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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签过后,各宗门观赛的长老依次就坐,大比马上就要开始。
    万仪宗的凌瑶虽然也在此次大比中,但是灵光期地位仍旧尊崇,这一阶的比试被放在了最后,待其他人具都结束之后才开始。
    她坐在主看台上,与宗主言航相距不远,便用了秘法传音道:“宗主,那二位……”
    言航看了看日头,回答道:“这才第一天,莲尊恐怕不见得乐意来看。”
    但是转念一想,又改口道:“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事,那丫头今天必定要上场,以莲尊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到场观赛,只是……不一定在我们面前现身罢了。”
    说话间,大比正式开始的时辰已经到了,言航便清了清嗓
    子,三言两语说了些敷衍的鼓励的话,就宣布各擂台开始比试。
    现场同时设有十个擂台,一字铺开,占地极广。而常松竹果然倒霉,第一轮其中之一的擂台刚好就抽中了她。
    还好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曾经的手脚败将,禁魔窟荣沐。
    荣沐的表情远比常松竹难看,他看看眼前的女人,再想想其他三个有可能更加难缠的对手,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被同一个人用差不多的方式击败两次,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们很难接受的事。
    常松竹对禁魔窟本来就非常的不满,现在一想到颜若菡那个女人还是觉得满心膈应,加上左溪煌和澹台翼,只让她觉得禁魔窟上到兰御仙尊,下到他手底下的人,统统没一个好东西。
    心中含着怒意,下手果然丁点脸面都没给荣沐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送下了场。
    台上的澹台翼立即沉下了脸,他不免怀疑自己的爱徒被分到这一组是言航在搞暗箱操作,有意针对自己。
    其实这次他还真冤枉了言航,虽然言航确实能做出那种故意把敌对门派的弟子统统送进死亡之组的事,但是这次比试苍海神王和元莲仙尊都会出席,若真使些不入流的招数,反倒会使神王和仙尊看清了万仪宗。
    不说别的,单看常松竹也在这个组里,就足以证明言航的清白了。
    侧台上,元莲轻轻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长进的。”
    苍海看她一副十分矜持,不愿意深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将笑意忍了下来,符合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能不出错么?”
    十个擂台自然不可能同时结束,一组对战后立即就会接上一组,常松竹无视荣沐愤懑的目光,下台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快结束的,即使凝气期的比斗是最没有看头的,仍然引来了一片关注的目光。
    她便在心中暗暗傻乐,觉得自己原来也能算的上一号人物了,就算比上不足,比下也绰绰有余了。
    就在她努力按捺下那点小得意时,却突然间人群里有一人正凝神看着她,与她视线相对时,还点头微笑示意。
    常松竹一愣——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出手帮过她的剑山首徒。
    管煦涵一个灵光期的前辈,
    不在首台上坐着观赛,跑到凝气期的擂台下做什么?
    管煦涵冲她招了招手。
    常松竹当即察觉到了四周的观众都没有注意他们,她犹豫了一下,走到管煦涵面前:“前辈,您是寻我又事么?”
    管煦涵点了点头,他已经施法将周围结成结界,之后示意常松竹坐到了自己身边。
    常松竹这才发现,原来在前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的剑仙景撤居然也在,只是他比管煦涵孤僻的多,更加不愿意让旁人注意到自己,引来窃窃私语。
    常松竹刚刚听说了关于这位剑仙的传言,虽还不能十成十的确定那传言的真假,但是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私底下刚才议论过别人,这正主马上就到了眼前,常松竹有些心虚,生怕这是被人家知道了,要来算账的。
    景撤默默地盯了常松竹一眼,她立即一个激灵,立即察觉方才那一眼,对方是一点不带遮掩,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底细看了个透。
    相比之下,管煦涵则温和的多,他先是礼貌的问了常松竹的姓名,才道:
    “常姑娘,你并非剑修,是不是?”
    常松竹一听这开场,就知道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接着才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是,前辈,我不是剑修。”
    “那我就不饶圈子了。”管煦涵道:“我观姑娘剑法出众,颇有剑修一道的天赋,不知姑娘对剑山可有看法?”
    “哈?”常松竹这才反应过来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挖墙脚,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推拒:“前辈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依仗宝剑之利罢了,要说天赋出众,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不是这样的。”管煦涵耐心地解释:“你只是修习基础剑法,却能领悟其中精髓,绝不只是一句宝剑之利可以形容的……剑山以剑修为主,你若是有意……”
    常松竹以前也听说过百宗朝会期间会有不少宗门招募弟子,其中其他宗门中有天赋却尚未进入内门的外门弟子都是其中的重头戏,但她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碰上这样的场面,不觉得荣幸,只觉得尴尬极了。
    还有,就算是要挖墙脚,她也只是个凝气期,还不至于劳动剑山山主的首徒吧?自己的面子就这么大?
    常松竹想到这里,瞬间警惕了起来——这人莫不是表面想要挖墙脚,实则意在晓莲?
    她心中谨慎了起来,嘴上单刀直入:“晚辈不敢担此夸奖,但您二位若是想要通过晚辈来请见莲尊,怕是错了主意。”
    管煦涵错愕的睁大眼睛,待他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手中持有的怕就是莲尊所赐仙器,也明白了对方为何做这样的反应时,登时哭笑不得,解释道:
    “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就明说吧,我的师弟如今登临仙路已久,却始终无缘一位亲传弟子,你却恰好在剑之一道上与其出奇的相似,我便想着怕是机缘已至,因此才想来问问。”
    常松竹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人,一边有些尴尬,一边却又更奇怪——要收徒的是景撤,对方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始终不发一言,反而是他的师兄对此更加上心。
    她却不知管煦涵感受到了身旁师弟的冷淡,也是有些无奈——给景撤收徒一事,其实是他师尊剑山山主王定风的意思。!
    第54章
    原来剑山一贯有剑道传承的习惯,虽然也不是一定强制,但是这么多代从来都是自地仙开始就要带亲传弟子,将自己的剑道传承下去,至于徒弟走不走这条路,就要看天意了。
    就比如说王定风当年收的第一个徒弟,满心以为能将自己的修行理念乃至剑法剑道完美的传承下去,结果那徒弟学到一半,突然领悟了这并非自己的修行之道,干干脆脆的自废修为,离宗而去从头开始。
    别说传承王定风的剑道了,那弟子连剑也不修了,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化的本命剑就这样扔在了剑山的剑冢中,再也不曾与旧主相见。
    之后收的管煦涵实际上是王定风的第二位徒弟,好歹还算听话,虽有许多不足之处,至少没有离经叛道到他师兄那种地步,王定风也就算满意了。
    有了大徒弟,景撤等人领悟自己的剑道就顺理成章了,而王定风也知道景撤的功法有异,越到后来性情越古怪,若是再不催促,他这一身的好悟性,怕是又要失传了。
    因此管煦涵这次才会格外留意那些有天赋的年轻修士,最好又是还没有走上剑修这条路的低阶修士。
    这不就一眼瞄上了常松竹么。
    但是常松竹知道以自己的性情,是绝对不可能专修剑道的,就算对方开出的条件再好,她也有自知之明,绝不心动:“前辈,在下绝非修剑的料子,天资悟性都极差,您恐怕寻错人了。”
    管煦涵道:“我听说过你是进入万仪宗才开始修习剑法的,这么短的时间,对基础剑决的领悟就能到这样的程度,并且能辟蹊径,要知道,一入门就有景师弟当年的悟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姑娘若一意说自己天资极差,恐怕就有些妄自菲薄了。”
    常松竹被夸的有些尴尬,她意识到这位剑山的高徒恐怕是把晓莲教导的有关剑道的那部分误以为是靠自己领悟的了,马上就解释道:“前辈,您是误会了,我虽人在外门,但是有幸得名师教导,您说的那些……咳、并非我自己所悟。”
    景撤原本似乎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直到这个时候,才正眼看了常松竹一眼。
    而管煦涵则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还没有拜师吗?”
    却原来万仪宗内部不少
    弟子都能猜出常松竹这家伙是走了狗屎运被莲尊开了小灶,但是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本宗弟子抱团的本能,管煦涵派人打听到的都是一些表面消息,像是涉及元莲的那些事,万仪宗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避而不谈,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什么占了便宜去。
    常松竹挠了挠头:“呃……是这样没错,但是还有有人愿意教我一些的……”
    管煦涵出身剑山,对于传承的理解更为苛刻保守,他也是没想到在万仪宗,这还没有拜师的凝气期小弟子都能随手捡到愿意带她入门悟道的前辈。
    他情知原本的算盘恐怕是落空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教你剑法的人是什么修为,可是剑修?”
    常松竹摇摇头:“她不是剑修……至于修为,前辈,她是不可能去剑山的。”
    管煦涵见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也不尴尬,只是无奈一笑:“让姑娘见笑了。”
    其实管煦涵是个让人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的人,只是一旁的景撤虽一言不发,但是存在感太强,常松竹又刚巧听了一些关于他不太好的传闻,难免紧绷心神,直到听到管煦涵自己放弃了,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这是,一直沉默的景撤却突然抬眼,冰冷毫无情绪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常松竹,开口问道:“教你剑法的人,是谁?”
    常松竹张了张嘴,但是想到封云清之前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破事,就突然停住了,她斟酌着不肯说实话:“……前辈问这个做什么?这事万仪宗的私事,恕晚辈不能多言。”
    景撤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
    连管煦涵都有些惊讶——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难以回答的事情,而能顶着景撤这种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还能面不改色的一口拒绝他的人也很不多见。
    常松竹也在感慨自己现在是见识广了,胆子也大了,这个时候还能勉强端着不卑不亢的一张脸,向二人拱手行礼:“若无其他事,晚辈要准备第二场比试了,先行告辞。”
    看着常松竹的背影,管煦涵转头对景撤道:“这孩子将来怕也不是池中物……师弟,倒也是可惜了。”
    景撤眉峰微蹙,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在台上看到的常松竹所使用的剑法,基础剑决人人都学过,但是每一式都能有千百种化
    用,偏偏她所用到的招式招招都与自己的习惯不谋而合,若这是剑山的弟子也就罢了,可这孩子分明与剑山一点关系都没有……
    况且,即便是剑山的弟子,也不可能在没有自己亲自传授的情况下,将其中精髓尽数学去。
    还没等景撤细细思索,就已经轮到了他上台比试的时间,管煦涵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师弟,看他上了台与对手相对而站后,就回到了主看台上。
    他旁边的坐得就是澹台翼,对方看他归坐,当即冷哼一声:“本事不怎么样,架子倒是大的很,王山主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
    管煦涵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能做到见谁都要得罪一番的,只是他脾气好惯了,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道:“师尊问候兰尊安好。”
    “……”
    景撤是第一个上场的地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对手与景撤面对面悬空而立,面露苦涩,但是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飞云岛何铭,向道友请教。”
    景撤看向他手中的本命剑,明白这位非常巧合的也是一个剑修,他漠然道:“剑山景撤,你拔剑吧。”
    这事要让对手一招的意思。
    何铭面色微变,对对方这样无言蔑视的态度感到羞耻,不禁道:“在下与道友同处地仙一阶,也是自幼入剑道直到如今,相差也必定不会太远,道友还是小心些吧!”
    景撤只觉得对方啰嗦,既然不领情,他也不会强求,便如何铭所愿,缓缓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此剑,名为寒霜。”
    自寒霜剑出鞘,何铭的视野中便陷入了一片白色,一道银光自天际坠落,直奔他而来。
    何铭有些茫然,但他修炼至今,经验十分丰富,本能的拔剑出鞘,剑锋也裹挟着灵气破空而出。
    下一刻,银白的光芒带着无与伦比的寒意,穿透过灵气与灵气交织的节点,似轻时重的刺下,短短一瞬间,这节点便被敲击了千百次。
    寒冰之气锋利沉重,似乎将何铭周围的灵气封印在了无尽的冷意中,唯一流动之处就是景撤剑之所及。
    何铭及时的递了一剑,可是也仅仅只有这一剑,之后他便如一只被封印在寒冰中的昆虫,只能感觉到不
    属于自己的似乎无穷无尽的剑意将自己密密麻麻的裹住,不得寸进。
    这不是修士体内真元或是修为的差距,这是剑意的差距,作为两个剑修,都是地仙,在修为相当的情况下,双方剑意的差距便决定了胜负。
    这一剑,重如山岳。
    待到何铭从对方的剑意中恢复清醒时,他的胸口膻中处的衣衫已经被那把即将名动天下的剑刺破了。
    一剑寒霜动九州。
    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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