐在床头抹泪,吴嫂立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神情。
    梁鸣和顾香走了进来。
    梁鸣连忙问:“娘,她怎么样了?”
    二姨太没有说话,倒是吴嫂对他道:“心窝子还热着,可这口气一直提不上来,我刚刚给她灌了几口参汤,也不知能不能缓过来。”
    这时,二姨太突然站起来,扬手猛地给了梁鸣一巴掌,对着梁鸣拳打脚踢,“我打死你个混账!”
    众人大惊,拉扯着二人。
    吴嫂劝道:“二姨太,你好端端的干嘛打少爷啊?”
    顾香也道:“娘,你别打他了!”
    梁鸣一把抓住二姨太的双手,不可置信地说:“娘,你发什么疯啊?”
    二姨太瞪着他:“我发疯?你看看莲君,她为了你居然悬梁自尽!你说,昨晚你到底对她怎么样了?”
    梁鸣一怔:“我……我没对她怎么样啊?就是对她说了些重话,然后我就去顾香房里了。”
    “顾香顾香,又是顾香!”二姨太看着顾香,大怒道:“一定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莲君才会寻死!”
    “啪”的一声,二姨太又扬手给了顾香一巴掌。
    顾香捂着脸,委屈地说:“娘……不是我……”
    梁鸣惊讶地看了看顾香的脸,对二姨太咆哮道:“娘,你干嘛打她啊?这根本不关她的事,你冲着我来!”
    “好啊,你翅膀硬了,敢为了一个妾,跟我顶嘴了!”
    梁鸣一怔:“娘……对不起……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是先冷静冷静下来吧?”
    二姨太指着顾香说:“梁鸣,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休了这个贱妇,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梁鸣大惊:“娘……”
    “你休不休?”
    梁鸣仰头道:“说什么我也不会把顾香休了!”
    “你……你……”二姨太气得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晕倒在地,众人连忙扶起二姨太。
    “二姨太!来人啊,快叫医生!”
    梁鸣摇晃着昏迷的二姨太,大喊着:“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娘……”
    这时,在床上睡着的孙莲君,猛地睁开双眼,嘴角闪过一抹阴险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顾香气冲冲地走进屋里,摔碎了房间里一系列东西,发泄了一番,才坐到梳妆台前,嘤嘤地哭着。
    白雪走进来,喊道:“少奶奶,少奶奶……”
    顾香哭道:“喊什么喊!”
    白雪一怔:“少奶奶……那个,孙少奶奶醒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她活了,难道还要替她高兴吗?她活了我就活不成了!”顾香愤愤地说。
    白雪想了想,说:“少奶奶,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啊?你想啊,世界上那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前脚才走,她孙莲君后脚就活了,什么时候不醒?偏偏在二姨太和三少爷打闹说要休了你后,才醒?”
    “你的意思是……她悬梁自尽,是故意的?”顾香诧异地问。
    白雪点点头:“我猜是她故意害你,使的诡计!”
    顾香一惊,猛地站起来,怒道:“好你个孙莲君,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下午时分,孙莲君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散步。
    另一边,顾香带着丫鬟急冲冲地走了过来,“孙莲君!”
    孙莲君见她,冷冷一笑:“哟,是妹妹啊?”
    顾香忍着怒气,问:“你悬梁自尽,不是才刚醒过来吗?怎么不好好在房中养病,就出来吹风啊?”
    孙莲君故作抚了抚额:“你有所不知,我躺在床上梦见一场好戏,一高兴,就起死回生了,这不,心情一好,人就好了。”
    顾香冷笑着问:“哦,是吗?你是做了什么好梦啊?”
    孙莲君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梦见某些做妾的,被休了……”
    “你!”顾香气急,瞪着她,道:“我问你,你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故意上吊,就是为了让梁鸣和二姨太闹翻,让二姨太逼迫梁鸣休了我,对不对?”
    孙莲君冷冷笑几声:“看来你也不笨嘛……”
    顾香震惊不已,骂道:“你这个蛇蝎妇人!你太阴险了!”
    “彼此……彼此,我这叫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
    顾香咬牙切齿,道:“孙莲君,我们的梁子算结下了,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说完,带着白雪气冲冲大步离开。
    “跟我斗?哼!”孙莲君对她的背影冷嗤一声,不屑地转身离开。
    顾香气冲冲地走进屋里,一把坐在椅子上,白雪对她道:“少奶奶,你别动气了,伤了身子多不好?”
    顾香愤愤道:“你没看见刚刚那个孙莲君是什么样子吗?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怎么不气?”
    “我看她这也是一时的威风,威风不了几天的。”白雪说。
    顾香的眼眶突然红了:“二姨太都要休我了,我还能怎么办?”
    白雪忙道:“你先别慌,二姨太要休你,她凭什么休?你是三少爷的妾,又不是她的妾,这做主的是三少爷,平时他那么宠你,他舍得休你吗?所以啊,这不过是一片石子掷到湖里,起不了什么波澜。”
    顾香想了想,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她二姨太凭什么休我?还是你聪明!可是……我还是忍不了这口气,这孙莲君太过分了!”
    “没错,她也太猖狂了,我们要打击打击她的锐气,好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那你有办法吗?”
    白雪一笑,凑近顾香的耳朵,轻声细语。顾香一听,满意地点着头,笑了起来。
    屋子里一盏薄烟纱罩小绿灯发出蒙蒙的光,映照在躺在床上的二姨太那张苍白的脸上,少刻,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吴嫂见她醒了,连忙惊喜道:“姨太,你醒了?”
    二姨太有气无力地说:“莲君,她醒了吗?”
    “醒了醒了,她刚刚才来看过你。”
    “醒了就好。”二姨太坐起来,看了看周围,问,“梁鸣,没来吗?”
    吴嫂说:“三少爷在这儿都守了你一天了,这都那么晚了,我就让他回去了。”
    二姨太叹气道:“你也知道,他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打过他,这一次,他居然为了顾香,跟我大闹……”
    “姨太,我看三少爷变成这样,都是顾香害的,她可真是丧门星,一嫁进来,家里就天天不太平,我看,要早日把她赶出去才好。”
    “你也看到了,今天梁鸣为了她跟我吵成这样,他怎么会答应我休了顾香啊?”
    吴嫂也是犯起了难:“那,要怎么办?”
    二姨太想了想,说:“我也想把这贱人赶出去,但我想了想,她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
    “哦,是吗?什么价值?”
    “现在这孙莲君和梁鸣就跟仇人似的,这顾香,现在就是个凑合他们的人。”
    吴嫂问:“啊?那你决定,不休顾香了?”
    二姨太点点头道:“我犯不着为了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伤了我和鸣儿的母子情谊吧?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看着吧,以后你会懂的。”
    微薄的夜色之下,晃动着一帧树影,虬枝蜿蜒。梁府香坊里灯火通明,梁景言围绕着蒸馏器转了两圈,打量着里面的花瓣。祝棠雨则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他一眼,问:“这提炼香水没想到这么简单?只用把花瓣倒入沸腾的水里面蒸馏,就能变成香水了吗?”
    梁景言摇头一笑,道:“提炼香水有很多方法,这是蒸馏提取法,还有萃取法、油吸法压榨法等等。”
    祝棠雨见一旁的工人们正把茉莉花一一放在木板的油上面,皱起眉头,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把花朵放在油上面?”
    梁景言道:“你看那些茉莉被摆在油脂上,这是古埃及人发明的油吸法,你瞧花头扎进油脂里,油将其香味吸收下来。这种方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些花全是人工一朵朵摆上去的,太耗费时间,所以现在很少用了,但是却平添了仪式感,我总是感觉,原料提取环节添加了越多的手工成分,这瓶香水就越特别。现在常用的还是蒸馏法,蒸馏的器皿也在不断地发展更新。”
    祝棠雨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想到制一瓶香水那么讲究,就像艺术品一样,可是,总会有美妙的香味随着时间而消失吧?世间有没有能永远保存香味的办法呢?”
    屋中昏黄的光线,在梁景言的身体周围勾了个毛茸茸的金边,一张俊脸温润如玉,越发英气逼人,他看了祝棠雨一眼,道:“我听说国外的香水业中,他们已经在研究一种被称为‘真空提炼技术’和‘活花技术’的系统,这种方法可以使任何物质的味道被保留下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实现了。”
    祝棠雨一怔:“真的什么都可以?衣服啊雨水啊这些都可以?”
    “当然,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见透明的蒸馏器中,蒸汽冷凝成水,油脂漂于水面之上,香油提炼出来了,梁景言连忙大声道:“管事!”
    管事跑了过来,问:“怎么了,少爷?”
    梁景言道:“香水已经差不多提炼出来,明天早上就可以打开蒸馏器了。你今晚可要注意观察水温。”
    “是!”
    ……
    “少奶奶,过来洗漱吧?”孙莲君从床上坐起来,丫鬟便打了一盆洗脸水进来,拧干水里的毛巾,正要递给孙莲君,看见她的脸,却把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脸色发白道:“少奶奶,少奶奶……你……你的脸!”
    孙莲君一愣,摸着脸,茫然地问:“我的脸?怎么了?”她疑惑地走到梳妆台前,不经意地照着镜子,却见镜子中自己的脸上长满了红疹。
    “啊”的一声,孙莲君看着镜子,尖叫起来。
    不过一会儿,二姨太便怒气十足地坐在椅子上,满脸红疹的孙莲君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房里跪满了丫鬟小厮,顾香和贴身丫鬟白雪则不怀好意地笑着站在一旁。
    二姨太一拍桌子,道:“是谁把孙少奶奶的脸害成这样的?”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谁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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