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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越是安静,柳姝妤心中愈发没底。
    一路回到琼华园,她心下莫名慌乱,坐立不安。
    而后闻到衣裳沾了萧承泽的熏香,她眉头不禁皱起,心中没来由的烦乱。
    柳姝妤叫来侍女准备热水,洗去身上沾染的味道。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柩照入净室,女子墨黑的长发被随意绾起,水汽迷朦,氲湿鸦睫,玉面娇靥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娇妍。
    山岚撩开垂落的纱幔,递过来一只莹润玉镯,“王妃,翊王殿下派人送来镯子,说是王妃今日不慎遗落的。”
    那只玉镯柳姝妤当然认识,哪里是她不慎遗落的,分明就是他硬取下来的。
    皓白指尖从浴水中抬起,水珠顺着指尖滑落,花瓣漂浮的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柳姝妤接过玉镯,只听山岚又道:“翊王殿下有话转告王妃,说王妃的珍贵物件需小心看护,莫丢失了,下次可不像这般好运被他捡到。翊王殿下还说,他最厌的便是珍爱的东西被旁人指染,想必王妃也是一样。”
    “咚——”
    玉镯猝然掉入水中,溅起水花。
    “王妃。”
    山岚惊呼。
    “手滑。”
    柳姝妤眼底的惊慌被压住,故作镇静道:“这里无事了,你先出去罢。”
    山岚低头,退出净室。
    拾起掉落的玉镯,柳姝妤舒展的眉渐渐拢起,浓长卷翘的鸦睫缀着水汽,双眸蒙上一层水雾,粉润的面颊宛若蜜桃,水润通透。
    雾蒙蒙的目光落到手腕里红痕上,柳姝妤拧眉。
    珍贵的物件。
    萧承稷说的怕不是这她手里玉镯,而是话中有话,借此言彼,告诫她与萧承泽保持距离。
    他的东西,切不可被旁人指染。
    萧承稷也是被萧承泽的亲密举动气得失了理智,当着萧承泽的面在棋盘下行那不轨之事。
    不知为何,一想到萧承稷似乎被萧承泽气得够呛,柳姝妤心底竟攀升欢.愉。
    唇角扬起和煦的笑容,柳姝妤把玉镯戴回手上,恰好遮住了手腕上的红痕。
    骤然看见那红痕,柳姝妤眉心渐渐泛起愁意。
    对付萧承泽,单凭她一人之力近乎是蜉蝣撼大树,她势必是要求助萧承稷的。
    思前想后,柳姝妤决定安抚住萧承稷,至少对他带的那话有些许回应。
    背靠浴桶,柳姝妤仔细回想傍晚发生的一切,发觉萧承泽比萧承稷更奇怪。
    虽说在她的虚情假意下,萧承泽答应在外人面前与她做个表面夫妻,但今夜萧承稷在时,萧承泽好似刻意表现出与她的恩爱,蜜里调油大抵说的便是如此。
    又好似故意让萧承稷看到此幕,惹萧承稷动怒。
    柳姝妤甚至从未见过哪位新婚丈夫将新婚妻子推倒兄长跟前的。
    萧承泽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柳姝妤琢磨不透。
    *
    昌王府,月雨阁。
    萧承泽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揽着女子腰肢,一手把玩着女子乌黑绸滑的头发。
    苏念慈伏在萧承泽肩头,整个人无骨一般软绵绵地躺在他怀中。她生得美丽,是种与生俱来的美,一颦一笑娇滴滴的,尽显女子的娇媚,美而不艳,男子一见便为之神魂颠倒。
    清纯无邪,却心思单纯。
    苏念慈打听到风溪阁发生的一切,不高兴起来,她靠在萧承泽臂弯,嘟唇嗔怪道:“王爷,今夜你和王妃好不恩爱,可让妾伤透了心。”
    手指在萧承泽胸膛戳了戳,苏念慈使起性子,“妾有了身孕,被孕吐折磨得憔悴了些,王爷便不喜欢妾了。”
    萧承泽哄道:“又在说胡话。娶柳姝妤不过是想借柳家的权势,我答应过你,待事情一成,便将你扶正。”
    “至于今夜的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萧承泽眼底浮现一抹得意,握住苏念慈的手,道:“这做戏的结果嘛,如我所想。再等些日子,一石二鸟的计划便能成效,届时一举除掉那心头大患。”
    苏念慈轻哼一声,“王爷从接近柳姝妤开始,算下来都大半年了,妾看着王爷和柳姝妤卿卿我我,心里难受。”
    苏念慈说着拉着萧承泽的手贴到她心口。
    萧承泽手掌轻抚,道:“且再忍忍,往后我都是你一人的。”
    萧承泽娶柳姝妤不仅是贪柳家的权,更是因为萧承稷喜欢柳姝妤。
    这后者的原因,他从未对苏念慈说起,是以苏念慈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打算。
    萧承泽不是第一天知晓萧承稷属意柳姝妤,所以才会借柳姝妤落水昏迷时支走萧承稷。
    萧承泽还知晓萧承稷不久后准备向柳姝妤提亲,偏生在这个时候柳姝妤落水了,他恰好在,而萧承稷不能出现在京城。
    萧承泽心生一计,冒认,提亲,娶人,既能借柳时安的权势,又能让萧承稷痛失所爱,最好是让情场失意的萧承稷一蹶不振,将一件事情最大化利用,何乐而不为?
    当萧承泽看到萧承稷脸颊上的疤时,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面上有疤者,连入仕都困难,何谈与他争储君之位。
    然而萧承稷消去面上的疤痕时,萧承泽慌了。
    只要有萧承稷在,与之相比,萧承泽总是稍逊一筹,父皇和朝中大臣明显偏向萧承稷。
    眼看着快要到手的储君之位,萧承泽不甘心就这样失去。
    文韬武略,他比不上萧承稷,只能暗暗藏起心里的嫉妒,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兄弟恭亲的模样。
    萧承稷喜欢柳姝妤,萧承泽一计未成反生另一计,让已成他妻子柳姝妤频频出现在萧承稷面前。
    柳姝妤是萧承稷日思夜想之人,萧承泽不信萧承稷对她没有丝毫念想,频频见她后心底没有分豪波澜。
    心底里邪念,是最可怕的。
    他的妻子,和他的兄长,两人厮混在一起,这是何等惊了天爷的事情!
    龌.龊至极,违背德行!
    此事一出,萧承稷德行有亏,绝无可能被立为太子!
    萧承泽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好了,莫吃醋了,做戏而已。”萧承泽轻吻爱妾的唇,哄道:“再等段时间,等鱼儿上钩后,让我多看柳姝妤一眼,我都不看。”
    苏念慈心里泛起一阵甜意,枕在萧承泽肩头,笑道:“反正王爷心里只能有妾一人。”
    萧承泽香玉在怀,自是有些抵不住,眼神骤然变得灼|热。他起身坐在美人榻上,手掌抚摸爱妾后颈,按着她颈往膝|下去。
    *
    翌日。
    柳姝妤昨夜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安抚住萧承稷。
    萧承稷派人送来那话,不就是让她莫和萧承泽过分亲近?
    衣柜边,柳姝妤握着昨日回门穿的粉色菡萏心衣,面颊逐渐泛烫。
    “王妃,唤奴婢来何事?”
    山岚进屋,询问的声音将柳姝妤思绪拉回。
    柳姝妤迅速将心衣攥在手中,唯恐被旁人看了去。
    拿了剪子去到屏风后面,柳姝妤剪下心衣的一条系带,塞进信封中。
    出来把信纸交到山岚手里,柳姝妤故作镇静,道:“昨夜多亏翊王殿下捡到那玉镯,今日略备薄礼以示感谢,你将这信送到翊王府,翊王殿下自会明白。小心些,别被王爷发现。”
    “是。奴婢这就去。”山岚将信揣入衣袖,旋即出了屋子。
    她适才暗暗摸了摸信封,凹凸不平的不像是信纸。
    细细长长的,倒像是什么丝带。
    山岚忽而想起她进屋时无意间瞥见的,王妃手里攥着的那粉色心衣。
    翊王对柳太尉独女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这也是山岚被送到柳姝妤身边的原因。
    倘若这信封里装的真是心衣料子,翊王不知有多高兴。
    刹那间,山岚忽觉碰过信封的手指异常滚烫,一刻也不敢耽误,离开昌王府速速往翊王府去。
    第10章
    昌王府,琼华园。
    鎏金浮雕花卉香炉升起袅袅轻烟,清幽静谧。
    柳姝妤今日梳了个发髻,湖蓝色衣裳端庄贤淑,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入屋中,更衬她娇妍的身姿。
    柳姝妤端坐在主位上,缓缓转动手中的茶盏,看见紫檀进屋,问道:“如何?她来是不来?”
    “还是王妃有办法,”紫檀面上浮现出笑容,语气轻快且高兴,忍不住告诉柳姝妤这个好消息,“侧妃在来的路上了。”
    今日十五,是侧妃固定请安的日子。
    柳姝妤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苏念慈前来请安。
    前世她不争不抢,并不代表这一世忍气吞声,随意被苏念慈欺负。
    如今,她还是昌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昌王府内宅的事情,她说了算。只要她还是萧珏名义上的正妻,便不会让妾欺负到她头上来。
    不消片刻,同样是一身湖蓝色衣裳的苏念慈被侍女扶着出现在柳舒妤视线。
    “今晨起来肚子不舒服,这肚里的小家伙闹不停,闹得我处处不舒服,便来晚了,姐姐莫怪。”苏念慈面上半分歉意都没有,反而多了一丝炫耀和得意,戴着金镯的手抚摸微微拢起的小腹,“姐姐不知,这怀了身孕,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太多了。就说前几日孕吐,吃什么吐什么,睡也睡不好。今日本说要来给姐姐请安,可这腹中孩子闹腾,耽误了时候。”
    言罢,苏念慈掌心捂住心口,一副难受的模样,好似肚子里的孩子有多折磨她一般。
    柳姝妤放下茶杯,端端坐在主位上,情绪丝毫未被苏念慈这番别有用心的话印象,淡声道:“既然来了,便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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