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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哥这人没什么心机,心里有什么,脸上立马就显了出来,这会儿的表情,想来是遇上为难事了。
    兄妹俩进了屋,怀清让甘草端了茶来递给她哥,试探的道:“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想来庙里热闹吧。”
    “嗯,热闹,都是赶着去上庙的。”怀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怀清端详着他的脸色:“哥,怎这般神色,莫不是病了,我给哥瞧瞧。”说着要给他哥号脉,怀济忙道:“哥没病,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嘱咐哥早些回来,哥记着呢,跟陈大人逛了半天,在庙里用了素斋,就赶着家来了,路过西长街济生堂门口,却给李文山叫住……”
    说到这儿欲言又止,怀清这才明白过来,不用说,指定是今儿早上自己救石头爷爷的引出来的,李文山便拿不准他们兄妹来跟叶府的关系,也大约知道他哥哥翻身 了,再不是他李家瞧不上的驿丞,李文山最善投机,有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放过,更何况,他跟汝州的周家的亲事没成,于是又开始打他哥的主意了。
    这事儿还真有些麻烦,李文山倒不难对付,亲事早退了,只要他哥哥不想娶,李文山再蹦哒也没用,怀清顾虑的是他哥跟那位李家姑娘,到底是情投意合被李文山 棒打鸳鸯,还是根本就没意思,只是有个订亲的名头,若是前者,李文山这改了口,倒算成全了哥哥,若是后者,就一拍两散的好。
    想到此,怀清便道:“哥,你中意李家姐姐吗?”
    一句话问的怀济脸都红了,半晌方低声道:“曼娘满月的时候,爹带着我去了李家,李家婶子把曼娘抱过来让我看,我好奇的看了一眼,不想她就冲我咯咯的笑了 起来,周围的乡亲都说是媳妇儿见了相公才笑的那么高兴,当时哥才五岁,知道什么,也跟着傻笑,后来曼娘一天天大了,能跑会跳,常偷着跑到咱家来找我玩,缠 着我给她说故事,再后来,邓州城开了济生堂,李家就搬到了邓州城来,临走的时候,曼娘让她的丫头给我送个一块帕子,后来的事儿妹妹就知道了。”
    怀清不禁愣住了,倒没想到,他哥跟李家姑娘还有这么多牵扯,这简直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故事啊,若不是李文山棒打鸳鸯,估摸自己早有嫂子了。
    也不用再问他哥乐不乐意了,就凭那块帕子,就知道他哥的心里想着那李曼娘呢,那块帕子自己见过多次,他哥当宝贝似的藏在怀里,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舍得拿 出来放到枕头底下,怀清好奇,趁着他哥洗澡,偷着看过,见是一方旧帕子,大为失望,只不过仍记得那帕子角绣着一个曼字,今儿才知道,那个曼字正是李家姑娘 的闺名。
    如此说来,自己早上着实不该让甘草泼那一盆水,说不准真成了自己嫂子呢,依着怀清,是不希望哥哥跟李家有什么牵扯的,就冲李文成这个见利忘义的老丈人,就算成了,以后不定有多大的麻烦呢。
    可那李曼娘是哥哥的心上人,以前是给李文山棒打鸳鸯了,如今既有机会破镜重圆,自己要是拦着,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此,开口道:“李文山找哥哥做什么?”
    怀济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问了叶府的事,又问你去叶府做什么?”
    “哥哥怎么说的?”
    怀济道:“叶夫人难产之事,不好四处宣扬,便只说你给老太太瞧病,又问了南阳县的事,我只说有个同榜的年兄帮了忙。”
    怀清点点头道:“哥想娶李家姐姐吗?”
    怀济苦笑一声道:“亲事早退了,当时哥哥也立下了字据,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还敢奢望娶曼娘进门,只叹此生无缘吧。”
    怀清道:“哥哥若想娶,却也不难。”
    怀济急切的道:“怎么个不难?”
    怀清笑了:“哥怎么糊涂了,李文山之所以悔婚,就是觉得哥哥没前程,哥哥只需跟李文山说叶府大小姐跟我情同姐妹,李文山知道有叶府这个门路,自然会把闺女嫁给哥哥。”
    怀济眼睛一亮:“那哥这就去。”说着站来就走,等怀清反应过来,人已经出去了,怀清不禁摇头失笑,可见哥哥心里多喜欢李曼娘了。
    有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就得重新计划,涉及哥哥娶媳妇儿的事儿,不能潦草,婚事自然不能跑南阳县办,若在这邓州府也不难,把桑园村的老宅收拾收拾当成新 房,也能支应过去,反正过了年就得去南阳县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曼娘嫁给哥哥就是张家门的人,自然要跟着哥哥走。
    只不过这古代的婚礼怎么办,自己还真不知道,要不明儿把张婆子请来问问,怀清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就等着她哥回来商量呢。
    她哥走的匆忙,回来的也快,天刚暗下来就回来了,怀清刚要跟他商量,却见他失魂落魄,出去一趟,竟仿佛丢了魂一般,不禁大惊,拉着坐在炕上问:“这是怎么了?”
    他哥只摇头苦笑,一句话不说,怀清急得不行,索性出去问陈皮,陈皮塔拉这脑袋道:“快别提了,李家真不是个东西,下午的时候拉着爷问东问西的,扫听了一 溜够,刚我跟着爷去李家,连大门都没进去,李文山根本不露面,让管家出来跟爷说,两家早就退了亲,再来往走动,别人见了好说不好听,让爷以后不要登门了, 还说,他们家小姐已许了汝州府周半城家的少爷,明儿过定,年后择吉日便迎娶,从此后就是周家的少奶奶,跟咱们家再没干系。”
    几句话说的怀清怒火中烧,抬腿就往外走,甘草瞪了陈皮一眼,忙拿斗篷追了出去。
    李家是门面三间到底四进的院子,前头临着西长街起了门楼子,开药铺,后头三进是李家的后宅,侧面胡同里开了侧门,后宅里进出大都走这个门。
    怀清走到李家侧门前,甘草方追上,忙把斗篷给怀清披上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回头冻病了怎么好……”
    怀清拦住她的话道:“上去叫门……”
    ☆、第17章
    “姑娘……”甘草看了眼李家大门,犹疑的道:“这不好吧。”
    怀清看向她:“你是让我自己上去叫门不成。”
    甘草急忙道:“奴婢就去。”说着快步过去叫门,不大会儿,门从里头开了一扇,出来一个十三四的小子,目光在甘草身上兜了一圈道:“你要是瞧病,这会儿可晚了,前头的铺子关了,明儿请早吧。”
    甘草看了怀清一眼,怀清道:“不瞧病,我要见你们家小姐。”
    “见我们家小姐?”小厮上下打量怀清一遭,见怀清衣裳打扮不像个寻常丫头,却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姐,见过哪个富贵人家小姐,这般时候车轿不坐,就带着个丫头出来溜达的,心里纳闷,却也不敢冒失,问道:“姑娘是?”
    怀清道:“我哥哥是张怀济。”
    一说张怀济,小厮叱一声乐了,嘴一歪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驿丞大人的妹子,莫不是给你哥拔份来了,也不想想,就他一个小小的驿丞,哪配得上我们李 家的小姐啊,不妨跟你说,我们家小姐已经许配了汝州府的周家,周家知道吗,就是周半城,家里的银子都堆成了山,我们小姐嫁过去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一辈子 都享用不尽,让你哥消停的去当他的芝麻官儿吧,就别癞虾麻想吃天鹅肉了,赶紧走,府里今儿有贵客临门,挡了贵客的道儿,你可吃罪不起,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啊……”
    真是小人处处有,李家特别多,怀清给这几句话气乐了,往前一步道:“姑娘还就不信邪,今儿倒是见识见识,你怎么不客气,狗仗人势,也得好好看看你主子有没有势再说,我哥的驿丞再小,也是朝廷命官,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论长短。”
    那小厮给怀清几句话噎住,恼恨起来道:“哟呵,还真当自己是官家小姐了,官儿不大,这架子倒不小,你可知今天何人要来我们李府?”
    怀清冷哼一声道:“就是圣驾在里头,姑娘也不怕。”
    小厮咬咬牙:“行,你嘴硬,我没功夫跟你着扯皮,快走,你走不?”说着真个伸手来推怀清。
    甘草不干了,一侧身挡在怀清跟前,一叉腰道:“凭你也敢跟我们姑娘动手,好大的狗胆,看我不扇死你,一伸手抓住小厮的脖领子,抡起胳膊左右开弓,啪啪啪打了得有七八下不止。
    那小厮是管家的亲外甥,让管家弄到府里头守门,奸懒馋滑,平常竟躲懒了,哪干过什么活,根本没力气,甘草却是大小活儿都拿得起来,别的不说,这力气比男 人都大,抓住这小子,他连动都动不了,结结实实挨了七八个嘴巴,直打的眼冒金星,一张脸顿时肿成了猪头,甘草一松开,踉跄几步噗通栽在地上,捂着脸直哎 呦。
    这闹得不可开交,里头李文山得信儿出来,后头跟着管家李福,那管家一眼看见怀清甘草,再看看地上捂着脸直哎呦的外甥,琢磨今 儿早上给泼的那身冷水,回来灌了两碗姜汤,在被窝里捂了半天才缓过来,这晚上又上门来打他的外甥,新仇旧恨上来,咬着牙道:“好啊,跑我们府上闹来了,当 我们李府是什么地儿了,由得你俩个撒泼,还不来人,把这两个丫头绑了送到衙门里去,看她老不老实”
    李文山一皱眉暗道,虽张怀济的官不大,可这丫头跟叶府好歹有些干系,真要是动了这丫头,也真怕惹祸上身。
    之前还说跟周家的亲事不成,把曼娘嫁给张怀济也是条道儿,好歹张怀济升了个七品,不想下半晌儿周家就来了话儿,应下了婚事。
    张怀济这个七品官跟周半城怎么比,周家虽无官无职,却是豪富之族,跟朝中多少官员都有来往,尤其跟汝州知府陈延更更是相交甚笃,这回叶府少爷的弥月之 喜,周家老爷就跟着陈知府来了,只不过住在官驿里,张怀济又是驿丞,自己不好前去,也琢磨周半城既来了邓州,也没给话,亲事八成是黄了,不想却有此惊喜。
    自己接着信儿顺势就请周半城来府中赴宴,这等了大半天,没等到周半城,倒先来了张怀济,李文山这会儿是真后悔下午拦住张怀济,要早知道周家能应了亲事, 哪有这事儿啊,只怕周半城来了正撞上张怀济要坏事,忙让管家三两句把张怀济给赶走了,不想张怀济是走了,他妹子又来了,真正晦气。
    偏这丫头不比她哥,常在叶府走动,真要是使个坏,绝对够自己喝一壶的,且这丫头的性子,自己今儿早上是见识了的,是个不怕事儿的主,真要是闹起来,一会儿周半城来了,提起张家的亲事却不妥。
    想到此,李文山抬手拦住管家,挂上一个虚伪的笑道:“说起来咱们两家也算乡里乡亲的,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得应着,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弄的这么急赤白脸的,倒伤了情分。”
    怀清却不领情,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李家强逼着退亲,我哥还该叫你一声老泰山呢,这时候还说这些,你不觉得牙碜,我听着还别扭呢,就别说这些没用了的,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找你的,我是来见曼娘姐姐的。”
    李文山不想她如此不给面子,那话一句一句说出来比刀子还利,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见那边儿仿似周半城的轿子来了,心里一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脸色一沉道:“曼娘身上不好,病了好些日子了,不能见客,姑娘请回吧。”
    怀清却笑了:“病了正好,旁的不敢说,医术上我还说的过去,我给曼娘姐姐瞧瞧,开上一剂药,管饱药到病除。”
    李文山不想她如此难缠,耐心用尽,没好气的道:“不劳动你,我济生堂有的是大夫,今儿李府有贵客,识相的避到一边儿,若冲撞了贵客,便你哥哥也吃罪不起。”说着紧走几步迎了过去。
    甘草偷着扯了扯怀清的衣袖,小声道:“姑娘,要不咱回吧,这李老头哪会让你见他闺女呢。”
    怀清道:“且等等。”
    周半城老远就听见李家门前吵吵嚷嚷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舒坦,本来不想跟李家做这门亲,却请道士合了八字,只李曼娘的八字跟少宗匹配,思来想去,也就勉强 应了这门亲事,本就应的勉强,来赴宴也不过是抹不开面子,好歹算亲家,在邓州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不来李家,着实说不过去。
    却又瞧不 上李文山那副见钱眼看的嘴脸,才拖着晚到了半个时辰,就是想李文山明白,自己之所以应下这门亲,是她闺女的八字跟少宗匹配,跟他李家半分关系没有,别仗着 亲家的身份,狮子大张口的要彩礼,他周半城是有钱,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花到有用的地儿,他李家一个闺女,在自己眼里也就是个冲喜的丫头。
    虽这么着,琢磨自己赏脸来了,李文山怎么不得远接高迎的,谁想倒在门口吵吵起来,这是要扫他周半城的面子啊,想着脸色自是不大好看,见了李文山也没好脸儿,略扫了一眼,不凉不热的道:“你这府门前倒真热闹啊。”
    李文山忙低头哈腰的道:“一个没规矩的丫头罢了,别搅了亲家的兴致才是,酒宴早已齐备,亲家里头请。”
    周半城这才抬脚,刚迈了两步,却一瞥眼瞧见了甘草,愣了一下,随丢开李文山走了过去,一张肥嘟嘟的脸也换上了笑容,到了甘草跟前道:“这不是张大人府上的甘草吗,这大晚上怪冷的,怎在外头站着?”说着目光落在怀清身上,眼睛一亮:“这位莫不是……”
    甘草道:“这是我们家姑娘。”
    周半城的笑容更灿烂了起来,微微欠身道:“原来是张小姐,在下周通,今儿还跟怀济老弟逛了城外的山寺,延更兄本说晚上在福来楼吃酒,怀济老弟惦记家里,不好勉强,这才罢了,不想却在这儿见到了小姐,造化造化,不知小姐来李家是?”
    怀清没说话,只轻飘飘的看了李文山一眼,李文山这会儿方回过神来,看怀清的目光真有些惊恐,想周半城什么人,毫不夸张的说,别说张怀济如今还是个小小的 驿丞,就算汝州知府陈延也跟周半城兄弟想称,即便张怀济升了个芝麻绿豆的七品县令,也入不了周半城的眼啊,何至于周半城对这丫头如此做小伏低,莫不是张家 真跟叶府攀上了什么关系不成,不然,堂堂周半城何至于如此。
    想到刚才自己那几句不客气的话,不禁冷汗淋漓,又怕怀清说出两家之前定亲的事,如今自己已然应下周家的亲事,便箭在弦上万万更改不得,即使张怀济靠上叶府,这周半城自己也得罪不起,如今的境况只能瞒着周半城,把曼娘嫁过去再说。
    至于张怀济,反正早已退亲,张怀济还亲自写了退亲文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便到了哪儿,李家也能占住理儿。
    想到此,忙上前道:“我李家原住在桑园村,跟张家隔邻,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怀清侄女儿跟小女年龄相若,便常走动,听闻小女身体有恙,怀清侄女儿过府探视,不想正遇上亲家,倒真是巧的很,巧的很啊。”说着脸色一沉喝道:“李福你个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请姑娘进府……”
    ☆、第18章
    李福忙道:“怀清姑娘里头请,我们家小姐正候着姑娘呢。”
    怀清却没动,扫了李文山一眼道:“我只当你李家的门槛高不可攀了呢。”
    李文山呵呵笑了两声:“侄女儿说笑了,说笑了。”说着瞪了李福一眼,李福身子躬低了八度,抬手抹了把汗道:“姑娘,请。”
    怀清回身道:“常听人提起周员外,说周员外轻财好施,乃汝州府第一善人,今日得见,实乃幸事,年后哥哥即南阳上任,到时还望周员外多多帮忙。”
    这顶高帽戴的周半城舒坦之极,暗道,怪不得叶府的老太君都如此看重这张家的丫头,不说一身医术,就这说话的水准也高啊。
    想他周半城家资丰厚,莫说商场的人见了他要点头哈腰,就是当官的一样要高看一眼,奉承话儿听得耳朵都起糨子了,可张怀清这几句,周半城自己都觉得,这个 汝州府第一善人的名头跟自己实在相衬,明明知道这丫头是替她哥拉拢自己,可这话就能扎进他的心里去,比起不大通世情的张怀济,这个丫头,着实厉害。
    其实不用她说,就凭张怀济靠上叶府这棵大树,往后自己也得跟张怀济多亲近,俗话说官商,官商,他们做买卖的只有跟当官的打好关系,才能赚着银子,这是一条铁律。
    更何况,不看张怀济的本事,就看他这个聪明的妹子,也能预想张怀济的仕途,必然一路顺畅,自己如今送个人情,将来必然不亏。
    想到此,周半城笑道:“不敢当姑娘谬赞,身为汝州府的人,又在汝州府发的家,当知饮水思源,回报百姓也是应当应份,说起来,我周家的祖坟正在南阳县,我可是地道的南阳人,只要怀济老弟招呼一声,我周半城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怀清这里先替哥哥谢过周员外了,周员外不亏汝州第一善人。”说着蹲身一福,这才转身进去。
    李文山都看呆了,张怀济这个妹子,他以前自是见过,不说如今这一身好医术,就是这说话办事,这通身的气韵,说换了个人,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两三年间,怎 就成了这般,刚那几句话说的,着实老辣,既把自己的意思表明了,还不露痕迹,更把周半城捧的高高,让周半城心甘情愿的帮张怀济,这份本事,是一个十三四的 小丫头能有的吗,莫非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竟出了这么个本事丫头。
    自己要是早知如此,把曼娘嫁给张怀济多好,有叶家靠着,周半城这样的人帮着,张怀济就是想不升官都难啊,真要是有天当了大官,自己这个老丈人能不跟着沾光吗,总好过嫁给周半城那个不知还能活几天的儿子。
    李文山越想越后悔,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可这事儿还不能让周半城知道,李文山此时的情况跟吞了二斤黄连似的,一个劲儿往外冒苦水,还得拼命往下咽,心里真苦的没边了。
    周半城不知这里的事儿,想到怀清竟跟李曼娘交好,倒高看了李文山一眼,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脸色又有些沉,李文山是个势利之人,指不定因张怀济官卑职小,就瞧不上人家,不想与之来往,故此张怀清上门,才要刁难,真是守着现成的门路,不知道走动,简直一个蠢货。
    想到今后李曼娘就是自家儿媳妇儿,不禁提醒李文山一句道:“张家小姐见识多,该多走动才是。”
    李文山自是明白周半城话里的意思,是想让曼娘拉住张怀清,可两家这关系,着实尴尬,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应着道:“回头就嘱咐小女,亲家里头请。”
    不说周半城进府赴宴,只说怀清,跟着管家直进了后宅来见李曼娘,怀清之所以来见曼娘,一个是不忍见自己哥哥相思难酬,二来也想看看这李曼娘究竟是什么 人,可知道他哥的一番心意,若李曼娘也跟哥哥一般,自己或许可以求求老太君,这婚事也不难成,只不过前提是必须李曼娘想跟着哥哥,若有一丝犹豫也不成。
    怀清很清楚他哥的志向,他哥以后的路不会一马平川,自己也不可能真帮哥哥一辈子,故此一个贤内助非常必要,虽说李文山这个老丈人会是个大麻烦,若李曼娘坚贞贤良,自己也愿意帮她一把,誰让自己的哥哥放不下呢。
    丫头跑进来报信的时候,李曼娘正在灯下做嫁衣呢,这嫁衣绣了有一年了,就快绣好了,每天绣这嫁衣的时候,李曼娘都再想,周家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性子如何?房里可有侍候得宠的人?公婆会不会刁难自己?
    刚她娘才来跟她说,周家的亲事成了,明儿过定,年后就要娶过门,想周家家大业大,曼娘心里不由忐忑不安,却又想,自己明媒正娶过去,且谨守为妻为媳之份,也就是了。
    正想着,小丫头荷儿跑进来道:“小姐,小姐,张怀清来了。”
    李曼娘一愣:“你说谁?”
    丫头道:“张怀清啊,张怀济的妹子,李管家引着过来了,让个婆子先来报信知会小姐呢。”
    李曼娘皱了皱眉道:“她来做什么,避嫌还来不及呢,我怎好见她。”
    丫头道:“您不见也不成,人都来了。”说着就听外头婆子道:“小姐,怀清姑娘来了。”说话帘子打了起来。
    怀清一进来先看到里曼娘膝上的大红嫁衣,不禁皱了皱眉,琢磨自己哥哥的心思恐要落空了,若心里惦记着哥哥,如何有心思做嫁衣,这一副恨嫁的样子,真有些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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