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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袭外袍遮身,玉姝仍觉自己是袒.露的。
    她压着眼底流动的情绪,衣祍中藏着的小手缓缓嵌入掌中。
    萧淮止看着她眸底情绪,忽道:“你长姐之事。”
    他声音稍顿,玉姝遽然抬头,望向他冷静深邃的眼,胸腔一口气狠狠压住,她点头乖顺道:“听大将军的。”
    只这单薄一层袍子,内里空落落的,玉姝满心羞愧难捱,她垂着眼帘,视线却在榻上、地面,四处梭巡。
    终于,她眸光稍定,落向最里一抹桃红,俯身抬手便要偷偷去拾,手腕倏然被人握住。
    “昨夜撕破了,一会孤给你买新的。”
    陡然被他言语提醒,玉姝脑中闪过零星片段,霎时面颊发热,耳垂绯红。
    萧淮止心念一动,握住她肩膀的长指往下探了探,但此刻帐外忽而响起温栋梁的声音,并未给他下手机会。
    温栋梁躬身拱拳立在帐外,朝内禀着马匹已然备好,亟待出发。
    一听是乘马,玉姝眼睫忽颤,回身去握萧淮止的衣祍,细声轻语道:“我不会骑马……”
    “无碍,孤教你。”萧淮止故意道。
    玉姝咬唇,眸色如春波漾开,踯躅着又说:“我……不想。”
    见她此般模样,萧淮止忍了逗弄之心,压着恶念,终是将她揽抱着下榻,俯身半蹲将鞋袜给她穿上,这才扬目道:“备了马车,待你伤好了,孤再教你御马之术。”
    他难得眼底不再沉郁,玉姝舒松一口气,刻意去忽略他所说的“伤”,随他一道起身,临至帐幔前,萧淮止才从一旁架子上取来帷帽,递她眼前。
    戴上帷帽,玉姝走出军营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温栋梁紧随二人后方,待二人走至营地大门时,马车便停靠在门前,透过帷帽一层细纱,玉姝展目望去,马车后头共计十二名骑兵跟随。
    未免太过招摇,玉姝暗自想着。
    萧淮止忽而顿足,垂目看她,“走罢。”
    二人一前一后走向马车,行至跟前,玉姝张望了眼地面,没有轿凳,她只得犹疑着抬手去握马车边沿,使力而上,想法刚刚敲定,压着身后气息的人,忽而展臂,将她顺溜提上马车。
    掀开车帘,玉姝眼前微晃,自己已然入了车室之中。
    她侧首而望,便见萧淮止也从后而入,面色平淡地坐向主位处,见她岿然不动的模样,萧淮止唇线绷直,眉眼疏冷地睥向她,“还不过来?”
    她怔忡一息,随即敛容,盈盈坐于他身侧。
    马车一路摇摇前行,二人衣祍在静流空气中摩擦交错,路行了一刻钟后,一股掌风如厉,猛然将她一手握紧,修长指节穿过她的指缝,与她紧紧交缠而握,十指相扣无隙。
    时间悄流,玉姝眼睫闪动,余光窥至二人相握的手。
    车声辚辚钻入帘里,算着时辰,此刻已经入城,这般沉默间又过了些时辰,轮毂声响渐弱,玉姝心底松气,终于到了。
    一排骑兵围着马车停至一座楼阙前,候在门外的婢女一见马车沿角处的四盏灯笼,便已知意,旋即抬步欲走上马车前相迎。
    却见靓蓝色车帘掀开之时,身着玄金色暗纹蟒袍的矜贵男人从上而下,继而折身朝帘后伸手。
    婢女目光顿住,便见一双细白素手探出,落于男人掌中,淡淡清风徐过,萧淮止将一戴着帷帽的玄袍娇影揽抱站定。
    女郎瞧女郎,自然能一目了然,只婢女心底暗惊,原来这位爷,竟也会有流连女色之时。
    自然玉姝也发觉了那端目光,甫被外人瞧着,玉姝心底也不舒坦,赶忙想要撤开萧淮止横在她腰间的手。
    婢女见二人站定,便也从容上前,施礼福身道:“奴恭迎二位贵人。”
    玉姝顺着婢女抬臂的方位朝前看去,便见眼前一座巍峨富丽的楼阙,房檐四角以金石锻造,重重叠叠共计六层高,每一处石柱都雕有繁复云纹,精细至极,便是这条长街内,也只这一处楼,四面皆是围墙环绕。
    而楼前略停了几架富丽马车,想来能至此处花销之人,亦是京中贵人了。
    玉姝由着婢女迎入廊下,玉姝抬首便见雕花大门上,一张紫檀雕漆门匾处赫然题着“金霓楼”三个大字。
    入了大门,婢女恭声垂首问道:“贵人请随奴至三楼处。”
    玉姝微愣,随之颔首,挪步前她回身望了一眼后方,便见萧淮止站在门框之中,目色沉静地望她,而后点头示以默许。
    这般受制于人实在难受,但玉姝还是朝他乖顺地睇去一眼,待转身之际,一双清眸渐渐转淡,提着长袍随婢女踏上楼梯。
    走至三楼,玉姝才稍喘了气,展目看去,满楼绫罗羽裳,流光溢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三楼处也候着几名婢女,瞧见玉姝走过,纷纷垂首福礼。
    玉姝随着身旁婢子走至三楼里端处,才听婢子柔声说:“贵人且瞧,此处皆是我们楼中眼下才上的新衣。”
    顺着婢子抬手方位,一排排均是挂熨齐整的新衣,玉姝平日便喜着素色,但此处却全是鲜艳之色,她默了息,最终选了最末端的一件桃色芙蕖云裳。
    临入屏风后更衣之时,玉姝忽而犹疑着唤她,眼眸躲闪着,低声难言道:“能否请姑娘再帮我拿一件……”
    话语至此,婢子茫然地瞧她,见她满目难赧之色,遂用余光窥了眼她帷帽薄纱下的身段,忽明白过来,眼前浮过男人冷肃锋锐的脸廓,愿私下竟也这般放纵,但很快,她便从容垂首答道:“娘子稍等片刻,奴这便去取。”
    片刻后,婢女便已匆匆而归,她将手中衣物递至玉姝跟前,随后福身退下。
    她递得太快,待玉姝将云裳先搭至屏风处,才瞧清手中兜衣样式。
    倏然雪腮发红,玉姝攥着细带,别过眼终是将这件绣以鸳鸯交颈的软纱料子穿戴上,而后再去捞那屏风处的衣裳,一层层将自己裹紧、包牢。
    穿戴齐整后,玉姝方才走出屏风,婢子从她手中接过换下的衣袍,这才细细瞧清眼前女郎被桃色云裳包裹下秾纤合度的身姿。
    “娘子着这身当真好看,想来楼下郎君瞧了定然欢喜。”
    话落玉姝耳中,她只觉有些难堪,但此端帷帽挡着面容,好似一块遮羞布,让她稍能喘息。
    见她沉默,婢女只以为她是害羞,便也并未再言,领着她朝外而行,方走了几步,隔间屏风处,便陡然传来妇人细微的交谈声。
    玉姝是不喜窥伺旁人话语的,但因离得太近,便也听了个清晰。
    “张大娘子可听闻今日城西之事?”
    妇人微顿,“余大娘子指什么?”
    “自然是河中无首浮尸之事,今晨我家郎君便是因此事天未亮便携人去捞去了,听闻渗人得很,官兵捞了半日都未找到头颅!”
    “竟有这档子事!”
    二人言论,玉姝只听至此,而后一旁婢女便已与她一齐走至楼间。
    下了楼,玉姝脑中昏沉,方才二人之话却听得她背身泛寒。
    四周支摘窗敞了半扇,窗外日影折射而入,玉姝走下最后一层楼阶,抬目便见临窗而立的高大身形。
    瞬时心间猛坠。
    脑中自动将那些话语连成一串,西郊、浮尸、无首。
    且是今晨发现。
    西郊毗邻京郊大营,敢在他面前杀人者,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越是逼近真相,玉姝越渐自行惭愧,若是昨夜,他所杀之人,也便只能是徐竣一人罢。
    若是徐竣,那他亦是为她而多添血污。
    玉姝眼睫忽颤,心底兀自百转千回一番,殊不知,那副神色早已被一人极快捕捉。
    “换好了?”男人侧身背过浮光,乌沉眼眸睨着她。
    玉姝颔首,错开了他直锐目光。
    下一瞬,眼前骤地罩过一层黑影,玉姝抬目望去,遽地对上他镀上一层阴霾的眼,目光化为箭矢,透过帷帽软纱,已将她面上神色尽数兜过,而后刺擦。
    萧淮止兜揽住她的腰,玉姝眼皮一抬,窥过他冷硬下颌,见他唇间张合道:“回府。”
    那是山雨侵袭的前兆。
    作者有话说:
    萧老狗内心百转千回:(生闷气)(她又拿这种眼神看孤!)(欠收拾!)
    元宵节快乐呀咔咔!还有更新,可翻页老婆们。
    顺便求求老婆们的评论、收藏、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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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下姝姝身高166,萧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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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斯陈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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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你怎么事事都要孤亲自教?”◎
    【028】。
    玉姝是被萧淮止一路揽腰抱上马车的。
    若不是头上帷帽尚在, 遮了面容;且楼外候着的一众兵将也几乎垂首,玉姝耳垂都快烧化了。
    车帘倏地撂下。
    萧淮止松了横在她腰间的手,往主位上坐定。
    玉姝勾身扶着车内窗沿才得以站稳, 她抬眼去觑萧淮止的面色, 见他眼底又起一层阴霾,瞬时心中惴惴。
    思及方才楼中言论, 玉姝默然垂了眼, 终究是因她而起……
    车室静默间, 二人各怀心思。
    须臾,她还是那般躬腰站着, 萧淮止眉间生出烦躁,瞥她一眼, 冷声道:“过来。”
    陡然被他一唤,玉姝轻声应着, 又扶着车内才朝他走去。
    许是嫌她走得太慢, 萧淮止眉心微突, 生出几分躁意,忽而抬手一把扯过她的手腕, 带至身前。
    玉姝脚下一阵踉跄,只得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肩, 才得以站稳。
    车内瞬息阒寂,她抬眸望进萧淮止幽邃眼瞳,陡然缩进距离,隔着一层薄纱,将她莹润面颊半遮住, 看得人心间生痒。
    二人在沉寂中目光相胶。
    萧淮止长眸掠过帽纱下她酡红的双颊, 喉舌发烫, 上下一滚,沉哑着嗓闷哼道:“还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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