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悄悄离开,还来得及吗?
邵谦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庭简会不会突然惊醒这件事上,丝毫没有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直到他睁开眼察觉到光线的变化,才猛地回头看向门边。
莫霖一手捧着花,一手扶着门把手,神情惊讶,进退两难。
四目相接间,莫霖捕捉到了邵谦眼底的惊恐,突然反应过来,她不是撞见不该看的了,而是抓住这小狐狸精的把柄了。
她把花放在门口,含笑绕到了床边,俯身对邵谦低语道:“你不想让我哥知道,对吧?”
邵谦低头不语。
“好说,我不告诉他。记得啊,欠我个人情,以后是要还的。”莫霖说完就悠哉游哉地走出房间,还贴心地小声关上了门,这可比她预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八点三刻,顾庭简准时被休息日的闹铃叫醒,邵谦还躺在一旁在昏睡。
他起床洗漱的时候,意外地在房间门口看到一片新鲜的玫瑰花瓣。心想,奇了怪了,昨晚明明关了门窗了,这花从哪里飘来的?难道是衣服上沾到的?
不管了,他向来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儿,一律当作没有。
早饭时间,顾庭简带着邵谦很是自然地出现在餐厅。
顾父瞥了邵谦一眼,问了句:“你同学?”
见顾庭简点了点头,他又补了句“吃完饭让司机送他回家”,而后便不再多言,专心咀嚼着盘里的食物,连邵谦向他打招呼都没理会。这种一事无成的小辈,在他眼里跟幼儿园小孩差不多少,他向来连名字都不屑于知道。
一家之主态度如此冷淡,李姨自然也不好表现地太热切,权当这客人不存在,顾卓枫就更是如此了。
邵谦四处望了望,没看到莫霖,心想她应该早就回去了。
过了会儿,管家从门口抱来一束玫瑰,说是莫小姐让人送来的,祝大少爷生日快乐。顾庭简嘀咕了句,“每年都借花献佛,她也真好意思。”抱怨完,却还是让管家找个花瓶插起来,把花放他房间去。
一场气氛凝重的早餐过后,邵谦要走,顾庭简起身想去送他,却被父亲叫住了,“你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邵谦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以为和自己有关,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迟缓了,好在顾父随后补充了半句:“和你弟弟有关。”
顾庭简朝桌面上一趴,无奈地朝顾卓枫挑了挑眉,“我的好弟弟啊,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说吧,你又犯什么事儿了?”
顾卓枫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干什么,就和同学没事儿的时候打打牌。”
“打打牌?你那是组织赌博!”顾父厉声吼道,“你这才消停了几个月?又开始胡作非为了!你老实说,坐庄的本钱哪来的?是不是你哥给的!”
顾庭简大喊冤枉,“我这半年都没给他钱过。”
顾父冷哼一声,“那我就奇怪了,他总不能是空手套白狼吧?运气这么好?”
顾家有一极好的家庭传统,就是从上到下都为人坦荡,敢作敢当。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顾卓枫也不隐瞒了,干脆承认道:“我哥是没给过我钱,我前几个月向他讨了一条手链,骗他说要送人,然后拿去买了,得了两万八。本来想要条更贵的,但我哥不肯。”
顾父听了明显不信,“就这些?被我查到的时候你卡上还有四十多万呢,半年不到十五倍的利润,让你上这个学确实是屈才了。”
顾卓枫双手一摊,“没别的了,就只有两万八,其他钱是我顺手倒卖奢侈品挣的。”
顾庭简夹在父亲和弟弟中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心思从来不用在正道上,他这个弟弟实在是个经商的天才,“手机拿过来,交易记录给我看。”
顾卓枫半点没有事情败露的沮丧,相反还有点自豪感,他拿出手机点了点,调出交易界面递了过来。
顾庭简边看边惊叹道,他这个弟弟还真是那家小众品牌的忠实爱好者,买卖商品全是那家店的。当他翻到其中一笔订单的时候,愣了愣,将手机转过来问道,“这只钢笔也是你收来转卖的?”
钢笔可能是同款,但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为了让受赠人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赠与,特地买个10块钱的盒子来把原包装换掉。
顾卓枫定睛看了眼图片,“是啊!收来的时候没有小票和原包装,我价格压得很低,但是它全新的,我换了个包装,转手就挣了两万。”
顾庭简低头看了眼成交日期,9月28日。邵谦在收到他礼物的第二天,就转手把东西买了。
他弟弟精明,邵谦也精明,合着就他一个大冤种?
顾庭简沉着脸放下手机,起身说道:“爸,这事儿真不赖我,你把卓枫揍一顿吧,我今后保证,一块橡皮都不会给他买的。”
他估计自己大概是自作多情了,邵谦对他,一点特殊的感情都没有。邵谦愿意接近他,纯粹是为了钱,之所以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也完全是因为没见过像他这样好骗的。
顾庭简很愤怒,他怎么能完全不把自己的心意当回事儿。只要邵谦开口,十万八万的他随手就转了,邵谦可以向他要啊,卖他礼物做什么?但他又没处可以发火,他知道邵谦缺钱,就算自己每个月两三万地往他卡上打,可能还是不够,邵谦这样做是合情又合理,只要瞒着自己,就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