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叶思索着,谨慎地措辞,想引出点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二叔和小颂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吧。
而且,您刚才说,二叔是陪爸爸走最后一程路的人,想必爸爸当时也是想拜托二叔照顾自己的妻儿吧。”
淮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茂儿最后临走前和景龙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
当时茂儿一家三口在病房里,景龙说要去看看哥哥。
又说刚刚在楼下听主治医生说新进了一批特效药,可能对大哥的病有所帮助。
我一听就赶紧下楼问问情况。
可等我上来时,茂儿已经停止了呼吸。
林娴静她……景龙哭着说,嫂子看哥哥走了,伤心欲绝,拜托他照顾小颂后,就直接从窗口跳下,他没抓住。”
柏叶听着心里咯噔一声。
淮颂亲眼目睹了父亲心跳停止,母亲又从他眼前跳楼?
淮颂那时,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啊。
柏叶心里一酸。
但又发现不对。
听淮鼎的描述,他虽不喜欢林娴静,可他都承认林娴静是个聪明大胆、努力追求心中所爱、热爱生活的人。
怎么会忍心抛弃自己年幼的孩子,以跳楼这种惨烈无比又决绝的方式离开?
而且,即使林娴静是看到爱人去世,接受不了所以选择离开。
又怎么会在自己孩子面前,让孩子亲眼看见自己跳楼?
柏叶决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正当柏叶理清头绪、思索蛛丝马迹时,看见淮鼎略显迟疑地开口,又摇摇头不说话了。
“爷爷,您还想说什么?您放心,这些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小颂他心里可能……有些问题,我想知道他父母,只是想更好地帮助他走出来。”
淮鼎最终艰难开口,
“其实,你刚刚说小颂可能和他二叔有什么误会。
可能是——唉,我到底是对小颂有愧。
小颂他说,景龙推了林娴静。”
第十九章 别让我发疯啊,我的宝贝
淮鼎断断续续说着,夹杂着痛苦与叹息。
柏叶静静听着,心里对这本书的各个人物复杂起来。
淮鼎那时听淮颂哭着喊二叔把妈妈推下去了时,第一反应竟是赶紧捂住淮颂的嘴巴。
即使病床上刚刚逝去的大儿子身体余温尚在。
他只知道,淮景龙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问过淮景龙,小颂为什么会那么说。
淮景龙只耸耸肩,说他当时想抓住嫂嫂的,小孩子看错了吧。
淮鼎不再追究。
只一遍遍地告诉淮颂,二叔是在拉妈妈,他误会了二叔。
还让他给二叔道歉。
淮颂终于不再提这件事,却也从不肯承认是他看错了。
把淮茂和林娴静的后事处理好之后,淮鼎将淮颂带回了家。
淮氏集团离不开淮鼎,淮景龙虽主动要来集团帮忙,却也是个不中用的。
所以淮鼎对淮颂这个孙子有求必应,但基本上没有陪伴过。
而是淮景龙在家时间比较多。
所以淮鼎让淮景龙好好照顾淮颂。
可不知为何,从前活泼可爱、开朗爱笑的淮颂变得愈来愈冰冷,淮景龙的照顾并没有让他和二叔的关系拉近,甚至淮颂也渐渐与淮鼎疏远。
柏叶听到这再也忍不住,问道,
“您真不知道原因吗?”
话出口才觉冒失,这不是他该问的。
柏叶低头无措,想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却迟迟说不出口。
淮鼎一愣。
随即长长地哀叹一声。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淮颂走了进来。
柏叶不知淮颂听了多久,抑或是刚回来。
私心希望他是刚回来,不愿再揭他伤疤。
柏叶突然后悔刚刚问出的那句话,只害怕淮颂听到爷爷的那一声叹息。
但见淮颂面色如常,将手中糕点细致打开,取出杏仁酥,小心喂给淮鼎。
还拿起纸巾体贴擦去淮鼎嘴角的糕点碎屑。
又回头望向柏叶,笑着说,“怎么傻了,去帮忙给爷爷倒杯水来。”
柏叶这才回魂一般,摸索着去倒茶。
淮颂他,应该没听见吧。
“这杏仁酥,还是原来味道啊。”
淮鼎笑得和蔼,一点不似柏叶般慌张,仿佛淮颂一直在这里。
他和柏叶的谈话,丝毫不需要避讳着淮颂一般。
“只要您想吃,我以后天天让人送来。”
淮颂接过柏叶倒的茶水,细致地吹了吹,才递到淮鼎嘴边。
病房里一片安详和睦。
等到走出去,柏叶不自觉握紧淮颂的手。
感觉到被淮颂回握住,不过柏叶也不声不响。
当柏叶坐上车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有些慌张起来,
“我们不回家吗?”
淮颂左手稳住方向盘,右手摸摸柏叶的头。
“陪我去海边走走吧。顺便带你去看亚罗湾,止颂的新项目”
柏叶一惊,随即缩着脑袋躲着,“好好开车,不然告你谋财害命。”
阴天微风,天空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