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个假公主,加上如今的局势,她还能活着,似乎就已经是万幸。
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狱卒将她带到了审讯室。
那些人完全已经将她视作一个阶下囚,对她严刑拷打。
长鞭破空的声音刺耳,落在身上皮开肉绽。
他们要她承认,与太子苟合。
晏碎紧紧咬着牙,一个字也不吐。
换来的是更狠的鞭打,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被丢进了牢房冰冷的草席上。
晏碎躺在上面,透过地牢里那道四四方方的天窗,窥见外面的天光。
今日是冬至,她猜测,应当还是在下雪。
因为有风携着细雪飘进来,堆在冰冷的地面。
那一片光投下来,照亮的那一方土地上,铺着一层薄雪。
晏碎躺在阴暗里,把手伸出去,触摸光亮。
雪花落在她的手心,久久不化。
她浑身都很疼,肚子也疼。
动一下,全身的皮肉都扯着痛。
她缓缓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来抑制小腹的绞痛。
上个月,还有人每天叮嘱她喝参汤,不要她碰凉的。
每夜都给她揉肚子,走到哪都要给她抱一个手炉。
而这一次,她就这样被扔进了黑暗阴冷的地牢,浑身是伤,无人问津。
潮湿的空气沿着伤口钻入骨髓,她整个人都痛到麻木。
他们不给她吃的,顶多会走进来,捏着她的脸,粗暴地往她嘴里灌一碗冰水。
一大半都没有喝下去,从嘴角沿着脖子流下去,融进伤口的血液里。
刺痛伤口,密密麻麻的疼。
倘若见她没了声息,为了保证她不死,便会把水换成凉粥。
大概是前一夜剩下的,混着怪异的味道,夹着冰碴子。
根本来不及吞咽,顺着喉咙滑进去,像刀片一样划过。
她每天都会被拖到审讯室,接受他们的拷打。
各种刑具几乎都用上了,她已经体无完肤。
狱卒将她丢进牢房的时候,都半叹半怜。
「啧啧啧,不知道还坚持什么,太子爷至今都不曾问候过你,与那丞相之女你情我浓好着呢!」
「依我看呐,你与其这样坚守,不如实话实说,不论如何也落个痛快……」
躺在地上的人经过这几日的折磨,已经愈发没有生气,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若不是还有呼吸,恐怕都让人以为已经死了。
狱卒不放心,还是探了探她的鼻息,趁四下无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滚烫的手炉。
而后自言自语着走出去锁上门。
「唉,怎么说也过了十五年公主生活,如今这种苦,又能吃几日?」
晏碎太冷了,浑身冻得像冰块,突然来的温度烫得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她仍旧闭着眼,没有抱紧那个能带给她能量和温暖的东西。
它就这样在她手心里,慢慢凉下去,变成跟她一样冰冷的铁块。
晏碎已经快要分不清,更痛的到底是身上一日日新添的伤,还是小腹的绞痛。
或者是,她的心。
第二天,狱卒早早就来收走那个手炉,但见还是昨日给她的那个样子时,忍不住叹气。
「你啊,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在这里,骨气不值钱。」
他见过太多固执的人,但像她这样的女子,他倒是第一次见。
她已经不是固执,而是顽固了。
不明白,此人到底在坚守着什么。
就快要到审讯的时辰了。
「你坚守的东西不能救你的命,妥协吧。」
这一次,他们要她承认私通男人。
好几日都没审出个结果,他们急着给她定罪。
只要定了她的罪,就会令先皇后蒙羞,摧毁东宫的声誉。
只是,还是一样的结果,这个女人从被关进来开始,就像哑了一样。
除了被用刑时会痛得喊叫,其余时候一个字也不肯说。
晏碎再次浑身是血被扔进了牢房。
窗外照进来的天色阴沉下来时,有人推开了牢房的门。
五天,她在牢里度过了五天暗无天日的时光。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封瑜。
这五天受了多少刑罚,挨了多少鞭子,晏碎一滴泪都没有掉过。
可是此时,她竟然热泪盈眶。
她好像更加明白为什么封仪会那么喜欢封瑜了。
因为全世界都看不起她,欺负她,骂她是个野种是个假公主的时候。
只有封瑜站在了她面前。
封瑜在她身前蹲下来,看着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她。
皱着眉叹了口气:「阿仪,你又何苦如此?」
他说:「阿仪,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