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为师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为师其实也是希望你好,只是那时我固执的觉得,只有进入朝堂才不负你多年苦读。得知你要回家从商,我也是气急了才会那般失态。这几年我静下心回想起来,总觉得对不起你。经商没什么不好,做个逍遥的商人也行,人生并不一定非要做官才是成功。”
崔巍的呼吸越发沉重,“嗯。”
“我后来想了想,你也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好不容易考上了贡生,只差殿试了,说放弃就放弃一定事出有因。这几年我想来想去,总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想帮你,我也帮不上忙。说到底啊,我也是个没用的夫子,没办法为自己的学生解忧。哎……”
“不是夫子无能,是学生识人不明。”崔巍声音沙哑,“之前您不是一直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学生之前一直不敢说,如今终于能告诉您了。”
崔巍放下折扇,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学生无意中成了太子的帮凶,害了五家一共四百三十六条人命。”
作者有话说:
崔巍:我分明拿着美强惨剧本,为什么我不是男主?我比秦易差哪里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伤疤◎
话音一落, 范夫子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久,他才颤巍巍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详细些, 什么四百多条人命?到底怎么回事?”
崔巍红着眼,坐直身体,咬牙道:“夫子只知我是皇商崔氏子, 怕是不知我的母亲是杭城织造白氏女。”
范夫子抽了一口气:“这倒是真不知, 不过杭城白氏我也听说过, 掌管杭城织造, 做出的锦缎年年上供。”白氏和崔巍不去参加殿试有什么关系吗?
“我的父亲和我的大伯是双生子,等到两人及冠那年, 祖父放话说,谁先娶妻生子诞下孙儿, 谁就是崔氏下一任当家人。我的父亲就和母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联姻了,不久之后就有了我。只是这两人话不投机总是争执, 只要发生争执, 母亲就带着我回白家。我的童年基本都在白家度过,也因此认得了几个要好的小伙伴。”
范夫子微微颔首,难怪他刚教导崔巍时,崔巍一口杭城方言,引得同窗嘲笑许久。
“其中和我玩得最好的伙伴名为陈实,他家卖盐。我从杭城回崔氏之后,两人经常书信来往, 我们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对对方的近况也很了解。陈实读书不行, 于是接了家里的生意, 做起了卖盐的买卖。”
从古至今, 盐商都很富裕,哪怕陈实只是个小盐商qqun吴尔寺九0吧衣92,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可是就在崔巍殿试前十天的一个晚上,陈实却突然扣响了崔巍家的大门。
原来是朝廷新上任的巡盐御史张涛太过贪婪,给盐商们加上了重税。层层盘剥下来,大盐商还能抗一抗,小盐商们家底都快掏空了,也还是没能喂饱张涛的胃口。眼看杭城盐价逐渐攀升,家中的生意无法继续,被压榨得快没生路的五家盐商一合计,每家派了三人来到都城告起了御状。
陈实同崔巍许久没见,就趁着这次进城来找崔巍。听说此事之后,崔巍怒火中烧,于是拍着胸脯告诉陈实,这事他一定帮忙。
有人能帮忙,谁还想去告御状呢?宫门外的大鼓敲响容易,打在人身上可是结结实实的板子。想告状?先扛过那几十大板才行。
可如果是太子陈情就不一样了,太子若是愿意发话,免了打板子的同时还能让那狗官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陈实就将几家盐商门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崔巍,崔巍连夜去了太子府,将手中的物证原原本本交给了太子。
“然后呢?”不知何时,小屋中竟然挤满了人,简嘉他们围在崔巍身边,急切的想要得知后事。其中最着急的人当属萧子初了:“太子接了证据告诉父皇了吗?”
崔巍痛苦地闭上眼:“没有。物证交出去如大海沉石,一点消息都没有。先前我以为这事调查起来需要时间,可紧接着,我发现我找不到陈实了。”为了告御状,陈实一行十五人省吃俭用,住在了京郊的客栈中。交出证据的第二天,崔巍还去旅馆中探望过陈实他们。然后第三天,陈实一行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崔巍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肯定出事了。于是他急匆匆赶往太子府,想让萧清旭帮忙查探消息,可是就在太子府前,他就那么凑巧的遇到了贪腐案的首告,巡盐御史张涛。
看到张涛那么熟悉太子府的路,再看到太子府的管家对张涛如此热情,崔巍浑身颤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张涛是萧清旭的人,他是萧清旭的棋子,从头到尾都是萧清旭敛财夺权的属下。
不死心的他动用了一切关系,找到了张涛的同僚灌了他的酒套话。张涛喝醉了之后一直在诉苦,说他这次的差事办得太辛苦了,还被人参了本子。要不是太子帮忙兜着,只怕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崔巍眼中含泪,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我就站在屏风后面,我亲口听张涛得意地说,太子当着他的面烧了所有的证据,还告诉他,下次做事做麻利点,不要留后患。”
“那时我就知道,陈实回不来了,他们十五个人被太子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我。没过几日,白家给我传了消息,说杭城中水匪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几家盐商被灭了门,死伤惨重……”
崔巍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陈实所在的陈家、盐商苏家、张家、严家、邵家……五户人家被灭门,一共死了四百三十五人。陈实的爹爹,那么和善的一个老人,身首异处。他的阿娘,会做好吃的山楂糕,死在了水井中。就连他那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也被活活摔死。而我至今都不知陈实下落……”
崔巍涕泪交加,他双手抱着膝盖将头痛苦地埋在了双臂间:“是我识人不明,是我害了陈实一家。四百多条人命啊,四百多条啊!但凡我证据充足,都要亲自敲响登闻鼓,让萧清旭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罪人,是我多事害了他们。早知这样,我死也不会把证据交给萧清旭。我害了那么多人,我害了四百三十五条命啊!”
这件事实在太惨,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木屋中的人哭成了泪人。范夫子衣襟前都是泪,他伸手轻轻将崔巍搂在怀中:“好孩子,这些事,你怎不告诉我?怎不告诉我?”
崔巍没脸说:“证物被毁,证人被杀,我说了有谁会信?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萧清旭锦绣皮囊下藏着那么恶毒的心?”
这件事带给崔巍的打击几乎是灭顶的,发小全家被屠杀,凶手是他一心想要追随的挚友。短短几日功夫,崔巍的世界天塌地陷。易地而处,别说去殿试了,普通人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在此之前,萧清旭告诉我,只要我殿试进了前三甲,他就会想办法安排我去户部。那时的我满怀雄心壮志,想做个利国利民的好官。可是发生这件事后,我觉得官场吃人,我誓死效忠的太子是恶鬼。就在那一刻,我不想入仕了。”
“或许在萧清旭看来,那四百多个人只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无法再和他交流,更无法信任他,我恨他,怕他。我承认,我是个懦夫,我没办法直面他,所以只能退了殿试。”
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官位,崔巍弃了仕途进了商道。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太子也明白他和自己决裂了。
一个不能为自己用的人,那就是废人。对待废人,萧清旭从不留情。崔巍回了崔家之后,遭到了不知内情的人冷嘲热讽,更遭到了萧清旭冷酷的打压。
崔巍摸着残了的左脚,抖着声音道:“这就是我为了活命献上的投诚,若是不残,萧清旭始终觉得我是个隐患,会随时咬他一口。只有我永远无法回归朝堂,他才会放我一条生路。”
范夫子以袖遮面哭得身体直颤抖:“这个禽兽,这个禽兽!”太子表里不一他其实早有察觉,因为自己是深得圣上信任的官员,而且从不涉及党争,萧清旭看到自己还算客气。可他也注意到萧清旭的手段了,他相信崔巍今天说的事是真的,萧清旭出手不给人留活路。
范成章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回家,狠狠捅萧清旭几刀:“崔公子,难道你手里就真的没有一点证据了吗?”
崔巍哭得太狠了,俊秀的青年鼻头通红,泪眼朦胧:“太难了。就算有一点,也无法继续追查。”他是个商人,现在还没多少钱。而萧清旭是太子,势力庞大,他调用的杀手动用的关系,远远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打探到的。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我很后悔,或许我当时不该意气用事,我该去参加殿试后去萧清晏手下做个官。然后伺机而动,收集更多证据,打他个措手不及……”
“别这样,怀善,别这样。若是你真如此委曲求全了,或许你也会成为那消失的人之一了。”范夫子擦干了眼中的泪,欣慰道,“你很好,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节。你是为师最好的学生,曾经是,以后还是。是为师没有,没能护住你。”
不涉及党争又如何?还不是被那几个皇子玩得团团转?要不是崔巍今日告诉他,他还以为那张涛是大皇子一脉的。如果早知张涛是太子一脉,如果崔巍早些将陈实他们的事情告诉自己,如果……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张涛这些年平步青云连升三级。萧清旭虽然和淮王爷打得火热,可他依然是大景的储君,下一任的帝王。
看着学生们哭红的眼,范夫子突然觉得有些荒谬,他好像也感受到了崔巍当年的感受。就是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是错误的。
这样的太子,有什么值得扶植的?
啜泣声中,萧子初突然站起了身,向着小屋的门冲去:“我要回宫!我要面见父皇!”他忍不了了,他一定要将这事仔细告诉天子,要在天子面前狠狠撕下太子的伪装,为四百多条人命讨回公道。
范夫子连忙道:“快,快拦住他!”他的这几个学生中,萧子初看着最冷静,实则一腔热血,最见不得不平事。要是不拦着他,他真能自己跑回都城去,指不定搞出什么事来。
萧子初动作快,秦易动作更快。眼见萧子初都跑出晾晒场了,秦易后来居上将萧子初一把抱起。萧子初愤怒地剔打着秦易,撕咬着秦易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小少年倔强又无助地呜咽着:“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为他们讨回公道,我要让萧清旭为他们偿命!”
秦易夹着萧子初快步走回了屋子,不忍道:“子初,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你这般毫无章法半点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算回到宫里面对圣上也没办法让别人信服。”
萧子初一脸泪,趴在秦易怀里口齿不清地质问着:“难道那群人就白死了吗?他们难道不是大景的子民吗?难道不是和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命吗?他萧清旭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除了出生,他比那些人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不会高贵到哪里去。人都是一样的,天潢贵胄也好,贫民百姓也罢,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林岑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这个粗糙的汉子红着眼,认真地说道:“上了战场,大家都是人。一刀下去也会见血,受伤了也会痛。”
林岑重重地擤了一声鼻涕,哑着喉咙说道:“我原以为战场刀剑无眼,是最凶险的地方。可如今才发现,朝堂才是最凶险的地方。上头的人用脚指头想出来的决定,却要下面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身处高位的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拉帮结派,却要无辜之人用身家性命去填补。这吃人的朝堂啊,这没天理的世道。”
“狗日的太子草菅人命,要是让他上位了,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干!”林岑握紧的拳头上都是青筋,他咬牙深深看了崔巍一眼,“少爷,你救我林岑一命,我本想留着这条命洗清冤屈。如今看来,我找到了更加紧要的事,我这就去范家村亲手剁了那个狗贼!你们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宰了他之后,我不给任何人留把柄,不会连累你。”
眼见林岑激动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秦易将萧子初往简嘉怀里一推:“接好。”简嘉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秦易一个箭步,上去就给了林岑一个抱摔。
不只是简嘉惊呆了,众人都看傻了,三个孩子都忘了抹眼泪。林岑被摔得一脸懵,直到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才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
这还没完,这时就见秦易翻身坐在了林岑后背,反绞着林岑的四肢。林岑拍着石板嗷嗷直唤:“秦易你做什么?!放开我!”
秦易确定林岑无法动弹,才无奈叹了一声:“元帅先前骂你榆木脑袋,我还为你打抱不平,如今看来,这么骂你都算给你留面子了。你这个莽夫,帮不上忙还在添乱。你知道杀了萧清旭会有什么后果吗?!”
林岑呵呵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后果,这厮死了大快人心 ,这辈子他都别想登上皇位祸害百姓了。秦易你快松手,别怪老子翻脸。”
秦易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林岑嗷的一嗓子,疼得以头抢地。这时就听秦易道:“我不懂朝政,但是也明白,太子要是出事,收留他的范夫子全家都别想活着,圣上不会放过范夫子一家。这也就算了,不知内情的人会给太子歌功颂德,觉得是天妒英才,你明明一腔热血,会变成残害太子的贼寇。如此后果,就算你能承受,范夫子一家能承受吗?收容你的崔巍能逃得了干系吗?辛苦将你培养出来的林元帅能好受吗?”
“好,就算你不想为自己洗怨,也不想再回炽翎军见自己的手足兄弟,范夫子和崔巍死了也没关系。那我问你,太子死了,你觉得谁会上位?淮王爷?大皇子?还是其他的对皇位觊觎许久蠢蠢欲动的那些个皇亲国戚?你觉得他们和太子有什么区别?天下乌鸦一般黑,保不定他们的手里含冤而去的冤魂更多。这样的结果,你愿意看到吗?”
“太子一死,朝廷必定一团乱,到时候世家门阀各自为政。惨死的百姓只会更多,林岑,这样的后果你担不起。真到了那时,即便你是善意的,你觉得自己是勇士,在天下人眼中你只是个罪人,在知情人眼里,你也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
“我可以松手,你也可以出了我家的院门,但是只要你踏出院门一步,咱兄弟情谊到此为止。”
林岑的脑袋抵在砖石上,冷静下来的他苦笑一声:“不止如此吧,你还会赏我一箭,给我个痛快对不对?”
秦易眼神漂移,不得不说林岑果真了解他,这都被他猜中了。
林岑呲牙:“好了,我冷静了,放开我吧。你这孙子下手太黑了,疼死我了。”
秦易突如其来的一摔,倒是让众人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了。是啊,伤心绝望要手刃了太子太容易,后果却不是他们能承担的。崔巍有钱有头脑,和太子有深仇大恨的他都没用这种手段,林岑和萧子初再愤怒,也改变不了大局。
见众人冷静下来,简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崔兄,我记得你一开始说,五户人家一共有四百三十六口人遇害,可刚刚你又说,是四百三十五人死于水匪作乱。是不是还有幸存者活下来了?”
崔巍微微颔首:“还是嘉儿细心。是的,水匪作乱那一日,邵家的小女儿正好外出去闺蜜家中留宿,因而逃过了一劫。第二日等她回府后面对全家人殒命的现实,那姑娘承受不住打击疯癫了。我将她隐姓埋名安置在了白家,不求她能有什么证据指控太子,只求能她能平安顺遂。可是上个月,邵家的姑娘还是没了。”
众人一惊:“怎么没的?”
崔巍神情低落:“说是吃了有毒的野果不幸毒发身亡……若我还是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崔巍,或许她就不会死。”
崔巍的爹娘感情不好,为了巩固两家联姻,崔巍还年幼时,白家又陆续往崔家送了几个女人。崔巍的爹爹收了他母亲的妹妹做了填房,眼看自己的夫婿和自己的妹妹搅和在了一起,崔巍的娘气得大病一场,病好了之后就关上门坐进了佛堂,从此不再过问崔白两家的家事。
因为娘没有和爹和离,因而崔巍一直是崔家这一代的嫡子。先前他没和太子闹掰之前,崔白两家还能捧着他,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带着家族飞黄腾达,可后来他和太子闹掰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就跳出来作祟了。
邵家的姑娘究竟是死于误食有毒的野果,还是死于别人的谋害,崔巍一时之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百三十六条人命压在我的身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只要一闭眼,就看到陈实一脸血地站在我面前。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全家。明明说好了要帮他们讨公道,公道在哪里?”
“我咽不下这口气,这辈子哪怕拼了命,我都要撕咬下萧清旭的血肉。”崔巍眼底闪着复仇的光,“我知道夫子向来不允许学生们加入皇子党争,但是夫子,学生必须要将萧清旭拉下来。”
范夫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投了谁?大皇子是个庸人,难道你投了淮王爷?”
不,如果崔巍投了淮王爷,他就不会被流落到鸡鸣镇这个小地方来。想了想之后,范夫子倒吸一口气:“你,你究竟投了谁?该不会是长公主……”
意识到这点后,范夫子猛然闭嘴,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崔巍。崔巍淡淡笑了,难过地扫了萧子初一眼:“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那般费力。”
打哑谜一样的说法让简嘉有些懵,她挠了挠脸颊,不是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公主是谁?”
还是秦朗为简嘉解了疑惑:“姐姐你忘记了吗?长公主过继了当今天子的五皇子为儿子。”
简嘉愣了一下:“可是……五皇子不是已经过继出去了吗?他还能夺嫡吗?”
范夫子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声:“长公主萧景泰是先帝的嫡女,她聪慧过人资质不凡,若不是因为女儿身,当今圣上无论如何都坐不上那个位置。先帝非常宠爱长公主,朝中甚至有人传言,天子正是因为长公主,才能被先帝选为继承者。”
可先帝做梦都没想到,他对长公主的偏爱会让圣上不满。当今圣上非但没有按照先帝旨意照拂长公主,还不余遗力打压她。若不是先帝遗诏,提前给长公主划好了封地,只怕圣上早就将长公主打发到了偏僻的地方,老死不相往来了 。
先帝如此无情,长公主却没有计较。她和驸马一辈子没有子嗣,末了过继了圣上最不喜欢的五皇子为儿子。
范夫子叹道:“长公主虽贤明,只怕她未必愿意卷入乱局。”
崔巍轻笑一声:“世事难料,前路如何,谁又知道呢。”就比如他自己,前些年风光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落魄了是什么模样,有些时候不是人做事,而是事推着人在前行。
作者有话说:
嘉嘉:剧情太复杂,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懵逼.jpg】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特殊的按摩手法◎
崔巍和范夫子讨论的话题太深刻也太沉重, 谈论的人也不是简嘉认识的。听了几句后发现听不明白之后,简嘉便悄悄退出了小木屋。
屋外明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简嘉抬头看时, 却总觉得头顶有一片阴霾。如今的剧情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做梦都没想到古早言情小说中的男主背地里竟然如此不堪。或许他本质一直如此,要不然原著中的萧清旭也不会因为原主的无心冲撞就让部下乱棍打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