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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使其灭亡,必须使其疯狂。
    当晚夫人早早上楼锁了门,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开始互相指责。两句过后,两人坐近了,就着电视当背景音乐,开始商量明天怎么对付崔聂联盟。
    另一边,崔乔也琢磨着这事不对,洗完头出来一边擦着一边跟聂郁说:“他俩是不是欺负同同了,同同让我们去救她。”
    聂郁忍不住笑:“同同让我们去救她?”
    崔乔一听也笑,开玩笑:“陛下的平衡之道,嗯,有点直白啊。”
    “其实回去也好,吴姨已经念叨好多天了,”聂郁想了想,“让爸爸妈妈多留两天,接了瓅瓅回来。”
    崔乔没意见,拿过手机:“行,什么时候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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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定,我要跟你坐一起。”
    “为什么?”
    崔乔挑了一下眉毛:“喜欢你。”
    聂郁礼貌:“再来这套我就去隔壁住。”
    “无所谓,”崔乔笑眯眯的,“反正都是你付的钱。”
    “……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因为我的工作需要消耗我的脸皮,”崔乔钻进被褥里,还顾及着湿发,把头稍稍移到外面,“回家就省省吧。”
    聂郁轻笑一声,进浴室洗漱了。
    “等等!”崔乔突然想到什么,把他叫住,“不然把将军也叫上吧,不然同同偏心陈警官,我们没办法。”
    “……你真恶毒,”聂郁感叹,把门按了,“你决定。”
    南京到大理直达的一共就两班飞机,最早在中午一点半,聂郁和崔乔都有点懒得等。想着本来也要把吴琴崔青松送回家,两人最后决定先飞长水,然后带着将军一起去大理。
    两个老的起得早,一家人六点钟就到登机口了,十点钟落地长水,下楼一钻进车里照面就是条大狗。吴琴乐呵呵地撸了撸怀人的头,叫了几声乖宝贝,韩璟示意等聂郁上来,一脚油门跟着出车库:“你俩还要回家带东西吗?”
    “不用了吧,”崔乔搭话,“行李箱带着,衣服不够到时候洗。”
    崔青松看过来:“这么着急啊,家都不回一趟。”
    崔乔轻哼一声:“崔老同志,我知道吴琴同志说话腻歪,所以你不明白同同说想我是多难得的事,但朝我炫耀就不好了吧?”
    聂郁想说同同明明说的是想自己,但这时候人家一家叁口开玩笑,当然也不插话。吴琴笑骂了一声,崔青松也觉得老脸略臊,推了一下儿子:“那你赶紧去!”
    “崔叔,吴姨,那等会儿下呈黄了我就把你们放下了啊,”韩璟回头看了一眼,“到时候你们打个车吧,这时候好打。”
    吴琴点头:“你们去吧,路上小心。哦,难得小陈放公休,你们别欺负他。”
    叁个男人一下子都笑,韩璟跟聂郁吐槽:“陈潜月就招长辈待见,每次都来这套。”
    聂郁略有委屈:“现在爸爸妈妈心里他比我重要多了,每次我跟他吵架妈妈都让我跪,明明是他先欺负我的。”
    崔乔补充:“不要选择性陈述,每次你跪的时候同同不是让他跟你一起跪吗?”少来卖惨这一套。
    聂郁一噎,崔青松和吴琴哈哈大笑。
    怀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急得呜呜直叫,聂郁缓了缓,抬手揉了揉它的脸:“将军,要带怀人一起吗?”
    “陈潜月说他们住那儿冷清,不会吓到其他人,带出去遛遛也好。”
    崔乔是铁杆猫党,对狗不算热络,主要是小时候被咬过,看见大狗难免有点怯。不过看它跟自己老妈处得亲亲热热的,不免也有点意动,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吗?”
    怀人看他一眼,低头。
    “哎呀,好懂事啊,”崔乔一下子笑眯了眼睛,揉了揉它的耳朵,“比酥酥乖多了。”
    韩璟忍不住吐槽:“夸小动物不能一起夸吗,非要拉踩?”
    崔乔跟聂郁解释:“流量明星对拉踩这件事比较敏感,见谅见谅。”
    聂郁忍笑:“怀人算小动物吗?”
    韩璟笑骂一声:“你也是个坏人!”
    “汪!”怀人叫了一声,转头把爪子按在驾驶座后背上,“汪!”
    “哦,以为我叫它,”韩璟叫了个口令,让它消停会儿,“后面有瓶装水,自己拿啊。”
    十一点过,把吴琴和崔青松送上网约车,叁个男人一条狗朝着大理进发。
    这样子肯定赶不上午饭了,走到一半韩璟下了高速,找了个小镇子吃了顿民族菜。休息了半小时,聂郁主动坐到了驾驶座,韩璟抱着怀人躺到后座,崔乔只能被赶到副驾驶了。
    别的不说,崔乔那张嘴只要不给自己添堵,实在是张妙语连珠的好嘴。平凡的话题在他那里很快就能变成梗,再提起时小团体里各人都会会意一笑。
    到后程聂郁和韩璟脸都有点僵了,韩璟忍不住踹了副驾驶一脚,让他消停会儿。
    崔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认真地说可能是一种对权力和暴力的嗅觉。他敢在沉平莛面前挑衅,却不敢真把韩璟惹火了,因为喻蓝江不敢在家里动手,而将军虽然不在意他在对自己演技的捅咕,某些时候真敢揍他。
    于是崔乔真消停了五分钟,呜呜呜地想着将军的女儿要是自己的就好了,同同肯定不会向着他的。
    五分钟后,崔乔突然想起什么,支棱了:“将军,有个事我好奇很久了。同同跟太师现在感情好,基本上不红脸,但《堇茶如饴》里同同说自己经常跟太师吵架,真的假的?”
    “真的,”韩璟干脆把鞋踹了,“基本上是公事,不过每次吵完很快就和好了。”
    “意思是还是有冷战环节的。”
    “有啊,每次吵完俩人就分房睡,然后让陈潜月趁虚而入。”
    “太师呢?太师就没什么反应?”
    “太师……”韩璟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笑出声,“可能会冷着脸给她洗内裤。”
    聂郁:“……噗。”
    崔乔差点笑傻:“这是梗还是、真洗啊?”
    “一半真吧,”韩璟也有点感慨,“还在韩地的时候,她的贴身衣物就只过皎佼和太师的手,云梦那段时间也是太师洗的,到咸阳就不清楚了。”
    聂郁没明白,等下了匝道才搭话:“云梦那段时间太师和同同都没有在一起,为什么是太师洗?”
    “……”韩璟有点无语,“这话一定要问吗?”
    崔乔笑了一下:“看来是觅觅出生后将军抛弃妻女那段时间。”
    这件事韩璟开不出玩笑,笑了笑,神情黯了几分。
    聂郁搭话:“后来创伤应激障碍好了吗?”
    “噩梦和焦虑还是会有,但没有攻击性行为了,”韩璟把狗推开,看车速慢下来,把窗开了,“有段时间强迫酗酒,繁息妫跟阿绮说了,她骑了两天马过来给了我一巴掌。”
    崔乔眉头跳了一下,有点幻痛:“真打啊?”
    韩璟叹气:“对着我没手软过,说抽就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有回宁璚犯浑跟我动手,我问她想干什么,她说看阿娘打我看习惯了,以为我不还手的。”
    “……”
    这话其实有点好笑,但另外两人没好意思笑出来。
    沉默蔓延了许久,车辆穿过城市,等周遭又空荡起来,韩璟又出声:“我都没想过,她竟然愿意原谅我。”
    没人搭话。
    再过了片刻,车辆停下来,韩璟牵着狗下车:“在这里吗?”
    “导航就在这里,”崔乔收回手机,抬头看向二楼,对上一张黑黢黢的脸,“将军,机会来了。”
    “啥?”韩璟跟着往上看,陈潜月正在晾衣服。
    “让陈警官歇歇,你上去替他帮同同洗内裤吧,记得脸色冷一点,”崔乔拍拍他的肩膀,扬声道,“同同!我们到了!”
    韩璟:“……”
    也不是很想替。
    宁昭同推开门,还没看清楚人,一大团毛茸茸就冲了过来:“汪!”
    她一下子笑眯了眼,抱住怀人前两只脚:“怀人也来啦!”
    “汪!汪!”
    “除非遇见坏人闯进来,否则不许叫哦,”宁昭同摸了摸它,牵着链子往后院走,“歇会儿吧,晚上带你出去溜达一圈。”
    怀人摇着尾巴拱她,发出一点撒娇一样的呜呜声,薛预泽从后门进来,一见就笑:“把怀人也牵来了。”
    怀人朝他奔过去,兴冲冲地叫了一声,宁昭同轻斥一声,怀人连忙住嘴。薛预泽用力揉了两把狗脑袋,撸了撸它的尾巴:“自己去玩吧。”
    怀人用湿润的鼻头挨了挨他的手,目送两人离去。
    “还挺喜欢你的,”宁昭同回头多看了一眼,“难得有高加索这么亲人的,你认识它的时候它都好大了。”
    “那就要怪昭昭了,老是不理我,”薛预泽挽着她的手臂,“你不理我,我除了去莳花弄草,就只能跟猫猫狗狗玩了。”
    “好好,我错了,”她应声,然后把手撤出来,张开手臂,“玠光!”
    韩璟直接把她搂起来了,埋在她肩头用力吸了一口,略有不满:“一股陈潜月味儿。”
    “你是狗吧?”宁昭同笑骂一声,“放我下来,我要去抱郁郁。”
    后面排队的崔乔顿时怒了:“我呢?这么大一个我在这儿,凭什么略过我去抱他?”
    “因为你是跟着我来的,同同只说了想我,”聂郁把两个行李箱放在旁边,走过来跟宁昭同抱了一下,一下就放手了,“我洗个手,待会儿再抱。”
    宁昭同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忘回头责备崔乔一句:“看看人家,一点都不讲卫生。”
    “?”崔乔看向旁边的韩璟,“说你呢。”
    韩璟哼笑一声,懒得跟他斗嘴,去后院喂狗了。
    争宠是开玩笑的,想见她是真的。
    下午一家人去古城南门的农贸市场买菜,但大部分是熟食,薛预泽在旁边把关卫生,最后没买多少。看宁昭同兴趣缺缺,薛预泽哄了一句,说明天早上去北门逛早市,她这才露了点期待神色。
    没买到菜,晚上只能外面吃了。
    陈碧渠刷了点人脉,打电话给兄弟,问到一家白族菜做得很地道的店,还给家里人留了很清静的包间。店开在市井,环境就别挑了,但是跟家里人吃饭,有点烟火气反倒舒服。
    “过年都不准乱跑啊,”宁昭同撑着脸,悠悠出声,“织羽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要人齐才行。”
    “什么事啊?”崔乔问。
    “不清楚,但他应该没驴我,”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我有点猜测。”
    大家都看过来了。
    “暂时不说吧,猜错了我尴尬,而且情况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她咬了一下吸管,喝了一口果汁,又抬眼一笑,“不过,咱在这儿说啊。如果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在十年后没有风险地得到一百个亿,条件是这十年间你会极端穷困潦倒,你们会去做吗?”
    家里男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沉默片刻,薛预泽第一个开口:“我”
    “你别我了,你真有一百亿,排除出讨论,”宁昭同打断他,摆摆手,“郁郁,你说。”
    聂郁被点名,有点长地嗯了一声,乖巧地表明思考:“宁老师,我的选择是我应该会。根据我自己的条件出发,我有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是,即便穷困潦倒,我也觉得我不会过得太差劲。第二是——啊,怎么了?”
    宁昭同收回手:“那换个条件。你要在一个没网的海岛上守二十年,然后能到你今天这个位置,你愿意吗?”
    “……这么狠啊,”聂郁感叹,“那可能要考虑一下。”
    “那你呢?”宁昭同点名崔乔,“你要在刚果金玩二十年沙子。”
    “我本来就差不多吧?”崔乔若有所思,然后凑近了一点,认真道,“同同,你是不是在暗示,你可能会消失很久。”
    这句话让家里人都微微一凛,薛预泽看见她脸上的微妙,连忙追问:“昭昭,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人吗,怎么猜出来的,”宁昭同抱怨,“我不能确定,别问了。”
    薛预泽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糊弄过去:“消失很久是什么意思?”
    宁昭同对上一道道担忧的目光,抬头,叹了口气:“我说如果,如果啊,我得去参加一个游戏”
    “别如果了,先说你现在的猜测,”韩璟有点忍不住了,“你想做什么?”
    门被敲响,服务员一次性端了五个菜上来,一一摆好。等他出去,宁昭同抬了筷子,嘱咐道:“先吃,我没想瞒着你们。”
    稍显沉重的气氛里,几个男人陆陆续续地拆了碗筷,宁昭同给陈碧渠塞了一筷子冬笋,又喝了一口果汁:“这一桌子人呢,都是有身份证也有身份的人,不过夫人我要稍微特别一点,我除了有个人格,还有个神格。”
    “……”
    崔乔有点无语:“你是不是在驴我们?”
    “如果是玩笑……”聂郁含蓄提醒,“同同,先吃饭吧。”
    宁昭同摊开手,对薛预泽说:“看吧,说了又不信。”
    “昭昭,你先说吧,”薛预泽神色不是太好,给她夹了一筷子水性杨花,“这是大卜告诉你的吗?”
    她放了筷子:“是。我昏迷醒不来那段时间,林织羽去茅山求了活祭之法,把他的灵魂献祭给我了。具体方法我不知道,大意是成为我的守护灵,以后生生世世灵魂都跟我捆在一——潜月,你眼睛好亮。”
    “我可以吗?”陈碧渠忙问,“我也想生生世世都跟夫人在一起!”
    “……”
    话题又开始腻味了,韩璟好烦,插话:“阿绮别理他,把魂魄献祭给你,然后呢?”
    宁昭同拍了拍陈碧渠的手背,算是安抚,而后继续道:“织羽说我以一身断九州数百年兵燹不休,救了很多人,算是功德圆满什么的。但是我生魂离体复归,不算是这方天地的人了,所以他要祭魂上达天命,给我封个正。”
    薛预泽似懂非懂:“意思是,大卜通过献祭自己的灵魂,让天命知道你的存在,给你一个神位。”
    “是。”
    “什么神?”
    “不知道,但听说是正神,还挺牛逼的。”
    “正神……能做什么?”
    “不知道,”她重复,“林织羽自己也不知道。”
    “……”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崔乔试探着问:“听说大卜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地看八点档,你说这——”
    宁昭同没有反驳,只是问他:“你见过十四岁的我,但我没见过,你的判断呢?”
    十四岁——
    想到小小宁,崔乔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证据,也不愿意,将那个小姑娘的到来,视为一个梦境。
    宁昭同埋头吃了几筷子菜,聂郁问她:“那你需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宁昭同还是这么一句,“但我可以给你们看林织羽最近的GPT问话,你们也猜猜,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她把手机掏出来,薛预泽拉上拉下看了好几分钟,神情越来越凝重。
    崔乔接过来,都是编程类的话题也页面,看不太明白,又交给聂郁:“大卜总不是想当程序员吧?”
    “这……”聂郁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韩璟抢过来:“什么东西?”
    陈碧渠也凑过来,盯着看了许久,突然眉梢一动:“卜文?”
    “我跟潜月的猜测一样,”宁昭同道,“他把卜文拆开,用计算机能编码的文字来模拟,一个非常极端又简便的加密手段,因为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认出卜文。”
    薛预泽问陈碧渠:“你也不认识吗?”
    “卜文脱胎自楚文字,我母亲是楚地人,我只是猜测,无法辨识,”陈碧渠摇头,又问她,“夫人也不认识吗?”
    宁昭同回答:“我不认识,只知道阿堇跟林尧溪学过。”
    众人都看韩璟。
    “说的张堇,你们普通话有点问题吧,”韩璟吐槽,“太师也不会吗?”
    “我偷偷给他看过,他说不会。”
    薛预泽问:“那现在有什么猜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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