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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姨娘原是叶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因着长的珠圆玉润看着是个好生养的模样,叶氏在有孕之后,便给她开脸做了许以尚的屋里人,只是她并不像生的那般好生养,这么多年也只有许茵娘一个女儿,而许以尚和叶氏感情又好,平素很少往她房里去,她这个姨娘在叶氏身边伺候的倒更多一些。
    许茵娘打着拱火看戏的心思,没想到这火却烧到的自己身上,李庭兰连她生母是叶氏身边小丫头子的事都点出来了,她登时羞了个满脸通红,跺脚含泪道,“大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瞧不起我姨娘吗?”
    夏姨娘也不妨着李庭兰会突然拿她的出身来说,但她的出身阖府皆知,原也没什么不好叫人知道的,何况不论她以前是什么出身,现在都是许以尚的姨娘,连许福娘和许琅都得给她行个半礼的。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夏姨娘却知道女儿茵娘很忌讳自己的庶出身份,便搓手垂首做出局促不安的样子来。
    李庭兰好笑的看着许茵娘,“茵娘这是怎的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她又睨了一眼正悄悄拉许茵娘的夏姨娘,“姨娘虽生下了茵娘,但也不过是半个主子,我母亲还是她的旧主,怎么我竟说不得一句了?”
    周围仆妇们的窃笑声传来,夏姨娘又羞又气,恰听到远远有环佩声过来,干脆膝盖一软,在李庭兰跟前跪了下来,抹泪扬声道,“大姑娘大人大量,莫要和两位姑娘一般见识,婢妾替三姑娘跟您赔不是了。”
    叶氏扶着江老太太回来,到二门处竟没见几个女儿,心下正奇怪呢,就听到院里夏姨娘带着哭音的说话声,她心里一沉,松开了江老太太的胳膊,提裙就往二门里来,她一向治家极严,没想到才离了几天,府里居然闹起来了。
    许以尚和江老太太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紧随着叶氏进了二门。
    夏姨娘听到了声响,李庭兰又怎么会听不见,她根本不理会跪着的夏姨娘,而是站起身出了花厅,抬头就看到叶氏迎面过来。
    再见叶氏,李庭兰心里百味杂陈,她出生便没了父亲,叶氏是她最亲的人,她从来不怀疑叶氏的慈母之心,更是将叶氏的话奉为皋臬。
    可就是所谓的教导,毁了她的一生。想她初嫁楚家,楚哲云待她冷淡又挑剔,动辄得咎。她向叶氏哭诉,换来的也是叶氏的训斥,说她不懂为妻之道,不知反思自己的过失,竟然敢在背后诋毁自己的丈夫,她没有自己这样的女儿。
    几次之后,李庭兰便是再委屈,也只能默默咽下,再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说了。可现在的她只用想想叶氏对许以尚的态度,便知道她原来对自己的那一套教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叶氏人生的小巧玲珑,保养的又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如二旬少妇一般,因着是去寺里听经,她穿的素淡雅致,更显得娉娉婷婷惹人生怜。
    只是她看向李庭兰的眼神却极为清冷,“这是怎么回事?一回家就听到你们的吵闹声?”
    许福娘已经冲过来抱住了叶氏的腰,“娘你回来了,”她怯生生的看了李庭兰一眼,“大姐姐突然变的好厉害。”
    许福娘不喜欢夏姨娘和许茵娘,但她们和她一样,都是许家人,这内外差别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李庭兰只静静的看着叶氏,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被“母女情深”蒙了眼睛的傻女儿,叶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气恼和厌恶她都看了个清楚。
    再见叶氏,李庭兰突然想起来评论区里对叶氏的分析,有人说叶氏是个很扭曲的人,她是高门女,还是许以尚下跪求娶到的,但这并没有让叶氏有底气,她暗暗自卑自己是再嫁之身,内心里看不起自己。这也让她紧紧抓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的高贵出身,用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这个当家主母在人前事事求全,在丈夫跟前挺不起胸膛。而李庭兰这个前头的女儿,就像她一块丑陋的伤疤,是她厌恶,痛恨,又舍不得摆脱,因为她心里隐隐明白,她如今的舒心日子,离不开这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儿。
    第6章 顶撞
    六、
    站在二门处的许以尚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庭兰,才几日功夫,这个便宜女儿就和之前大不同了,个子好像都高了许多,也敢正眼瞧人了。
    但能让一向怯懦的她突然发作,必是事出有因。许以尚在李庭兰跟前又一直是个好“继父”,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偏向”长女的,“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去再说,大热天儿的不好都这么站着。”
    说罢他身子让了让,将身后一个青年露了出来,“哲云还在呢,莫叫人笑话。”
    被许以尚一提醒,叶氏才恍然想起来今天随丈夫一起去接她们的,还有奉国中尉府上的大公子楚哲云,许家的便宜外甥。想到女儿让自己在楚家人跟前丢了脸,叶氏又狠狠瞪了李庭兰一眼,“我先送你祖母回去,你给我在自己院子里老实呆着!”
    许以尚轻咳一声,“庭兰这几日一直病着,想是有什么误会,你问清楚再说。”
    他又一指楚哲云,“哲云难得过来一趟,咱们都到老太太那里去,让他们兄妹也见个礼。”
    李庭兰有些恍惚,二十多年过去,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楚哲云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了。此时再见他,一时还真有些无法将眼前清瘦的青年和日后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被李庭兰这么直勾勾的瞪着,楚哲云有些不悦的皱眉。他知道家里的安排,也接受家里这种安排,但他对李庭兰真心喜欢不起来。瞧她这没见过男人的蠢相,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居然还趁着家中没有长辈,就在家里兴风作浪,欺辱姨娘。姨娘出身再低,那也是她继父的妾室。但凡她对养大她的继父有一丝孝敬之心,就得敬着他的身边人。
    李庭兰没有错过楚哲云眼中的不悦,虽然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到底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原来他在这个时候,对她就是厌恶满满了,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还亲自上门提亲求娶她为妻?!
    李庭兰并不准备给许以尚面子,许以尚的前程靠的是她,说的更精准一些,整个许家上下其实就是指着她李庭兰活着的。那她何必再给这些人脸面?
    “大人,这里头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你的妾室和庶女恃宠而骄,不将我这个太太前头带过来的‘大姑娘’放在眼里罢了,其实她们也没什么错,毕竟我姓李,我父亲是夏姨娘的前姑爷李探花,不是许大人您。”
    许以尚没想到数日不见,这个向来温顺的继女拿自己的身世来打他的脸,将许家上下最不愿诉诸于口的事实给挑明了。
    偏他还不能当着楚哲云的面斥责李庭兰,只能狠狠的瞪了夏姨娘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连尊卑都忘了?给我回你院子里去,无事不得出来!还有茵娘也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叶氏刚要说话,被许以尚一拉,就听许以尚又冲愣在原地的夏姨娘喝道,“还不快滚,等着挨板子么?!”
    许以尚的反应原就在李庭兰的意料之中,他在人前素来是要装最讲规矩,最公正无私,一视同仁的好父亲的,所以她当众告状,便是她不占理,许以尚也会为她“做主”,绝不会容许家里下人冒犯到她这个许府大姑娘的。只是她以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在许家处处忍让,惯的这些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看着许茵娘扶着兀自抽泣的夏姨娘落荒而逃,李庭兰便像没事人一般,只安静的跟着叶氏她们径直去了江老太太的明安堂。
    许府并不大,只是一处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做了许以尚见客的外院,叶氏和许以尚所生的儿子许琅七岁之后,也搬到了外院去住。
    第二进则是留给了江老太太和叶氏夫妻,第三进则住了姐妹三个,因着第三进还留了个小花园,所以是李庭兰独占了小一些的猗兰院,而许氏姐妹则同住在更大一些的紫芝院里。
    而这个不算大的三进院子,也不是许家置办的起的,许家的老宅原在洛阳属下的孟津县,如今这处院子,还是叶氏当初的陪嫁,许以尚一家子进京之后,叶氏便贤惠地将这处宅子改在了许以尚名下,成了如今的许府。
    等江老太太换了衣裳出来,楚哲云复又重新和大家见礼。江老太太所出的女儿许柔娘当年卖给了楚府为妾。在楚哲云的母亲吕氏去后,楚哲云的父亲楚望江没有再娶,而是让弟弟已经做了知县的许姨娘代掌府里的中馈。因着自己只生了三个女儿,许姨娘对楚唯一的儿子楚哲云极好,便是她生的三个女儿也要排在楚哲云后头。
    而随着许以尚官途顺遂,楚家父子也将许家当成了正经姻亲走动。江老太太更是将楚哲云当成了亲外孙,她女儿后半辈子可还得指着楚哲云孝敬呢!“庭兰,福娘,快过来给你表哥见礼,你表哥去年可是中了举人的!”
    大晋的亲王藩地都是遥领,并不需要就藩。留在京中也不参与朝政。朝廷也是将宗室当猪养的。偌大的猪圈里出了楚哲云这只骨骼清奇的,确实惊呆了一众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生孩子的宗亲们。
    “原来楚公子可以参加科举?公子没有参加春闱吗?”能参加科举,说明楚哲云这所谓的宗室和皇室也就远的只剩下一个姓氏了。
    楚哲云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中举之后他自然要乘胜追击,以期再进一步,只可惜他的学问并不扎实,能中举已经是万幸了,春闱他倒是也参加了,只是连副榜都没沾到边儿,“一时不慎恬落榜外了。”
    许以尚看了李庭兰一眼,楚哲云是他为李庭兰准备的夫婿,若只是门第论,楚哲云是配不上李庭兰的,但谁叫李庭兰现在住在许家呢,那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嫁给他的外甥,才能真正的掌握这个继女,从而逼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阁老大人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举业之路并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哲云才十八岁中举已经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只需再沉淀三年,必定金榜题名。”许以尚口里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除了楚哲云的学问不错外,他还有个别人比不了的优势:他是宗亲子弟。
    现在立朝百年,宗室对帝位再无威胁,出一个楚哲云这样的上进子弟,反而是为皇家长脸的事。他相信建昭帝会格外加恩于这位出了五服的“皇亲”的。
    “就是,科举多难啊,便是爹爹这样的人,也是二十五岁才考中的,”许福娘偷觑了楚哲云一眼,这位表哥人生的俊,又是个举人,还是宗亲,岂是李庭兰可以随意轻慢的?
    李庭兰淡淡一笑,“我父亲十三岁中举,十六岁便高中一甲探花,噢,听闻我祖父是十八中的榜眼,我还以为科举很简单呢,原来不是啊?”
    叶氏已经脸色铁青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李”字,“你知道什么就信口开河,还不赶紧下去!”
    李庭兰现在可不怕她,眼中的不屑直接显在脸上,“我哪里说错了么?我记得太太曾说过,大舅舅中进士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二岁。”叶昆可是叶敏这一辈里科举名次最好的,同样也是叶氏一族官职最高的。
    许以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这种三餐都不能保证的农家子能和叶李这种百年大族相比吗?想当年他日日挑灯到三更,也不过中了副榜成了同进士,这也是他们许氏一族第一个进士了,“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论是李家还是叶氏,都有百年底蕴在,家中读书人辈出,有自己的族学,朝中还有长辈可以指点提携,不是我和哲云这种只靠自己苦读的学子能比的。”
    在李庭兰看来,许以尚和楚哲云都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物,而且他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官。她点点头表示理解,“听老太太说家里当年过的极为艰难,不然也不会将许家姑母与人为妾,但是楚公子不是在书院里读书吗?听闻还是极有名的书院?”
    李庭兰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捅了江老太太的肺管子,她最不愿意提的就是女儿是楚家妾这件事,她只当女儿是楚家的正房太太,“你,你这个不孝女!”
    见江老太太怒了,堂里的人都慌了,叶氏瞪着李庭兰,“还不跪下!”
    李庭兰轻嗤一声,冲江老太太一福身,“老太太既然不舒服,那我就先告退了,太太好好在这儿孝顺老太太吧,我这个李氏女就不在这儿碍人眼了。”
    她可是姓李的,哪里用得着在姓江的人跟前“孝顺”?还下跪,当她还是当年的李庭兰么?
    叶氏心里更火了,她倒没想过将李庭兰嫁给楚哲云,但李庭兰当众给许家人没脸,是她绝不能忍的,“来人,将大姑娘给我拿下!”她倒要看看几日不见,是谁给了这个不肖女胆子敢当众顶撞她?!
    第7章 亲事
    七、
    李庭兰出来的时候将珍珠她们几个许家的丫鬟都留在了院里,此刻跟在她身边的是李家送来的丫鬟樱桃和枇杷,她现在想明白了亲疏,自然要将李家的丫鬟给提拔起来。
    见叶氏的人要动手,樱桃和枇杷直接挡在了李庭兰身前,樱桃梗着脖子,脸上浮出怒意,“太太,您这是要对我们大姑娘动手么?”
    叶氏愣了愣才想起来这两个面生的丫头是哪里来的,“怎么,我是她亲娘,还罚不得她?”
    枇杷福了福身,“奴婢到贵府也有两年多了,竟不知道贵府还有对家中姑娘动手的规矩,不过我们阁老府上是绝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别说是姑娘的亲娘,就是老太爷老爷们也是不会体罚府里的姑娘们的。”
    许以尚盯着站的稳稳当当的两个丫鬟,还有她们身后气定神闲的李庭兰,轻咳一声,“罢了罢了,你母亲也是一时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你们先扶你家姑娘回去吧。”
    李庭兰自幼是由叶敏抚养,但李显壬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唯一的孙女。不但每年都有各项供奉送过来,李庭兰身边也一直常伴李家过来的丫鬟婆子。他们夫妻最烦的就是这些李家人,偏他们绞尽脑汁打发走一两个,那边很快就会有新的送来。
    他们夫妻回洛阳的时候,将跟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嫁在当地,没想到人才在府里安稳下来,李府就又送来了这两个。
    秦妈妈和她们还都是明面儿上的,许以尚严重怀疑,除了她们三个,许府里还藏着李家的人,只不过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大清查罢了。
    李庭兰也懒得再和这些人掰扯,万一叶敏牛心左性的非要彰显当家主母的气势,她和两个丫鬟也占不着啥便宜,因此她冲许以尚福一福,便带着两个丫鬟出了明安堂。
    “舅父,这,”楚哲云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窈窕的背影,“她的性子真的是太,太,”他是斯文人,难听的话真的说不出口,但这样无礼的丫头要给他做妻子?“你们真的是太惯着她了!”
    江老太太一把握住楚哲云的手臂,长叹一声,“没办法啊,你没听她说,她是姓李的,人家是阁老的孙女,如今还是在洛阳城里,你舅父也不好深管,其实吧,这女儿家在娘家是一个样,到了夫家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是扁是圆还不是婆家说了算?”
    她真是巴不得把李庭兰嫁到楚家去,有自己女儿在上头压着,再不得男人的心,李庭兰那就是一个死!
    一进家就闹了这么一场,许以尚也不好再多留楚哲云,他亲自送了楚哲云往外走,口里还劝慰道,“你父亲和我这么安排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庭兰离开李家十几年,但她终究是李阁老唯一的血脉,你又想借着科举入官场,就不能少了这门强援,听舅父的话,我们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些道理楚哲云怎么会不明白。许姨娘和他说的更直白,如今他们家里是捉襟见肘,若是能娶了李庭兰,得了她那注惊人的嫁妆,楚家就彻底翻身了。
    “我明白的,只是,唉,这女儿家要恭敬柔顺,”他委屈的冲许以尚拱拱手,“还劳舅母用心教导一二。”
    ……
    叶氏服侍江老太太躺下,便气冲冲的回了自己院子,一进院子便问李庭兰在何处?
    丫鬟琼枝忙道,“大姑娘说之前一直病着,这会子又头晕,便回自己院子去了。”
    叶氏这才想起来丈夫好像说了一句女儿这几日一直病着,心里的气往下压了压,看向一旁的小女儿,“你姐姐身体如何?”
    许福娘也没想到李庭兰不像以前那样在迎祥院就等着挨骂,而是直接回去了,扁了扁嘴道,“谁知道呢,反正她说她不舒服,这几日我也没见着她。”
    许茵娘跟着姨娘走了之后,心里又委屈又不甘心,听说叶氏回来了,便赶回芳华院来服侍嫡母,这会儿听叶氏询问李庭兰的病情,忙道,“迎祖母和母亲之前,女儿到大姐姐院子里去了一趟,大姐姐更在梳妆呢,还告诉珍珠要如何打扮才好看,还说,”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叶太太,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叶氏最不耐烦许茵娘这副要说不说的小家子样子,将茶盅往桌上一墩,“有话只管说。”
    许茵娘赶忙站起身,垂头讷讷道,“大姐姐还跟我炫耀她前些日子得的首饰,说是她祖父阁老大人送来的,还说是端午的时候宫里赐下的。”
    许福娘赞许的望了许茵娘一眼,“刚才若不是姐姐笑话夏姨娘是娘您跟前的小丫头出身,不过是个奴才,受不得她的礼,也不会闹起来。”
    叶氏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冲一旁的葛嬷嬷道,“嬷嬷你走一趟,跟大姑娘说,让她把女诫好好抄上百遍再过来给我请安。”她打不得女儿,还罚不得吗?
    这是变相的禁足了,许福娘心下称意,冲葛嬷嬷甜甜一笑,“这样好,大姐姐既身体不舒服,呆在院子里养病正好。”
    ……
    李庭兰根本没把葛嬷嬷的话,确切的说是叶氏的吩咐当回事,她静静的听葛嬷嬷把话说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回去吧。”
    葛嬷嬷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看了一眼见秦妈妈不在,走到李庭兰身边,睇了一眼半倚在贵妃榻上轻摇团扇的李庭兰,她也觉察出李庭兰与往日的不同来了,笑道,“大姑娘这样才好,以前您把自己拘的太过了些,叫奴婢说,在自己屋里,是多少松活松活才相宜,不然岂不是要把人累死了?”
    李庭兰秀眉一挑浅浅的笑了,她凝眸望了一眼葛嬷嬷,这位老嬷嬷是叶氏的奶娘,从叶家跟着李家,又从李家跟到了许家,叶氏说过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的,但她却不是个多话的,倚老卖老的事从没有过。
    “琉璃去把酸梅汤给嬷嬷端一碗来,让嬷嬷落落汗,”李庭兰请葛嬷嬷坐了,笑道,“嬷嬷说的是,我也觉得以前许多事都叫我想左了,母亲对我要求的严一些,也是想着我更好,绝不是让我连个舒坦日子都过不得的。”
    叶氏是葛嬷嬷一手带大的,她无儿无女,心里把叶氏当成了亲生女儿,加上主仆之别,虽然葛嬷嬷觉得叶氏对李庭兰严苛了些,但她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是绝不会害了自己亲生女儿的。
    而且李庭兰的身份也确实难为,不论许家是真心还是假意,面子上做的都十分漂亮,许以尚越把李庭兰当亲生女儿一样,叶氏这个亲娘才越不能偏了她,不然岂不成了那等不识好歹的人了?
    李庭兰当着外人的面不给长辈脸面,做也确实过分了一些,这不是让叶氏为难吗?葛嬷嬷忍不住劝道,“太太也不容易,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太太自是一样的疼,但你是大姐,太太未免严苛一些,也是为下头的弟妹们做个榜样,并不是故意和你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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