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吐露你们的下落,”老沙说,“我就是好奇而已。”
“南美。”嫣儿在一旁说,“玻利维亚有个天空之镜,我们打算在哪里定居。”
老沙问这个问题本来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国外的地名。既然这样了,老沙就对神偷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合作的第一单生意?”
“记得,”神偷说,“当时我们两人还不认识,在那个古墓下交手后,必须得合作才能逃出来。”
“是啊,”老沙回答,“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个守墓的人。”
神偷听老沙说道这里,也在回忆他们当初的经历,“是啊,谁知道那个古墓里会有个活了几百岁的守墓人,差点没把我们给弄死。”
“那个古墓我们最终没有把关键的东西拿走,只是拿了另外一件东西。”老沙说,“因为我们两人当时商量过了,如果我们动那件最重要的玉如意,那个守墓人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辈子。”
“那个几百岁的守墓人,守着的就是那个玉如意。”神偷说,“也不知道那个玉如意到底有什么讲究。”
“虎符镇钢厂下的东西,”老沙慢慢的说,“很可能和那个玉如意的性质差不多。因为这里的守墓人比那个几百岁的守墓人更厉害。”
“你去过地下了吗?”神偷焦急的说,“你怎么能不通知我自己去行动。”
老沙摇头,“守墓人不见得就会在地下。”
“我们当年遇到的那个守墓人,就是靠着在地下冬眠,在完全封闭隔绝的环境下,才挺过了几百年不死,如果在地面上,气候和环境是不允许的。”
“我不排除钢厂地下会有这种依靠身体缓慢新城代谢的守墓人,”老沙说,“但是,我们已经看到,地面上的确是有守墓人的。”
“而且不止一个!而是一个村落的人!”神偷终于被老沙点醒。
嫣儿茫然的看着老孙和神偷。
神偷苦笑着说:“我昨晚在林子遇到了一群人,老沙当时也在。”
老沙接着说:“我早上去了那个村子,很明显的,那个村子都是一个宗族,而且领头的那个非常厉害。连当地的派出所所长都忌惮他。”
神偷说:“地面上的人不可能做到几百上千年不死,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代代延续下来,并且开枝散叶,守着陵墓。这种守墓人要守的东西,都是很不一般的。”
“守墓人不准确了。”老沙纠正神偷,“他们是守陵人。”
第四章 大拿
老沙和神偷两人都明白了,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守陵人的后代,世世代代守着虎符镇地下的古墓。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既然要干活,对环境了解得越多,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神偷问嫣儿:“北京来的地勘专家还有多久动身?”
嫣儿答复:“至少还有一个月,现在虎符镇的青花古瓷虽然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但是真正的专家还没有意识到重要性,县政府的申请现在只传达到省里,根据流程和政策,至少一个月,这还要是有专家没有出国访问或者在国内有活动的情况下的预期。”
“所以,”嫣儿平静的说,“我们的时间绰绰有余。”
老沙哼了一声,“我们对手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老沙对嫣儿还是十分排斥的,虽然神偷已经把嫣儿和他之间的关系说的清清楚楚,老沙还是不怎么接受嫣儿,也许是嫣儿的出现,导致神偷金盆洗手,让老沙非常遗憾吧。
老沙和神偷之间的配合是非常默契的,这种合作伙伴很难寻找,也许一辈子再也碰不到了。
老沙和神偷说完话,自己回到租住的房间休息,昨晚一夜没睡,老沙也困的厉害。
在睡梦中,老沙总是觉得床不舒坦,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床在微微的震动,让他不堪其扰,但是在强大的睡意下,也懒得去理会。
到了晚上,老沙又去钢厂上夜班。走到大龙家常菜,看见大龙家常菜这个餐馆虽然没有生意,但是还没有关门,靠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玻璃柜,卖着卤菜。老沙想了想,买了一只烧鸡,卖给他烧鸡的,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
老沙提着烧鸡,走到钢厂门口了,才想起来,白天在虎符镇上听的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说是当初挖掘青花古瓷出来的挖掘机司机,后来疯了,大龙家常菜的人施舍他一点吃的。老沙心里好笑,别人司机疯了,自然有家人来照顾,哪里轮得到在街上乞讨。街头巷尾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沙走进钢厂,看着厂里的高炉和钢结构高架,高高的燃煤运送桥,在空中地下到处延伸连接的管道,心里就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钢厂是在六十年代修建的,在那个破四旧,打击牛鬼蛇神的年代,竟然有人能动用巨大的资源,并且控制工业局,用钢厂的幌子,修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奇门布局,这种人真的是非同小可。
老沙走到巨大的厂房,然后在厂房办公室——也是就是现在的保安值班室,来报道。他敲了敲门,门开了,大拿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后,眼睛红彤彤的。
老沙走进值班室,把烧鸡放在桌上,看见桌子上摆满了空啤酒瓶。
“你是个贼!”大拿突然向老沙发难,然后一拳打过来。
老沙心里震惊,但是并没有躲避,而是愣愣的站着。大拿的拳尖触碰到老沙的胸口一瞬间,力道就硬生生的止住。但是老沙格挡的胳膊也撞倒了大拿的手肘,把大拿带了一个踉跄。
老沙茫然的看着大拿,不敢说话,心里在分析,大拿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查出来了。没有道理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大拿说,“你是不是贼?”
老沙笑了,看样子大拿是喝醉了,“不是,我就是找个工作混口饭吃的。”
“那你明明有不一般的本事,”大拿说,“为什么安心做一个保安。”
“你明明是一个秘密门派的传人,”老沙胸有成竹的回答,“不也是在做保安。”
这句话一说,大拿也无言以对,点着头说:“你知道了?”
“这个世界,”老沙故意叹口气,“小时候学到的本事,根本没用,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大拿一听,也跟着叹气,“是啊,是啊。生不逢时。”
老沙知道自己这么说了,大拿心里的戒备已经消除。对着大拿说:“你在喝酒啊,我刚好买了一只烧鸡,你喝着,我去巡夜。”
“不用你去,”大拿拦着老沙,让他坐下来,“白天泵机房冒了很多水出来,我让兄弟们都在加班,把地面收拾干净,现在厂里有人,你留下来,陪我喝酒。”
老沙本来是想去泵机房看看水井冒水的事情,现在大拿说那边有保安在收拾,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坐下来陪着大拿喝酒。
大拿本来就已经喝得有点多了,说话就有点得瑟。老沙心里好奇,他听黑小和二子提过,大拿是当过兵的,在全军区搏击比赛的时候,把亚军给打伤转业,就想试探一下,大拿的底细,他的本事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老沙开口,大拿自己就先说起来,“我的志向是在军队里混出个人样来,再不济也是复员后做个警察,可是没想到现在却在这个厂里做保安,还做了这么多年。刘所长估计早把答应我,让我当警察的事情给忘了。”
老沙谨慎的问:“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复员的?”
“比赛呗。”大拿说,“没想到打到冠亚军决赛了,对手真的很厉害,他叫什么……姓张来着,我没办法……”
“你犯了忌讳对不对?”老沙盯着大拿的眼睛看,“你太想得那个冠军了,用了你不该用的招数。”
大拿喝了一口酒说:“是啊,当初师父说过,交给我的招数,并不是让我拿出来用的,只是不让这个本事失传而已,让我找个人一代代传下去。”
老沙苦笑,“我的师父也是这么说的,不涉及的性命,就不能用,对不对?”
“是啊,”大拿说,“可是我还是没忍住。”
“但是你功夫厉害,军队应该很器重你这种人啊?”
“嗨,这事就不好说啊,如果仅仅是打伤了那个姓张的战友,这事就好办了。”大拿说,“刚好来参观我们决赛的领导中,有一个人也是习武出身,他发现了我用的招数有问题,于是他让领导问我的招数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什么门派。”
“你当然不能说啊,”老沙回答,“说了麻烦就大了。”
“对对,”大拿回答,“我反正王八吃秤砣,就说没师父,没门派。”
“结果你就转业复员……”
“幸好刘所长收留我,”大拿摇着头说,“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怕我在社会上做坏事,故意敷衍我,说是让我在这个钢厂做一段时间保安,等过几年,我工作出色,就让我跟着他做警察……”
“我觉得刘所长是个讲义气的人,”老沙安慰大拿,“他只是觉得现在钢厂需要你,钢厂的情况你也明白。”
“不就是几个青花瓷器吗?”大拿说,“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让贼值得惦记的。”
“能跟我说说,当初青花瓷器挖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吗?”
“嗨,先不说这个,”大拿站起来,“你看好了,我隔山打牛的功夫,现在又灵了。”
老沙知道大拿要做什么,于是笑着看他站在桌边,拉开架势,对着酒瓶比划。比划了十几下之后,酒瓶里的液面就晃动一下,老沙心里明白,这应该是神偷安装的探测头的缘故。神偷说了,他一共安了四个探测头,林子有一个,钢厂的保安值班室附近也有一个。
这种声测探测的东西,就是靠着震动去接受反馈,刚好赶上大拿练功的点上了,让大拿错以为自己的本事了得。
老沙刚想到这里,大拿又一比划,酒瓶液面有震动一下,这次震动的更加厉害,桌腿都有点晃动,酒瓶都差点倒了。
大拿得意的说:“师父可没教我这个,这是我自己独创的功夫。”
老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白天睡觉的时候,好像床脚也有点震动。神偷的探测头没有在自己睡觉的附近安装。
探测头老沙见过,并不大,神偷和嫣儿也说过,这个探测头功率很小。既然小,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桌腿又震动一下,大拿却没有注意。老沙心里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神偷的声测设备其实已经因为磁场的缘故失灵了。这个震动,根本就和神偷嫣儿无关!
这地下震动……老沙的脑门流出汗来。
地下有东西被惊动了。
大拿本已经酒劲上来,有点微醺,他也感受到了房子的震动,但是刚才他并没有摆开架势,他正在有点质疑的震动的时候,保安值班室的木门,咚咚的响起来,声音之大,门梁上方的灰尘簌簌掉落。
老沙懵了,看着大拿。
“大拿!大拿!李队!”门外传出声音,“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声音是二小的。
大拿没好气的大声回应:“你是想把房子给拆了吗,这么大声干嘛?”
老沙走过去把门开了。一看外面站了一群惊慌失措的保安,都面如土色。
二子说:“黑小、黑小出事了。”
“慢点说,”大拿瞬间酒醒了,“慌什么,你们不是在泵机房去打扫地上的水吗?”
“泵机房的水井塌了,”二子要哭了出来,“黑小下去了。”
“他掉下去了?”大拿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二子焦急的说,“是他自己钻下去的。”
老沙一听,心里暗自念道,来了,该来的真的来了。
“马上带我去看看,”大拿连忙把保安的帽子带好,拿着警棍,走出门口。老沙也跟着他走出去。在一群保安的带领下,向着泵机房的方向走去。
一群保安走在路上,老沙注意到,头顶那些高架钢梁上的管道,某些地方正在滴水,而且能听到一种空气抽空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于管道内部,距离泵机房越近,这个尖锐的空气尖啸声就越明显。这些保安也都听见了,让他们更加的不安。
地面上湿漉漉的,还有打扫过的痕迹。
走到泵机房跟前,这个巨大的空气对流声震耳欲聋。保安们都不敢走近泵机房,都驻足在屋外,畏缩不前。大拿不顾太多,走了进去。老沙也走进去,但是进门之后,紧紧的把靠门的一个把手死死拉住。
现在大拿和老沙都看清楚了,泵机房机井的位置陷下去一个大坑。两根巨大的管道,本来是封闭的钻入地下,但是现在,管道从大坑的正中间,直直垂下。
风呼啸着从泵机房外面灌入,吹入到大坑内。
老沙抓着把手,没有被风给带动,但是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到风的力道。不过大拿没有这个困扰,而是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了大坑旁边,然后蹲下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地陷。
风吹的小了一点,大拿向老沙招呼,让老沙走过来。老沙松手试探两下,觉得自己能够保持平稳,然后就走到大拿身边。两人都小心翼翼的跪下来,看着眼前的地陷。
这是一个圆形的地陷,直径有七八米,老沙突然看到,地陷的边缘非常的规则,用手摸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地陷根本就是一个钢制的圆井,看来大拿也注意到这点了。
两人把头慢慢探到圆井的上方,看见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身边的风呼呼的向下灌入。发出咕隆的声音,和野兽吞咽食物一样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