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谢婉言看着他手上的钱票,很失望,但她还是接过了钱,道:“郁平,谢谢你,我会很快还你的。”说完,又小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付下次的换药费。”
“我晚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弄来一些。”莫郁平想着,晚点再去向他娘讨要一些。
“谢谢你,郁平,你对我太好了。”
收好钱,谢婉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郁平,你有没有打听到哪里招工?你看我现在,在村里真的生活不下去了。”
“我问了一些人,都说没在招。”莫郁平确实问了几个人,可大家都说没有。还有人没搭理他,给他摆脸色,他觉得丢脸,就没继续打听了。
“好吧,那同我说说你现在的工作吧,郁平哥工作时一定很帅。”谢婉言藏起失望,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看到心上人崇拜的眼神,莫郁平心里很满足,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工作。期间自然会提起同事,只听他道:“那个姓廖的根本没有什么能力,还总是以一副前辈的口吻教我怎么做怎么做,要我说,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这个工作。”
……
晚上在莫家吃晚饭时,莫母兴冲冲地说道:“你们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张心兰自然是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但不好扫了婆婆的兴,就说:“娘,我们都等着你给说说呢。”
莫母清了清嗓子,看大家都看向她时,才道:“那个黄来娣啊,下午的时候,一路嚷嚷着跑去了知青点,说她儿子的钱都被谢知青给哄骗了……咳咳……”
说得太兴奋,莫母忍不住咳了几声,张心兰赶紧递了一杯水过去,“娘,你慢点,先喝点水。”
莫母喝过水,继续道:“黄来娣什么人啊,只能她占别人便宜,哪能允许别人占她家便宜。直接把正躺着的谢知青给揪到了地上,又抓又挠的,连她那伤手伤脚都没放过,要不是后面她儿子和别的知青赶到,谢知青还不知伤成什么样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幸灾乐祸在。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她就不喜欢谢婉言了,之后又听杨伊伊提了一句,说她想摔倒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害她,她就把谢婉言给当成仇人记下了。
她宝贵的孙孙,好不容易才怀上,就被人家给盯上,差点还害成了,她不找上门骂几句,就是她忍功好了。现在,报应来了吧,有人制她呢。
“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她哄骗郁平的钱?”莫父好奇地问。男人之间的消息流通,永远没有女人们快,但不代表他们不八卦不好奇。
“听黄来娣说,郁平几次向她要钱,她起了怀疑,就试探了自己儿子,然后就试探出这钱都花在谢知青身上了。你们不知道,她从谢知青那里翻出了雪花膏,口红,酥糖点心和钱票了,那雪花膏和口红可老贵了,就连那酥糖点心都是挑那种贵的买。谢知青哪里有那么多钱?”
“郁平怎么说?”莫父又问。
“当然是说自己自愿送给谢知青的,说谢知青是他的对象,送礼物给她是应该的。黄来娣哪里认这个说法,就坚持说儿子是被哄骗的。”
杨伊伊听了,觉得这事吧,主要问题还真不是在谢婉言这里,就算她真的开口要了,也是莫郁平自己愿意给的,怪不了她。但谁叫莫郁平花的不是自己挣的钱,而是向莫黄氏要来的钱呢,莫黄氏又不认她这个对象,所以这事说不清楚。
这事闹得还挺大,连村委都惊动了。也就杨伊伊一心在家养胎,不知道,她问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第18章 莫郁平被机械厂辞退了
“莫郁平送的东西都还给黄来娣了,而黄来娣要赔30块钱给谢知青当医药费,谢知青说,不赔的话,她就是爬也要爬到公社去告她,告她打伤了她,损害了她的名声。”
杨伊伊“哦”了一声,这谢婉言也敢开口,这年头30块钱很多了,是县里普通工人两个月左右的薪水,是农民一家子一年的生活费用。
“经过这事,谢知青和莫郁平估计就不成了。”莫母又来了一句。
不仅是不成,谢婉言现在还恨死了莫郁平。她之前还指望莫郁平给她在县里找个工作呢,可他居然蠢笨到连他母亲都应付不了。傻乎乎地向莫黄氏要钱,还没找好借口,结果被怪罪到她身上。
他送的那点东西,价钱根本也不值从莫黄氏手里拿出的钱多,有半数是他自己花的吧,但这个罪过却也由她来承担了,她能不恨吗?
不仅是这样,他还笨到在知青点里说出了她之前对知青们的抱怨,让那些回来劝架的知青听到,都用一副不认识她的表情看着她。
她觉着自己这辈子所有的难堪都是莫郁平带来的,认识莫郁平,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之前怎么会觉得他能嫁的呢?
莫郁平整个人也是恍恍惚惚的,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他的娘亲伤害了他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对她说:“求你了,莫郁平,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要不起你的喜欢。”
围观的人一个个看着他指指点点,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这么大个人了,还有工作,怎么连给对象买东西都要找老娘要钱啊,真看不出来他这么没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县里机械厂的,连第二天上班,精神仍然缓不过来。
是我的错吗?他问自己。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杨伊伊每天数着自己怀孕的天数,迫切地想赶紧满3个月。这段时间她和莫郁宁通信频繁,和邮差几乎都混熟了。她把杨家村发生的一些事和她自己生活的点滴都写在了信里,每次都能写上3页纸。
而莫郁宁就简略得多,毕竟军中生活单调,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大多是问她对住处的要求,他则按照要求去准备。
明明信中他也没写什么,但每次杨伊伊都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恨不得把信给背下来。她觉得自己对莫郁宁的感情在分别后,反而更深了。
另一头的莫郁宁也不遑多让,每次去拿信的日子,都是他最高兴的日子。媳妇儿的字秀气整洁,还略带些锋芒,总觉得像她这个人一样,越看他越觉得喜欢。
信里写她怀孕后就喜欢上吃酸的,他就委托人给采购了许多酸性零食,也不管这些东西到时候会不会坏。
她写道想要院子里有棵果树,他就趁休息时间上山挖了一棵山楂树和桃树回来种下。
他还提前让手下帮忙盖了一个可以冲水的厕所,因为信里她写到每次去上厕所都胆战心惊的,怕踩到脏东西。
不管是她想要的,她喜欢的,他都想要满足她。而满足她,他也会感到满足。
她还没来,大伙就知道了他是个疼媳妇的男人,不少暗地里喜欢他的姑娘为此嫉妒得咬烂了几条手帕。
谭可菲更是把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个遍,这个男人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她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得紧。放下身段主动去追求他,可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现在却为一个还没有到来的女人费尽心思,她觉得老天爷对她很不公平,为什么让她遇见他,却不能得到他。
但她也只能摔摔东西生生气了,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她甚至连去找他说句话都不可以,纪检部找了她去调查谈话,说她的行为构成了骚扰已婚军人的事实,为此给了她处分。
她要写书面检讨,并用广播全军通报出来。连谭师长给她求情也没用,她的脸已经丢到天边去了。
“菲菲呀,出来吃饭了,不要自己给自己置气。”门外柳冰在好言相劝。
“不吃了。”屋里传来声音。
“这晚上怎能不吃东西呢?会把身子熬坏的。”柳冰还在劝,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宠万宠。
“不吃就算了,别叫了。”餐桌上的谭师长发话道,他对谭可菲又气又爱,气是因为谭可菲让他丢了这辈子到现在最大的脸,爱是因为这个继女被自己宠了10多年,宠习惯了。
眼看一家之主要生气了,柳冰不敢再叫,连忙走到餐桌给男人打好饭,细声细语地说:“老谭,你也别生菲菲的气了,她只是太喜欢小莫了。”
“我不管她有多喜欢,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去找莫郁宁了,嫌我的脸丢得还不够吗?”现在全军都知道他有一个骚扰已婚男人的女儿,他在属下面前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别气别气,你吃这个,我专门给你做的。”柳冰给男人夹了一筷子菜,转移他的注意力。
部队发生的事情,杨伊伊一概不知。这天,杨二宝过来找她,“姐,你今天中午回家吃饭。”
杨伊伊问:“怎么了?”
杨二宝嘿嘿笑了几声,靠近她耳边道:“我上山给抓了只山鸡,让娘给我们做好吃的。”
“哇,我弟真厉害。”杨伊伊竖起大拇指夸到,把杨二宝夸得黝黑的脸上都飘起了一点红。
“就也还好,那只鸡比较蠢。”家里也不缺他一份工分,他有事没事就和小伙伴上山掏洞打鸟的,偶尔也能带回来一点野味。
“也别等中午了,我现在就过去。”杨伊伊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
到了杨家,果然看到杨母在处理野鸡,看起来有3斤多呢,挺大一只。
“娘,我来了。”
“哎,你随便坐,我先处理一下鸡。”
杨伊伊凑近杨母,说:“娘,之前给你的人参还有剩吗?我们切一点和这鸡一起熬,可滋补了。”
“还剩大半呢,我每天切一点给你奶和你爹泡水喝,他们的气色眼见好了许多。怎么想到用它来熬鸡汤?”杨母边问,边动作不停。
“不记得是哪本书上看到的,说老母鸡加人参、山药和大枣一起熬汤,补血补气,对身体好着呢!我看这山鸡满老的,就想到了。”这当然是上辈子吃药膳吃出来的经验,但哪里能说出来。
杨母也不怀疑,只说:“这加那么多好东西,当然会滋补,正好咱家还有点山药、大枣,我这就找出来一起熬。”
“山药和大枣量一样,不用多,人参切几片大概5-6克就好了。”杨伊伊交代。
“听你的。”
中午,杨家吃到了人参鸡肉汤。一碗鸡汤入肚,杨父说:“我现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泡在温水里,舒坦得很。”
杨奶奶跟着说:“我是感觉这陈年积累出的寒气都被化掉了,现在浑身充满力气。”
杨伊伊也觉得怀孕的肚子像被轻柔按摩过一遍似的,又暖又舒坦。
杨母和杨二宝身体一向好,除了吃起来味道不错且热乎外,倒没有特别的感觉。
吃完饭,杨伊伊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莫郁平被机械厂辞退了。
“怎么回事?”杨伊伊问。
杨母出去打听了一圈,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说:“听说是犯了大错,他给领导准备的发言稿严重失误,造成了不良影响,厂里容不下他了。”
杨伊伊听了有点底了,大概是很重要的一次发言,不然不会直接辞退那么严重。就是不知道莫郁平怎么会犯这种错。
“这种消息怎么传出来的?”杨伊伊不解,按理说莫郁平自己也不会给别人解释得那么清楚吧。
“这就不知道了。”杨母说。
等回到莫家时,这个疑惑才被莫母解答了,“这事发生了好几天了,郁平这孩子一直不敢回家,还是黄来娣要去县里给他送东西,去厂里找人时,人家和她说的。”
“黄来娣不是一个人去的,有村里人陪同,这不,消息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那莫郁平去哪里了?”
“他躲在县里招待社里。咱县里也就那几家招待社,黄来娣一家一家去找,可不就找到了。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同家里说一声。”莫母这次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见不得莫黄氏炫耀,对莫郁平倒没有太大意见的。
叹了口气,莫母又说:“刚刚黄来娣还来找我,让我找郁宁给他求一下情呢,这我怎么肯答应?他是郁宁介绍过去的,出了问题,说不定人家还怪郁宁呢。”
“是这个道理。”杨伊伊应道。
这件事又被当成了村里的头条来议论,每个人都纷纷化身为评论家。
“就上次送谢知青礼物的事,我就觉得郁平这孩子不靠谱,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谁让他好端端的老师不当,非得进厂去,厂里哪是那么好混的,看吧,还不是回来了。”
“平常他就高傲,见咱们都不怎么愿意搭理的,还以为多能耐呢,也就这样了。”
“就是,就他娘把他当成宝呢,天天向咱们炫耀个不停,现在看她还炫耀得出来吗?”
莫黄氏走过村口大树时,正听到他们在高声议论,顿时不依了,她大喊着冲过去:“看老娘不挠死你们,敢看不起我儿子。”
第19章 不是告诉过你,要尊重前辈的吗?
那些人看她状若疯狂,吓得四散开来。
这事也不能说他们心坏,只是大伙还在土地里刨食,突然看到有人拿到了铁饭碗,又轻松又多钱,就自然心生不平。如果莫郁平一直往上走,这嫉妒人们不会往外说,只会去讨好,但他落下来了,人们就不会再拿他当回事。
还有一点原因是,莫郁平待人高傲,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和村里的人格格不入。他眼里的不屑大伙不是傻子都能看得见,只是把这不满压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