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翻开课本,今天我们来学习第三单元第二课—《那一定很好》”
……
“叮叮当—”
我加紧写完手头的字,然后转身说:“好,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可以下课了。”
“起立,老师休息—”
“同学们休息。”我合上课本,转头看见走廊外的吉羌泽仁。
他指上轻轻缠着铃铛线,冲我粲然一笑。
突然,几个孩子围过来,他们从包里取出自己折的纸千纸鹤交给我,亮晶晶的眼睛,表达的喜欢那么纯粹。
“谢谢。”我笑着说。
其中一个小女孩儿看了眼我的戒指后,说:“爸爸妈妈说过,只有结婚了才能把戒指戴在这个手指头上的,和原老师结婚的人一定是个特别幸运的人!”
这么一说,其他孩子都好奇地凑过来,问我他们的“师娘”是谁。
他们不和外头的孩子一样,通过网络就能知晓很多,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当我给他们送娃娃教书,定是非常好的一个人,但不知道在山外我被推在风口浪尖,千疮百孔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好奇追问的“师娘”,此时此刻就在门外。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也做不到立刻就告诉他们事实,只能应着话点头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这时,吉羌泽仁走进来,他笑着说:“确实很幸运,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变得一样幸运吖,等你们再长大一些,就知道那个特别幸运的人是谁了。”
“真的吗真的吗泽仁老师?”
“那我要马上长大!”
“真的呀,泽仁老师从不骗人小孩子,所以大家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吖!”
……
【我确实很幸运,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变得和我一样幸运。】
我知道,吉羌泽仁本想这么说。
我也知道,如今不论怎么说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
/
两年后。
我和吉羌泽仁决定在这个寒假回九寨沟。
这两年来,我们和家里人都是视频联系,有时候信号不好,说不上两句只好潦草挂断。
自我结婚后,我爸也在九寨沟开始了长居,本他一个人,只要带着我妈,去哪儿都是一样。
但考虑到我,最终选择留了下来。
而陈列和邓尕泽旺一同在景区附近天堂口开了家民宿,并且是以当初吉羌泽仁所跳之舞命名,我记得,是—“舞动白马”。
听说生意很不错。
我和吉羌泽仁率先在天堂口下了车,想来亲眼去看看他们的酒店做成了什么样子。
天下着大雪,路上是行人大小深浅不一的脚印,距离民宿不远处,我看见小姨坐在门口,她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饰品,不少游客围在周围挑选问价,而邓尕泽旺和陈列正在助力销售。
“你看这叶子上‘九寨沟’这三个字,那可都是我们马姐纯手工绣出来的,这个挂件你当手持都行,看谁还敢质疑你没来过九寨沟!”
“这边这边,你看看这边的盘扣,纯手工!可不是我这种粗人干得了的活,大的你挂家里,小的你还可以做成衣服扣,各种颜色各种样式都有!”
“这对金色的小熊猫网上都卖一百六十八一知,不过今天给你友情价,一百八一对!好事成双!”
……
我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却不料先被牵着邓尕泽旺衣角的瑞瑞看见,她惊讶地张大嘴,随即朝我们跑过来,“吉羌哥哥和原哥哥回来了!”
话一落,本还在忙活的三人,转头看过来。
陈列率先反应过来,他跑到跟前,在我和吉羌泽仁之间来回看。
眼神从惊喜变为复杂,好一会儿他才蹦出一句。
“你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看起来都瘦了?”
我牵起瑞瑞的手,笑着说:“你倒是会勤俭持家了。”
陈列不好意思地“嗐”了一声,随后拉着我和吉羌泽仁往民宿大厅走,“算了算了,先进屋先进屋,里头暖和。”
小姨看着我们走近,张了张口,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摸着我和吉羌泽仁的脸,心疼地责备:“两年了才晓得回来一次……”
我抱住她,说:“抱歉,是我们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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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坪镇后,天已经暗下来,我和吉羌泽仁在街道边转着,一阵紧着一阵的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落在身上,没一会儿就化作透明。
夜晚的风刮过雪白的树枝,擦过行人的衣摆,落在我们之间盘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蓦地想起,八年前,和吉羌泽仁相遇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好像,总能幸运地遇到这样的雪天。”我说着往吉羌泽仁的位置靠了靠,避开过来的行人。
吉羌泽仁笑着说:“是啊,都是难得一遇的下雪天。”
或许是冰气影响,他此刻的声音听来有种火柴相摩的质感。
我盯着两人并肩的影子说:“时间过得真快。”
吉羌泽仁没有回答我,而是说:“原医生,你看。”
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把彩色的巨大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