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哪里了?”
“腰……”
承桑意眼睫一颤,本有些犹豫,想着还是解开她身上厚实的棉衣,露出被血浸染中衣。
皇后疼得一颤,唇角都失去血色,她告诉承桑意:“那个老道士可厉害了。”
“别说话。”承桑意心莫名慌了起来,垂下眼睫,掩盖住自己不安的情绪,“不能召太医,但带了伤药。”
她难得轻声细语,似一阵春风拂过心坎上。
皇后眯着眼睛,手凉得厉害,看向火炉,承桑意会意,“我让人将火盆挪近,先伤药。”
掀开中衣,入目是一道皮肉翻开的伤痕,承桑意看得心口一跳,没说话,让人打热水取了伤药。
皇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脸颊烧得滚烫,手却是冷的。
性命关头,承桑意终于抛开羞涩,正视皇后的身子。顾云初本就是十五六岁,身子瘦弱,皮肤雪白细腻,擦净血迹后,血肉翻开的模样,吓得承桑意拿药瓶的手都端不住。
小心翼翼地上了药,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外面传话的人又来催促了,若再不去见太后,对方必然会起疑的。
承桑意两头为难,顾云初胆子太大了,前脚知晓不对劲,后面就跑去杀人,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是真,自己也没讨到好处。
她不解,顾云初为何有这么大的杀意,此地不是动手的最好时刻,等一等,回京去杀,才是最好的决定。
人已经昏睡了,承桑意给她擦过身子,自己有一身衣裳,身上染着血腥味,又用香料遮掩。
临走前,她望了一眼,白净的脸上烧得通红,俨然伤得不轻。
“照顾好皇后,派人守着营帐,不准任何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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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殿外,兵甲如云,灯火煌煌,老道士的尸体摆在了院子里,死状凄惨,身上数道伤口,血都已经凝固了。
承桑意走近后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道士的面孔,“这是谁?”
“太后新招来的道长,听闻擅长除妖驱邪。”
承桑意勾唇笑了,皎白的面容上染了几分嘲讽,“那怎么死了呢。”
“有人刺杀太后,道长为救太后。”
“倒是个忠心的,这是来了多少刺客?”承桑意装作不解,顾云初一人闯进来,压根就没有见到太后,哪来的救人而死。
太后这么多年来,还是喜欢钻营。
匆匆一瞥后,承桑意愈发厌恶,忍着将道士碎尸万段的冲动,她抬脚走进殿了。
太后虚弱地靠着迎枕,一袭单衣,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像是惊吓过度一般。
若非重活一世,承桑意险些相信了她,心里不满,她还是做出关心的表面,“太后可是吓到了。”
“陛下怎地才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姗姗来迟。”太后十分不满,疾言厉色,那股子虚弱又消失不见了。
承桑意面上孝顺恭谨,口中也作安慰,虚与委蛇一番。
“好在太后无事,朕也安心了,时辰不早,太后先早些休息,朕必会彻查此案。”
“皇后去了哪里?”太后看向承桑意的身后,小皇后灵动的模样还在脑海里,口齿凌厉,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说道:“哀家被刺杀,她还可以安枕?”
“舟车劳顿,皇后早就歇息了,是朕心疼她,才没唤醒。再者太后也无事,将她唤醒也无甚用处。”承桑意拧着眉开口劝说。
“皇帝如此爱护皇后,倒是皇家美谈。”太后阴阳怪气,“你弟弟病了,也不见你去看看。”
“广陵王在殿内不会跑,朕与皇后休息好了自然会去探望她。”承桑意心忧顾云初,懒得与太后继续周旋,转身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一队兵甲拦住她的去路。
承桑意不恼,回身悠悠看向太后,“太后是要挟持朕吗?”
“刺杀不知所踪,哀家担心皇帝,不如皇帝留下来,捉到刺客后再回营帐。”太后直起身子,目光锐利,对面的承桑意与她对视,眸色冷凝,哪里还有往日的孝顺。
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不过无妨,她会亲自斩断她的翅膀。
承桑意冷了脸色,“若是朕一定要回去呢?”
“那就由不得皇帝了。”太后轻轻摆摆手,兵甲们迅速围住殿门,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承桑意来时匆忙,只带了十余个刺客,未曾想到太后如此大胆,敢直接囚禁她。
母女二人对峙,谁都不肯退后一步,但谁也没有下令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跳了进来,径直落在承桑意面前。
小狐狸怯生生地够着承桑意的裙摆,爪子攀着龙纹,小小的一团,雪白不说,眉心有一团粉色的皮毛,十分可爱。
承桑意莫名觉得这只狐狸眼熟,出于熟悉,她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摸摸小脑袋。
小狐狸身上很热,皮毛又软,摸起来极是舒服。
她站在原处,望向殿内的太后:“太后想要囚禁朕,也需看看自己的实力,朕在紫宸殿匾额留了一道旨意,朕若死了,皇位传给齐王。”
齐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
太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好狠的心,你宁愿见帝王传给旁人,也不愿给你的亲弟弟。哀家养了一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