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用去回应别人,只需要像只小狗一样,依赖着沉栩,就算和主人分开、走散了,乖乖等在原地就好。
他喜欢这种纯粹的生活。
于是拖拖拉拉,想要体验久一些。
“拿着。”沉栩扔给他试读剧本,“回去快点补卡啊——”
新剧本是谍战,导演组看过韩舟试镜其他剧的资料,主动来寻求合作。
韩舟一直对这类题材感兴趣,男主是数学家,总感觉演了,就能离沉栩的生活又近些,最近都在积极等待剧本出炉。他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沉栩设备上登录工作邮箱,那个邮箱他用很多年了,收到邮件,就激动地拜托她印出来。
韩舟现在一脸满足,比拿到新玩具的狗狗还幸福:“不想补了……”
沉栩点点他额侧:“你再把我当助理使唤一个试试看呢?”
韩舟嘶了一声,捂起纱布,皱脸,苦兮兮的。
“别演了——”沉栩捏他脸颊,“我戳的是胶带那部分!”
唉,看来她不喜欢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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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α市,韩舟先被送进医院。
他自我感觉还行,最多偶发头晕,养养就好,但沉栩要求他去住几天院,做些全面检查。
几日后下午,沉栩到医院来看他,出电梯一拐,就被迎面而来的小东西撞了下!
“……”
她正在和经纪人通话,回了句“办妥就行”,就挂断,低头去看那个小娃娃,是个女孩,四五岁,单眼皮,有点蒜头鼻,扎着双马尾,皮肤比较黑。
沉小姐刻薄被动大爆发,立刻做出点评——
一个丑孩子。
其实并不丑的娃娃也被撞懵了,揉揉脑袋,抱歉地鞠躬:“姐姐对不起。”
声音还挺甜。
好吧,一个还算有礼貌的丑孩子。
沉栩冷脸提醒:“不要在走廊里乱跑。”
她调整甜品袋,小蛋糕的草莓都被撞歪了!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韩舟那个单间,在走廊深处。
推开门,来探访的陈思情和韩舟一齐看过来。床头摆放有花篮,还有好几种水果,陈思情拿着颗苹果在削,脸上愁云还没散去。
沉栩跟她招呼了一声,调笑韩舟:“混得可以,女明星亲自给你削苹果!”
韩舟腼腆地笑笑:“小豆子想吃,我跟着沾光。”
沉栩听小豆子来了,很惊喜,思情也立刻拨电话,叫保姆带孩子回来。
韩舟靠坐在床头,头发剪短不少,蓝白条纹住院服衬得人格外清爽。他乖乖汇报了做过的检查,以及诊断结果——
运气还行,那种烈性药,若再多服下一些,持续处于兴奋状态,甚至可能猝死。不过最多72小时就能彻底排出体外,不用担心后续伤害,现在早都超过时间了。
医生说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只是建议回去后,继续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沉栩坐在床边,认真听着。
思情削完皮,直摇头,无辜的苹果被她怒砍八瓣:“还好处理得及时,不然小秋脸上要留疤,那个天杀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韩舟连忙宽慰:“算了,最终也没出什么事。”
他不想那些沉底的淤泥被搅上来。
沉栩看着韩舟细密的眼睫,随声附和:“嗯,他说算了,那就算了。”
陈思情递果盘过去:“你们两个,真是圣人一样的好脾气。”
陈思情更清楚,david手里大概还有能威胁到韩舟的把柄。要是金盆洗手前的紫宸互娱,肯定有手段,现在都上岸了,大家明面上都是正经生意,一不小心,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相安无事,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沉栩给韩舟喂苹果,他吃了一口,笑眯眯岔开话题:“这个脆甜脆甜的……”
门吱呀一响,小豆子从门缝里钻进来,大叫:“妈咪,秋叔叔!我的苹果呢——”
接着她一愣,和沉栩大眼瞪小眼,“额,是姐姐,姐姐好!”
“原来你就是小豆子?”沉栩坐直些,抱着胳膊,挑起一侧眉,“你刚刚撞坏我的蛋糕,现在,我要找你妈咪算账了!”
算账的结果就是,陈思情当着小豆子的面进行赔偿,给“凶神恶煞的沉姐姐”转去买蛋糕的“巨款”,并对小朋友进行批评教育,惩罚她吃掉蛋糕。
小豆子默默吃着奶油,反思错误,有点丧,像一朵黑不溜秋的蘑菇。
“但是这个蛋糕,它挺好吃的。”
她都吃到鼻子上了,认真点评,感觉哪里有点怪,这么好吃,不太像是惩罚。
三个人大人憋笑。
沉栩得意:“当然,这是专门给你小秋叔叔挑的。”
小豆子警觉,停下叉子:“那叔叔吃什么…?”
韩舟一脸遗憾,委屈。
沉栩笑:“还知道关心他呢?没事,姐姐下次再给他买。”
小豆子负罪感登时减轻:“小秋叔叔,你把苹果全部吃掉吧,‘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陈思情挼挼娃头。
她是临时跟剧组请假,带小豆子探望过韩舟,就匆匆告辞。
沉栩还是决定多管一下闲事,告诉韩舟,她撞见小豆子的时候,是没有大人紧跟着的。得提醒思情,叫这个保姆多上点心,不行就换掉。
虽然之前那些站不住脚的离谱绯闻,已经随时间被抛诸脑后,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人,继续盯着思情。
说到这里,韩舟语气惋惜:“她最终顺水推舟,带小豆子回国,是想等雅琳出现……”
她们分手并不愉快,雅琳小一些,不懂思情的难处和苦心。思情伤了她,对此始终愧疚,再见,雅琳又太狼狈,还没有机会说清,她就突然离开。
陈思情看着就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往往也痴,容易被一段感情困住许久。
沉栩不免想,另一位能将亲生骨肉就这般丢弃,必然狠绝至极,却不会像是什么会念旧情的人。
她叹息:“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毫无头绪吗?”
韩舟垂下眼帘,缓慢摇摇头。
“算了,这也是别人的兰因絮果。”沉栩看向窗外,“贸然介入,恐有灾殃。”
两人的手机同时有软件通知响。
沉栩去查看,韩舟还没动。
一查发现,是韩舟邮箱没从她这里退掉,沉栩提了句,他问谁发的。
“看尾缀,是天悦的人?”沉栩快速浏览,嘟嘟囔囔,“竟然还敢骚扰你……”
韩舟突然抽气,抓住她手腕:“你别看!”
他握得太重了,沉栩一蹙眉,他又松开手,改口,“……别信。”
“好,不信。”沉栩示意他不要紧张,“是个什么秋发的,我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日前,天悦所在那栋写字楼误报火警。全体人员自安全通道紧急撤离期间,天悦老总意外跌落台阶,遭慌乱人群踩踏。
人没死,但摔了个高位截瘫,加上头部严重受伤,昏迷至今未醒,大概率要成植物人。
“小秋”没有韩舟的联系方式,是从迪哥邮箱记录里,翻出来了地址。
无论这场意外是不是因韩舟而起,“小秋”现在都自由不少,再也不用做谁的替身,也愿意重新回答韩舟之前的提问。
他做了迪哥情人两年,其实见过照片上那位小股东,唯一清楚的是,那个女人蹲过半年监狱,是迪哥“捞”她出来的。
屋里只剩轻轻的风声。
韩舟也在读邮件,之后就不出声了,脸色愈发沉重。
“危机四伏,你还有心情打听欧阳盈……?”沉栩扶额,叹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自己去查。”
韩舟望向她虎晶一样的眼睛,眼尾轻轻抽了下:“是你做的?”
“什么?”没头没脑的,沉栩茫然了一瞬。
“是你找的人……”韩舟有一丝惊恐,不可置信,“‘教训’他?”
沉栩胸口振了下,轻哂,没有正面回答:“那是他罪有应得。”
她原本的要求,是踏烂那畜牲脑袋,死了最好,现在也差不多,反正他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韩舟听完猛地起身贴近,再次捉住她手腕:“不要,不要变成那种人……”
沉栩视线扫过那揪心的表情,毫无波动。
她是从未动用“特权”做过什么恶事,这大抵也不算恶事。但非常规之事,只能靠非常规途径解决,贱畜敢伤她的小狗,是嫌命太长。
她略歪了下脖子,问:“哪种人?”
韩舟更确认这就是她的手笔,摇摇头,几乎要发抖:“不要动‘私刑’,不要为了我,去践踏别人……”
她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安坐在象牙塔里,风雪不染。
沉栩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回避,而是去按住他两侧肩膀:“可我不做,你只会说‘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眼睛缓慢眨了下,“你会因此讨厌我么?”
会因此害怕么?
韩舟咬紧下唇,偏开脸,颓然:“……是我把你带进泥潭里来了。”
他继续试着劝她不要再这么冲动,甚至举了个例子,说知道一名纨绔大少,其父是公安厅副厅长,在当地只手遮天。
少爷终日纵着一群走狗,欺男霸女取乐,几乎无恶不作。等其父倒台清算,他手下那群猢狲,全部上了通缉名单,大部分已被缉拿归案。
纨绔从不亲自动手,因此侥幸漏网,但也从此销声匿迹,自然是过得很狼狈。
越过规则行事,容易引火烧身!
韩舟表情严肃,沉栩安安静静听完,忽然眨眨眼睛,亲他一下,把人亲懵了。
“沉栩,我很认真的……那样的高官都自身难保!”他已经有点生气,强调,“我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啊……”沉栩笑笑,蹭蹭自家小狗的脑袋,“总之,这就是一场‘意外’,放心吧。”
紫宸那帮人手脚干净得很,不图财,单纯想封口,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沉栩耸肩,“而且,一个副厅,也算不上什么高官……”
“那些家伙啊,一个个,都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又抱住他,使劲撸撸他后背,答应以后再有什么问题,都用常规途径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