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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人蛙真的是受宠若惊,在家里团团转、搓着手说,这哪里经受得了啊,主任亲自登门,还带上礼品,我家真是祖宗开了眼,难怪这几天我家门口树上的喜鹊老是叫个不停,原来是主任大人要来啊,赶忙吩咐母亲文竹杀鸡宰兔,又打电话让村长秦名羊来作陪,村长说我带村委会一行人到来县城了,人走空了。狄长生说,啥人都不要了,就我们三个,我跟你商量事呢。
    酒过三巡,狄长生从公文包里掏出招商引资合同递给蒲人蛙,指着上面的条款说,这合同也是一种公文,我今天来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将这合同给你同学看一看,让他有一个思想准备,你一定要做蒲术的工作,让他回家乡投资,听说县里其它乡镇,包括城区好多地方都在争取他投资,上次我们一行去县城接他回乡的那次,你知道吧,其实他不是会什么朋友,而是城关镇政府请他吃饭,让他去投资的,如果他被别人挖走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脸往哪儿搁呢?再说,在我们四块瓦湖投资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这天时呢,就是有好的政策,我镇承诺只要他来投资,今后的交通补助、水利基础设施建设等等一揽子的政策资金都可以向这里倾斜的。这地利呢,四块瓦湖的资源那是第一等的好,就连省旅游局的领导都看上了,国家大型投资集团也看中了的,山中有湖,湖上有岛,岛上鸟语花香,不是天堂胜似天堂。这人和呢,就不用说了,他是本地人,你们这湖边的人那个不希望早点开发,那个不希望受益呢,那个不支持呢。
    一番话,既有煽动性又有鼓动性,说得蒲人蛙热血沸腾,豪情万丈,他斟满酒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她们俩人敬酒,拍着胸脯说,郁主任对我恩重如山,如此器重,我蒲人蛙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你放心,这事我来搞定,我让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我说,今天我们交了生死朋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果这招商引资协议签了,不光你要享福,你们全村,我们全乡的人民群众都要享福了,所以,你这是为全镇人民谋福利,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你要办好,要用脑子来办,要让他为我们的诚心所感动,为我们的投资环境和服务创业的态度所折服。我就不绕弯子了,你先将这合同给他看了,然后,我们约定一个时间,我将县招商局的领导接过来与他见过面,只要他肯签订这个合同即使将来他不搞,先将这个资源占着,如果有人再来投资的话,可以从他手上转过去,这一签二转的,他也可以赚些手续费的。
    我的暗示让万冬梅立即心领神会。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起来开电扇、一会儿起来开空调,已经是鸡叫头遍的时候,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这是工作以来的头一次,无论是天塌下来还是地陷下去,他都从容不迫、淡定如水,他什事都经历过,什么事都见过,我曾经接待过接待过局长,甚至更大的官,策划举办过乡里的第一届畜牧节,参加的宾有一万多人,那场面呀,史无前例、绝无仅有。所以说来应该没有什么事让我睡不着觉。
    “你个找死的,又是想哪个男人?”天水牛在我的大腿上掐了一下,觉得不过瘾,又伸出另一只手抓我了两把,见到我如同死人一般,一骨碌爬起来,重重地坐在床上,顺势掀掉被子,无比愤怒咬牙切齿地说,“你个挨枪子的,果然想他了。”
    我后悔莫及的是不该对男人说真话,尤其不该对男人说真话,自从上次酒醉失言,自称至今还是念念不忘他之后,男人对我耿耿于怀,开口闭口,动辄得咎。
    “我想谁了?”我从地板上扯起被子,烦躁地说,“神经病!”
    “你,你又想你们的乡长,你还狡辩。”天水牛钻进被窝时仍然愤愤不平地说:“你刚才说梦话还喊着他的名字,你以为我是一个笨蛋啊。”
    “你有完没完,我什么时候做个梦,我今晚根本没有睡着。”
    “看,看看,狡猾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不是?”天水牛似乎发现了惊天秘密,神情激动,近乎亢奋,伸出左手扯着我的耳朵说,“说,是想谁,想的睡不着?”
    “哎呀,疼死我了。”我拍的一巴掌扇了过来,不偏不依正好打在天水牛的脸上,“我想谁,你管得着吗?”
    “好啊,你敢动手打我,”天水牛抓起枕头打了过去,倒在我的身上耍赖起来,“你打,我让你打,你打死我,好去找你那个野男人。”
    “好了,别闹了。”我大吼一声,“深更半夜的,吵个鬼啊,自觉不丑,左邻右舍的会以为有病呢。”
    “有病?我有病,你有病,这个社会有病,大家都有病。”天水牛停顿片刻后,突然放声大笑,“我真的有病”
    “你小点声,行不?”
    “我有病,我担心我的女人想别的男人,这就是有病的表现,是的,我若是没有病,就应该让我的女人想别的男人。是的,我就是有病的男人。”
    “我想谁,你能控制吗?”我盯着滔滔不绝的天水牛,干脆开灯站起来,穿上衣服。
    “不睡,大家都不睡。”天水牛也爬起来穿衣服,余恨未消地说,“这事你得说清楚。”
    鸡叫第三遍了,二人你一句,我一语,也没有一个结果,他父亲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关心道,“不要吵了,出来说话,当着我的面,将话说清楚。”
    “我同意。”天水牛推开门,跨过门坎。“说,对,你想哪个男人?”
    “说就说,谁怕谁。”
    “你是想什么呢?说来让我们给你分忧吧。”父亲亲切地说。
    “我是在想工作。”
    “看看,他居然承认了。”天水牛咂着嘴巴抢着说,“他居然不要脸地承认说想工作上的事了。”
    “可是这是工作。”
    “多么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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