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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好像很生气地走了?”郁棠过到母亲身边,郁桉跟在后面,丫鬟婆子们守在门外,没敢进来。
    “嗯。”唐窈摸了摸她脸蛋。
    郁棠好奇地睁大眼睛,“您不生气吗?”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了。
    “不生气。”唐窈强迫自己弯出一抹笑,手背轻滑过她小脸。
    “可爹他那么可恶,您送他东西,他不仅不领情,还气呼呼离开,我都要生气了!”郁棠鼓着腮帮,完全站在她娘这边。
    要是她送人东西,那人不仅不领情还生气,她会很气很气!
    小姑娘双颊鼓鼓,气愤填膺。
    唐窈揉着,直将人抱进怀里。
    她该是气该是怨该是恨的,但十一年来的所有情愁,早在那个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无法叫喊,一点点窒息而亡的夜里消耗殆尽。
    她对他已毫无期盼。
    *
    郁国公府,郁盎堂外。
    郁清珣冷着脸自唐窈院里出来。
    “日居。”
    “在。”亲随紧跟在主子后头,躬身应答。
    “去查夫人近期过往,事无巨细,如实禀来!”郁清珣话语冷凝。
    他不信唐窈会凭白无故跟他闹和离,更不信他的妻子,会小气到容不下区区一个养女。
    这里面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是。”日居应声,就要离开。
    “等等。”郁清珣又将人叫住,不知想到什么,“让人顺便查一查长欢入府后,都去过哪儿,做了些什么。”
    “是。”
    半个时辰后。
    郁清珣坐在书房内,听着下人回禀。
    “夫人近期并无异常,就是长欢姑娘入府那日,听院里的丫鬟婆子说……”
    前来汇报的金大管事看了眼郁清珣,压低声音道:“夫人午憩醒来,突然抱着四姑娘和小公子,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将身边人都吓住了。”
    “哭?”郁清珣眉头皱了下,“可有说原因?有请大夫?”
    “说是梦魇了,并没请大夫,后来也一切如常。”金大管事答着。
    梦魇?
    郁清珣眉头拧了下。
    金大管事觑了觑家主脸色,继续道:“长欢姑娘入府三日,除了去太夫人处请安,便只去过东院的学堂,哦,昨日去学堂见到四姑娘,四姑娘放言不跟长欢姑娘同处一室,翘堂跑了。”
    郁清珣笑了下,听到女儿逃课并未生气。
    “棠棠气性大,突然多个姐姐压她一头,自该生气。”
    管事不好多言。
    自家国公对一双儿女有多宠,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
    “长欢没去给夫人请安?”郁清珣继续问。
    “夫人说她只有四姑娘一个女儿,当不起长欢姑娘的大礼,让她以后都不用去,也……不许长欢姑娘再踏入郁盎堂。”管事回道。
    郁清珣又皱了下眉,“没别的异常之处?”
    “这……”管事捉摸不透家主的意思,“国公爷是指?”
    “算了。”郁清珣挥手示意他下去。
    管事躬身正要退下,上头又传来声音。
    “长欢身边有多少人伺候?”
    管事立即停住脚步,恭敬回道:“长欢姑娘身边,除了随她入府的丫鬟和嬷嬷外,便只有太夫人拨去的两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
    “嗯,你再去寻两个可靠的教养嬷嬷,跟在长欢身边,提点着她,莫让她冲撞了夫人。”郁清珣道。
    “是。”管事应着,等了会儿,确定家主真没别的吩咐了,这才躬身告退。
    房门关上。
    郁清珣坐在书案后,眉头微皱。
    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梦,便如此讨厌长欢?
    他想起身,趁着夜色过去,想了想,又还是坐了下来。
    既是梦,那过上几日,等她冷静下来,忘了梦中内容,便会回归正常,何必为此多费心思。
    *
    窗外风雪呼呼。
    八九岁大的小姑娘委屈跪地,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夫人,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知道七弟他吃不得花生,我要知道,绝不会将花生糕带到他面前,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是四妹妹要跟我们逛庙会的,我不知道她会走失,不知道她会落水……”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将花生糕带到七弟面前,是我不该让四妹妹跟着我们出门,父亲您罚我骂我,让我给四妹妹和七弟偿命吧!”
    “够了!唐窈,你冷静点!这只是意外。”
    “来人,送夫人回房,没我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那八九岁大的小姑娘跪在后头,朝她露出微笑,仿佛耀武扬威。
    唐窈猛地惊醒过来,入目是熟悉的床帐顶子,侧边有光线透入,落在旁边躺着的两小人身上。
    郁桉面向着她,侧身睡得安稳。
    郁棠四仰八叉占据小半张床,小嘴嚅动说着什么。
    唐窈看了好一会儿,将儿子小心揽进怀里,又伸手环住女儿,内心这才安定下来。
    她没再睡过去,直到天色大亮,躺在身边的两小人先后醒来,丫鬟们听到叫唤,鱼贯而入,伺候主家更衣洗漱。
    唐窈换好衣裳,亲自给郁棠梳头扎发,郁桉乖乖坐在旁边翘首以盼。
    等三人穿扮妥当,如常前去请安。
    上任郁国公八年前病逝,留下太夫人王氏独居于福寿堂。
    唐窈带着儿女,沿着抄手游廊过到福寿堂,恰见游廊对面,有丫鬟婆子簇拥着个八九岁的姑娘迎面走来。
    那姑娘容貌秀丽,双眸清润,身上穿着袭浅青色衫裙,头上丱(guan)发戴着两朵浅色小花,看着秀气可人,天然纯朴,正是国公养女郁长欢!
    唐窈眉头微颦,强压下心头冷意,牵着一双儿女,先过到福寿堂主屋外。
    “母亲可起了?”
    “起了,三太太四太太已经到了,就等夫人您了。”守在门外的婆子笑着行礼接过话语。
    国公府内,唯有主母可称夫人,其他几房主妇则称太太。
    那头走来的郁长欢似得到提醒,赶忙小跑靠近,就要屈膝行礼。
    唐窈恍若未见,对那回话的婆子点了下头,郁棠已机灵地带着弟弟,先朝厅堂奔去,“祖母,我来请安了~”
    “请安……”郁桉跟着叫喊。
    唐窈只得加快脚步,绕过内屏墙,进到屋里。
    厅内装潢华丽,摆着各种装饰,左右两边各有屏门隔断,中间摆着两排座椅茶几,坐着前来请安的各房太太。
    正方上首摆着张大坐榻,年近五十的贵妇人坐在其上,身穿宝蓝色对襟大衫衣,头发高盘,上面插戴着配套的金银头饰,看上去端庄雍容,比实际年轻,正是郁国公生母,太夫人王氏。
    听到郁棠两人叫喊,她已微笑偏头应着,“诶,慢些,别跑,担心摔着……”
    郁棠和郁桉已经奔到近前,像模像样地行礼问安:“祖母万安,三婶婶四婶婶万安~”
    “唔……”郁棠将屋里长辈都叫了遍,目光落在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女子身上,小脸疑惑。
    唐窈这时也走了进来,敛衽行礼:“母亲。”
    屋内除开太夫人王氏,就属她辈分大,其他人见此也忙起身见礼。
    众人道过安,又各自落座。
    太夫人王氏这才笑着牵过那年轻女子,朝唐窈介绍道:“你还没见过吧?这是你二表舅家的小女儿,姓江,闺名姝琴,年方二九,从江州陵城赶来为我祝寿,昨晚刚到。”
    “先见过你珣嫂子。”太夫人转向那年轻女子道。
    江姝琴移步向前,袅袅婷婷朝唐窈见了一礼,“嫂子。”
    唐窈颔首回礼,面上寻常,脑子里已想起眼前这人的过往。
    陵城江家的五姑娘,郁清珣二表舅的庶女,太夫人王氏的表侄女,名义上是前来祝寿,实则是想借国公府的势,为自己攀寻一门好亲事。
    前世在太夫人的五十大寿上,她不知怎么跟郁清珣纠缠到一处,还差点被太夫人抬给郁清珣做妾。
    “太夫人,长欢姑娘在外请安。”外头传来守门婆子的通禀。
    屋内的热闹一时静了瞬。
    第3章 误会
    太夫人王氏对长子带回的养女无感,此刻听到通禀,只蹙眉回道:“知道了,让她回吧。”
    “是。”通禀的婆子退了下去。
    屋内两房太太视线交触,暗自观察唐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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