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挽不好赶他走,就只能再等等。
等到她觉得有些冷,拉了一下袖子,林卿柏起了身:“应当停了,你好好歇着,怕了去找我,我就在隔壁。”
虞姝挽道了声好。
待林卿柏走后,虞姝挽捂着心脏所在的位置,剧烈的跳动抨击着掌心,好久都停不下来。
雨在后半夜停了,唯有狂风还在持续,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还能听到风声。
虞姝挽起晚了,她睡得晚,夜里因为太怕耗费了许多精神,所以睡得很沉,若不是元知来喊她,她还醒不了。
下楼用膳时,看见柳昙跟林夫人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说话,虞姝挽走过去,听见了她们在说何事。
雨下了那么久,路不太好走,要在这家客栈歇上一日再启程。
柳昙正说着,看到了虞姝挽,连忙跟她招手。
虞姝挽坐在了她身边。
柳昙:“我昨夜睡得沉,刚才听小二说晚上打雷了,你有没有吓到?”
“没有,我睡得很早,并未听到雷声。”虞姝挽说完最后一个字,看到了走来的林卿柏,眼神闪了下,低头吃东西。
柳昙:“那就好。”
对面的林夫人疑惑:“挽挽怕雷?”
柳昙叹声气:“都是之前跟我赶路受得苦,有次被雷吓得留下了阴影。”
林夫人:“哎呀怎么不早说,我好安排几个人守着。”
虞姝挽摇摇头:“没事的,现在不怎么怕了,姨母别担心。”
林夫人:“既是阴影,就要好好顾着些。”
林卿柏坐在林夫人身边,和虞姝挽面对面。
林夫人看到他坐下,关心道:“你平常都没起这么晚过,是昨夜没睡好吗?”
虞姝挽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掀起眼皮看了眼林卿柏。
林卿柏:“喝了点酒,睡太沉了。”
林夫人:“你不能喝酒,怎么就记不住呢。”
林卿柏无奈笑道:“就喝了一点,没事。”
林夫人:“就你那点酒量,真出了事就晚了。”
柳昙好奇,便问了出来。
林夫人:“他一点酒都不能沾,喝半杯就能醉得什么都记不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虞姝挽这才知道林卿柏根本没记住昨夜的事。
柳昙开玩笑道:“酒量这么差,等成亲的时候可怎么应付灌酒的客人啊。”
随着柳昙话落,虞姝挽觉得坐在对面的母子都看了她一眼。
林夫人:“他朋友应当都知道,不会乱灌的。”
柳昙跟林夫人聊着,虞姝挽填饱肚子就去歇着了。
在客栈歇了一整日,第二日一早就接着赶路了。
虞姝挽跟元知坐在马车里,与她分享着江南的美食和美景。
元知第一次出远门,对这些很有新鲜感,听得特别认真。
路上又遇到一场雨,好在不大,只下了一小会儿就停了。
没雨的时候,虞姝挽总喜欢探头往后看。
元知:“姑娘在看什么?”
虞姝挽哪次都是坐正之后,道:“看看到哪儿了。”
其实她在看后面的马车,总忍不住去想林卿柏醉酒的行为,想再看他醉一次。
那样暖暖的怀抱,不知何时才能再次感受到。
江南比上京热得多,现在都入秋了,天还是热得人一直流汗。
元知第五次擦汗时说道:“这也太热了,要是下场雨就好了。”
虞姝挽弯眉笑笑:“下雨更热,现在还好啦,我们要是早一个月过来会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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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自幼生长的地方,哪怕离开了两三个月,再回来并没有哪里不习惯。
当林府的马车进入芸城,林卿柏单独骑了匹马去官府找人。
临到夜里,官府的人带他们去了虞家的宅子。
原先门上贴了两个相交的白条,上面写了一个很大的封字,如今全没了,门上干干净净,写着虞府的牌匾也消失不见。
新县令先前了解过虞家的情况,知道虞家近些日子会有人来,一早先让人打扫了出来。
新县令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可怜虞家,而是三皇子特意嘱咐过好好关注虞家。
新县令与三皇子有交情,也知道林卿柏的存在,所以对待虞家的态度有所不同。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停在府外,引起了街坊邻居的注意,几个邻居不由交头接耳起来,在看到从马车里走下来的虞姝挽后更是放轻了声音。
前阵子章县令被捕,新县令上任,虞家的冤屈被洗清,连带着从前的冤案都有了结果。
虞家刚出事的时候,有人喜有人悲,附近有个别的邻居为虞家可惜,却对此无能为力,后来得知了虞家的冤屈,更加觉得对不住虞喆。
虞喆是个好人,更是个好邻居,附近的街坊几乎都被他关照过,没出事的时候,每隔几日就有人来虞家送些自己做的吃食。
如今再见到虞喆的妻女,许多邻居都觉得面上无光,甚至有些人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不帮帮忙。
柳昙的情绪不对,林夫人一直陪着她。
虞姝挽掩饰着眸底的低落,带元知去了自己的闺房。
几个月前离开虞家的时候,家里什么东西都被砸了,虞府是回来了,但空荡荡的,桌椅都凑不齐。
这次来芸城,林夫人带了不少人,这会儿就安排他们干活,有些在处理院子的杂草,有些在打扫今夜要住的房屋,还有几个人去街上买些做好的桌椅,回来迁就着用。
柳昙说了,这次回来就把那些田产铺子的事办好,再去看看虞喆就走,不在此多留。
虞家的祠堂原先被砸了,柳昙和虞姝挽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重新置办,只能趁现在一起办了。
算算日子,只怕要住个十天半个月。
虞姝挽房屋里本就没多少东西,当时那些人在前院里闹事,后面的几个院子没怎么被动,她屋里还算完好。
元知收拾了一下屋子,道:“姑娘若是心情不好就跟奴婢说说话,别一个人憋着。”
自打虞姝挽进了府,就没说过一句话,沉默地不正常。
元知担心,想让她把不快都吐出来,省得再憋出病来。
虞姝挽摇了摇头,走到床榻处蹲下身,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盒子表面沾了许多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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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吹了几下,等灰少了些,又拿帕子擦掉剩余的灰尘。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半个拳头大的金锁,明亮的黄金特别讨人喜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幼时家中生意刚有起色,虞姝挽过生辰,虞喆送了她这把金锁,说是补偿她小时候没有的。
虞姝挽刚满月的时候,虞家特别穷,一天只吃两顿饭,柳昙吃不饱,身上的奶.水就少,不够虞姝挽吃,她一个孩子,没少跟着挨饿。
虞喆看在眼里,心疼坏了。
他想补偿女儿,在生意刚起步的时候,专门找人打造了这把金锁,特意在虞姝挽生辰那日送了出去。
虞姝挽没看多久,就把金锁放了回去,合上盒子递给元知:“这个先收起来,等回上京的时候拿着。”
虞家出事的时候,府里很多金银首饰都被那些人抢走变卖了。
首饰盒里的首饰全是虞喆送的生辰礼物,虞姝挽每年都会放在这个盒子里,再将盒子藏在床底,每夜与这些首饰一起入睡。
这些首饰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幸好没有被搜出去,幸好还在她身边。
虞姝挽深呼了一口气,坐在榻上想别的事情。
元知见她想得出神,便没打扰她,收拾好屋子就出去忙了。
大家的兴致都不高,都在屋里待着没出门,这天实在晒得慌,柳昙怕下人热晕过去,早早就让人歇下了。
到了夜里,从林府带来的厨子做了丰盛的晚膳,虞姝挽去前院跟柳昙坐在一起,对面是林卿柏和林夫人。
柳昙的眼睛有些红,应当是哭过一场。
林夫人看她心情不爽快,让人送来了一壶凉酒。
这些酒还在酒坛里装着的时候放在后院的深井里泡过,那深井被一颗大树遮着,里面的井水没晒热,反而更加阴凉,使得泡过的美酒变得冰凉,在这样的夏夜显得尤为清凉好喝。
这法子还是柳昙想的,她很不好意思这么些人跟她跑一趟,虞家后院里埋了几坛好酒,她让人全挖出来泡在深井里,就为了犒劳大家。
柳昙喝到一半,还是觉得难受,倏然起身出了门。
林夫人担心她,连忙跟了过去。
屋里就剩下虞姝挽和林卿柏,后者酒量不好,一点酒都没沾,从坐下到现在就喝了几口凉茶。
虞姝挽本就贪酒,这会儿心情不好,坐在那儿默默饮着酒,她仗着酒量好,喝了一杯又一杯,正要再倒时被拦下了。
“吃点菜。”林卿柏出声提醒。
虞姝挽没听他的,不仅不吃,还喝上瘾了。
林卿柏把她跟前的酒拿走。
虞姝挽跟被抢了食的小猫一样忽然炸毛:“给我!”
林卿柏没见过这样的虞姝挽,一时沉默,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酒壶就被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