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来洗漱,坐在镜子前梳头。
忆起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顿时无法直视铜镜里的自己。
又突然想起,封铭已经好久没有给她梳妆了。
以前总嫌他黏人,如今他们每日见面的时间少的可怜。
可秋闱案已经解决,他怎么还是那么忙?
正想着,有人推开了门。
晏碎抬起头看去,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而后眼眸亮起来。
封铭走进来,站在一旁,望着她:「醒了?换身衣裳跟我走吧。」
晏碎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这还是当初他送的。
这屋里的大多东西,都是他送的。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晏碎放下梳子,「去哪?」
封铭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在桌上的梳子上停留片刻,无动于衷。
「你不是要去看母后?」
说完,他竟然就转身出去了。
有宫女进来,替她挽发上妆,伺候她穿衣。
晏碎强压下心中的异样,踏出寝殿。
封铭站在廊下,望着外面的雪,脸上的神情有些冷。
他侧眸睨了她一眼。
「走吧。」
他们不再共撑一把伞,晏碎跟在他身后,心中像被塞进了一块石头。
她突然不想去了。
封铭踏出东宫的大门,走了两步才发现她没跟上。
转过头,发现她站在那里,紧紧攥着伞柄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竟也不走回来,问她怎么了。
有宫人上前来,递给他一张梅红请帖。
「太子,贺大小姐说今日京外的梅花开了,欲邀请您一同赏梅。」
晏碎眼睁睁看着,他接过了那请帖。
当着她的面,展开来,细细研读上面的内容。
而后,才再次看向她。
「我安排了马车送你去。」
意思就是,他不同她一起去了。
或者另一层意思是,他要去赴另一场约。
.
晏碎最终没有踏出东宫,毅然决然选择了回头。
封铭并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回到东宫。
这一天晏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了,坐立难安中去了藏书楼。
捧着一本书,却又如何都读不下一个字。
她坐在满地的绒毯上发呆,双脚冰冷,蜷着脚趾往里缩了缩。
忆起那人曾责她为何不穿袜子。
小腹一阵阵坠痛,她蜷缩在地上,手捂着肚子。
好不容易拖着身子回到寝殿,换衣裳时发现果然是月事来了。
她喝了点热水倒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周围都是无声的黑暗与寂静。
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
晏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躺着,望着偌大而空旷的寝殿发呆。
不知道怎么熬到了天亮。
金銮殿有宫人前来传唤。
刚下早朝,大臣们都纷纷离去,帝王还坐在大殿之上,他旁边站着的是皇贵妃。
可是晏碎一眼看到的,却是大殿之中的封铭。
他背对着她,面向帝王,微微低头。
晏碎心中闪过千万种念头,他是不是一夜未归,他是不是一直都与那贺家大小姐在一起。
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两个宫人强势按着跪倒在地。
第三个宫人上前来,撸开她的衣袖,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
只见那宫人向大殿之上摇了摇头,皇贵妃一步一步走下来,拉起她的手臂仔细端详。
「公主这才及笄没几日,身上的守宫砂为何已然褪去?」
她冷声质问,趾高气昂。
晏碎心中一慌,下意识看向封铭。
「宫中男仆皆已净身,莫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公主竟与自己的皇兄苟合?」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晏碎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只知道固执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等待他给出一个答复。
等待他像向她承诺那般,告诉所有人,他会娶她。
她会原谅他忽略她的感受,原谅他为了借势而与贺大小姐交好。
金銮殿好大好冷,她跪在地上,双膝冷到发痛。
封铭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开口了,说的话彻底将她心中那点仅存的希望扑灭。
「众人皆知,我从小便与封仪关系不和,又怎么可能与她做出如此背德之事?」
*
儿子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