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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权估摸着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嗯,这种高难度的事儿火候可得把握好了,要是线放的太长,结果鱼儿都跑了,那就没戏了。不过秦东岳也不算全无收货,小老板现在都知道要给他带东西了,这就已经有点儿身为家属的自觉了。
    林权心想,这就已经看见曙光了啊。
    ☆、第66章 内鬼
    重岩背着书包回到家的时候,海青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大概是上一次见面重岩淡定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乍一见他穿着校服头发乱糟糟的新形象,海青天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真诚的惊讶,“卧槽,原来你真是个中学生啊。”
    重岩心说废话,年龄在哪儿摆着呢,不上学还能干什么呀。
    海青天昨晚打电话向他汇报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事情,因为内容太多,就想着把重岩约出来面谈。但是重岩白天有课,下了课之后再去外面也太麻烦,干脆约了他来家里。反正海青天也不是没来过,他知道重岩那么多的秘密,重岩打心眼里不当他是外人。
    保姆做好饭就走了,重岩招呼海青天一起吃饭,他没有那套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有事可以在饭桌上边吃边谈。海青天看见摆在饭桌上的四菜一汤,顿时口水滴答。他是个资深宅男,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电脑旁边忙这忙那。自己又不会做饭,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外卖和各种方便食品,很少有机会吃家常菜。重岩本来还打算跟他边吃边谈呢,结果海青天一上桌就开始埋头大吃,根本就腾不开嘴巴说话。
    重岩只好等他吃完再说。
    两个人吃完晚饭,把碗筷扔进水槽,海青天又自作主张地洗了一堆水果出来,端到茶几上,这才大模大样地把腿一盘,开始说正事,“张杭这个人的背景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有空你可以看看。”
    重岩点点头,这种事情确实不用一一叙述了,他也不感兴趣。
    海青天一边啃苹果一边说:“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消息,那就太多了。这小子从上学时候就开始打架斗殴,聚众闹事,都是被家里人摆平的。他爷爷两个儿子,到了他这一辈两边都是姑娘,就这么一个孙子,所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就养成了这个德行。小毛毛的那种我就不说了,有两个案子我是打算继续往深查的。”
    重岩看着他嘴巴里塞着水果,说话呜噜呜噜的样子有点儿无奈,“冰箱里还有,等下走的时候都给你打包带上。”
    海青天双眼一亮,“好,好。你家苹果好好吃哦。”
    重岩敲敲沙发扶手,“继续说。”
    “两件案子。”海青天冲他比划两根手指,“一个是张杭喝醉了酒跟人家一起玩np,结果闹出人命的事。那男孩被灌的药有点儿超剂量,做到一半儿就不行了。但是尸检报告的原件暂时还没找到。”
    重岩厌恶地皱眉,“真是禽-兽。”
    “别瞎用词,”海青天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禽-兽会生气的。”
    “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他有个朋友两年前偷渡去了日本。这人后来又辗转去了澳洲,现在在哪儿落脚我暂时还没查出来。我怀疑当初就是张杭帮助他逃匿的。如果这件事能找到证据,他至少要去吃三五年的牢饭。”
    重岩吃了一惊,“这人犯了什么事儿?”
    “金融诈骗。”海青天说:“不过这些事情都很难取证,毕竟都过去两三年了,当初张家也是花了大力气去抹平的。”
    重岩沉思片刻,摇摇头说:“这两件涉及刑事案件的你不要再查了。”张家能把这样的案子抹平,不用说肯定动用了了不得的关系。海青天继续查下去是会惹祸上身的。他可不想为了一个败类,给自己的朋友带来危险。
    “我说真的。”重岩很认真地嘱咐他,“安全第一,这两件事到此为止。你只需要查一查跟张杭有关的丑闻就行,比如说私生活混乱,被人偷拍到照片啦,开车超速被抓了还说我爸是xxx啦之类的。”
    海青天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查这个还用得着我动手?”
    重岩反问他,“难道你要我去找别人动手?”
    “……好吧。”海青天说:“这些事情应该不难查,毕竟不是那种能捂得密不透风的事情。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估计也不会拿这种事儿太当真。”
    “那就好。”重岩又问,“张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张赫目前放在明面上的产业就是一家化工厂,”海青天说起正经事就显得十分有条理,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比较靠谱了,“他每周会过去几次,自从跟李彦清母子俩达成协议,他都改在周末过去,身边会带着李彦清。不过……”
    重岩挑眉看他,“不过什么?”
    海青天疑惑地说:“按理说应该是那母子俩拜托张赫把李彦清带在身边好好培养的。你想啊,张赫一个老光棍,平白无故的,去化工厂办理公事怎么会带上一个半大孩子?这孩子跟他还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而且还只是邻居。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重岩没有吭声,他大概猜到张赫这是在走上一世同样的路:给自己培养出一个能力超群的学生。上辈子的同一时间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出戏呢?如果有,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和李彦清母子俩彻底翻脸?
    海青天又有些纳闷地说:“我看张赫好像不大情愿带这个小孩。上周末我安排一个助手跟踪他们俩,看见他们在厂门口吵了起来。具体吵什么不知道,不过张赫一气之下都没搭理李彦清,一个人进厂去了。李彦清在他身后喊了两嗓子,后来也气鼓鼓的自己打车回家了。”
    这是受不了李彦清的少爷脾气了?
    重岩的眼珠转了转,“后来又和好了吧?”张赫如果是有目的地接近李彦清母子,那么在他的目标达成之前,他都不会主动跟这两粒有用的棋子翻脸的。
    “你怎么知道?”海青天露出惊讶的表情,“当天晚上张赫就拎着几个盒子上他们家去了,不过那个时候李彦清已经回了李家老宅,家里就他们俩……嗳,重岩,我跟你说,我怀疑这俩人是有一腿的。”
    重岩见他说着说着开始变身狗仔队,不禁有些乏味。不论张赫和张明妍之间有没有私-情,对整件事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张赫还是会把这对母子哄得滴溜溜乱转,而这对母子也依然会把张赫当做逆境里的一块浮板。
    “对了,下个月李家老太太过生日,”海青天一惊一乍地对重岩说:“李彦清跟他母亲商量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那个老太太呢。老太太在家里地位超然,对他们的身份好像不怎么看得上,张明妍也急于帮助儿子讨好那个老太太呢。嗳,到时候办寿宴你会去吗?”
    重岩顿时不悦。李家那个老太太刁钻刻薄,当初又总是冲他指手画脚的,还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一个笑容,他干嘛要搭着一份厚礼去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么做成本高,回报又几乎没有,明显是极不划算的。再者要是那天他真的跑去露面,别人不会说他跟李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只会说他重岩上赶着去攀李氏这棵大树。这对“三十六郡”的声誉又有什么好处?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才不会去做呢。
    “好吧,”海青天做了个讨饶的表情,“算我说错话。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重岩不放心地叮嘱他,“跟张家有关的刑事案都别再往下查了。我只是想搞臭张杭的名声,并不是想把他送进牢里去。你千万别自作主张。到时候万一惹来麻烦,咱们几个加起来都摆不平的。”
    海青天神情郑重,眼中微带暖意,“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因为跟海青天叽里咕噜说了一晚上的话,当天的家庭作业一直到快半夜了重岩才做完。躺上床的时候真是后悔不迭,怎么那么痛快就把海青天放走了呢,应该让他帮着自己把作业做完了再走嘛。
    这段时间他失眠的症状有所好转,但白天上课的时候还是有点儿不精神。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趴在桌子上打算补一觉,没想到刚闭上眼就被电话给闹醒了。拿出电话一看是林权打来的,重岩顿时清醒了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不论重岩周末随机决定去哪家店里,都能遇见出来逛街的张杭张公子,这让重岩的心情极其不爽。如果不是张杭派了人监视他的动向,那就一定是有人给张杭通风报信了。与派人盯梢相比,重岩更倾向于认为是自己人里面出了吃里扒外的内鬼。他把这事儿跟林权说了,林权自己安排人去查,两天过去,这应该是有结果了。
    果然林权一拿起电话就说:“小老板,有眉目了。”
    “是店里的人?”
    “是二店新招进来的一个小姑娘,”林权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张杭手下一个助理请她吃了两顿饭,又送了他一个lv的包。”作为花店的员工,打个内部电话问问小老板今天坐镇哪家店还是轻而易举的。
    重岩暗暗骂了一句,这不开眼的丫头。
    林权也对这个结果挺遗憾的,虽然说这女孩透露的并不是什么公司的机密,但是作为一个员工来说,不论找出什么样的借口,随时把自己上司的行踪透露给外人总是不对的。万一重岩遇到的不是骚扰,而是绑架一类的恶性事件呢?
    重岩扫了一眼坐在教室另一侧的黄玲,想起她之前给李延麟通风报信的行为顿觉厌烦不已,心说老子日后会跟男的搅和到一起果然是有着各方面的原因的。女人这种奇观的生物真的是很难理解,脑回路都不在一个维度上啊。
    “我亲自问过她了,”林权叹了口气说:“小丫头哭的挺可怜的,说之前没想那么多啥啥的。除了你当天去哪家店,也没透露别的什么消息。我也没难为她,但这样的人,我觉得再留下也是不合适的。”
    “嗯,”重岩皱着眉头说:“结了工资让她走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权说:“行了,我去安排,小老板你好好学习吧。”
    重岩挂了电话,一脸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秦东安一进教室就见他恹恹地趴在桌上,随口问了一句,“脸色不好,想什么呢?”
    重岩长长叹了口气,“秦小安,你说,我以后要是找不到看着顺眼的女人,干脆就找个男的过日子怎么样?”
    秦东安的下巴咣当掉了下来,心头一阵狂跳,怀疑自己听错了。
    重岩挤出一副哭脸,“兄弟,你可不能歧视我。”
    秦东安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不……不会。”
    歧视什么啊,秦东安在心里狼嚎,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到时候就把我家秦三系个蝴蝶结免费送你!办喜事儿的时候老子亲自给你们点鞭炮!
    ☆、第67章 他的房间
    秦东安被重岩这一句歧视不歧视的话给刺激了,决定趁热打铁,为自己可怜的、被发配到了乡下去劳动改-造的老哥做点儿什么。于是,到了周五下了晚自习之后,他死磨硬泡的把重岩带回了他家,并且在进门之前特意嘱咐他,无论进门之后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重岩都要无条件地配合他。
    重岩觉得他的要求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兄弟请求帮忙,当然要点头。于是,重狐狸就这么傻乎乎的被秦小兔拐回了家。
    两人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了甜甜香香的奶油味儿,不用说又是唐怡在做点心了。重岩垂涎地看了一眼他家厨房的方向,羡慕地咽口水,“小安,你可真幸福啊。”
    秦东安在心里说,你要是想得开,受得了秦三那个什么事儿都要管一管的麻烦家伙,你也会这么幸福的。真的。
    秦巍不在家,唐怡和保姆阿姨都在厨房,客厅里静悄悄的。秦东安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扯着脖子喊,“妈!妈!我回来了!”
    唐怡在厨房答应了一声,“休息一会儿,宵夜做了三鲜小云吞,马上就好了。”
    秦东安又说:“我把重岩也带回来了,等下我们俩一起写作业。”
    重岩也说了声,“阿姨好。”
    厨房里砰的一声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把客厅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听到唐怡结结巴巴的声音,“没事,没事,摔了个盘子……一地的玻璃碴子,你们先不要进来。呃,你们俩先去洗手吧……”
    重岩觉得唐怡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不像来了客人,倒像有老虎进门了似的。
    秦东安冲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直接上楼去了他自己的房间。进门的时候指着对面紧闭的房门说:“这是我哥的房间。晚上你就住他那屋吧,别回去了,反正你一大早也是要去店里的,从这里过去还近一些。”
    重岩想了想,从这里去花店确实要近得多,便点了点头。他回不回家也都是一个人,只是睡一夜而已,在哪里躺着好像都没太大的区别。
    过了一会儿,唐怡敲门进来了,看见重岩的时候表情稍稍有些复杂,“重岩好久没过来了,是学习太忙了吗?”
    秦东安在旁边抢着说:“妈,你是不知道哇,重岩现在忙着追女朋友呢。就是我们学校文科班的那个校花。他今天本来打算下了晚自习就请人家去看电影的,被我硬拽回来了。我们老师这周留了好几张卷子,要是没做完的话,老师会罚我们整个小组抄卷子的。”
    唐怡“啊”了一声,又连忙捂住嘴。
    重岩暗暗磨牙,觉得秦东安的回答简直缺心眼。他现在要上学还要顾着生意上的事儿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老师留的家庭作业都经常要靠抄的,哪里还有工夫去追校花,话说他们学校真有校花这种东西吗?他明明刚说过以后要找个男的过日子的,秦东安嘴上说不歧视,心里其实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吧?要不怎么转头就跟他妈妈造谣说他要追女生呢。
    重岩决定等下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人生。
    唐怡勉强笑了笑,问重岩,“小女生长得漂亮吗?是你们班的?”
    重岩刚要说话,秦东安在背后轻轻地掐了他一把。重岩想起进门之前有关“配合”的对话,连忙点点头,“呃,是。”
    唐怡简直要笑不出来了,干巴巴地说:“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有谱,别为了这些课外的活动就耽误学习啊。”
    重岩也尴尬了,明明就是没影子的事儿,现在被长辈这样一本正经地叮嘱,顿时觉得无比的囧,“呃,好的,我知道了。”
    “下楼吧,吃点儿东西补充补充能量再学习。”唐怡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他儿子为了眼前这个小孩儿都自我放逐了,连家都不能回。可人家小孩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地在追女孩子,这么一对比,唐怡觉得他家岳岳简直可怜得不行。
    到了饭桌上,唐怡旁敲侧击秦东岳在乡下的情况。重岩这两个月一直没过去,只能从林权的口述或者跟林培秦东岳打电话了解一些情况,就捡着比较喜庆的给唐怡讲了讲。比如他们最近进了不少金桔和五指茄,备货春节市场;林培最近在改良白兰花的品种,打算开春之后大面积种植,提取香精,到时候产品出来了可以先拿来让唐怡试用;又说明天带唐怡去花店看看,最近店里上了一批不错的水仙花球,还有一些冬季开花的比如仙客来蝴蝶兰之类的也都不错,哄来哄去唐怡总算是高兴了一点儿。
    等两个孩子都上楼去写作业了,唐怡自己坐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忽然觉得要是重岩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这孩子脾气挺好,跟自己也相处得来,他和岳岳都是男人,重心在事业上,不像女人家总是喜欢家长里短的计较,以后生活在一起了大概也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婆媳矛盾。重岩跟秦东岳是合伙人,等以后公司规模发展起来了,对秦东安的发展也是个强有力的助力,而且重岩和小安又是好朋友,不会像一般的嫂子那样介意自己老公又拿出家里的啥啥啥去帮助小叔子……
    唐怡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说这都想什么呢。就算重岩千般好万般好,看不上她家的儿子什么都白搭。
    唐怡叹了口气,上楼的时候敲了敲秦东安的房门,嘱咐屋里的两个小孩儿说:“大冬天的,晚上就别乱跑了,重岩就住在家里。有事明天再说。”
    两个小孩儿乖乖答应了。
    唐怡扫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无声的叹了口气。
    重岩是头一次走进秦东岳的房间。
    这间卧室要比小安的大,除了床和书桌书架,还摆着不少健身器材,阳台上甚至还挂了一个大沙袋。床单、窗帘、沙发罩都是非常素净又普通的米黄色。书架上的书一半儿是军事类的,另一半儿则是中医类的,泾渭分明。书架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张中草药的图谱。重岩觉得这几张挂图应该是秦东岳还小的时候就挂上去的,因为纸质的边边角角都有些泛黄了。
    重岩坐在床边,拿出压在枕头下面《兵工科技》翻了翻,又被床头柜上的相片吸引了视线。照片上的秦东岳穿着作训服,眉眼坚毅,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杆标枪,浑身上下满满都是令人心动的阳刚气。
    重岩拿起相架,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照片上那张英俊的面孔,“怎么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也不是很久,有两个月吗?”
    “两个月……也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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