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身到了卧室替盛清去拿棉拖,棉拖一只端端正正的摆在床头,另一只却被踢到了衣柜旁边,谭秋挨个的拾起,又跑回盛清身边,盛清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看着谭秋向着她走过来。
然后在她面前屈膝蹲下。
以往她总是抬头看谭秋,穿上高跟鞋之后勉强和谭秋平视,这种角度倒是第一次。
谭秋一只手握住盛清的的脚腕,腕骨带着凉意,时不时的剐蹭过她的虎口,谭秋动作有些温吞,盛清也不出声去催她,直到谭秋的手指无意的掠过足弓处时,盛清才怕痒似的轻轻怔了一下。
两个人一起去洗手,挤在小小的洗漱间里,谭秋问盛清: “姐姐,为什么这么慌忙的跑出去,做噩梦了吗”
盛清明亮似星的眸子黯淡了一瞬,微微扬起的笑也变了些味道,谭秋一贯心思细腻,盛清的一点点不寻常之处都瞒不过她,想着昨夜的噩梦,盛清仍旧是心有余悸。
盛清简短的嗯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谭秋收敛了嘴角处那一点笑意,神色凝重起来,让盛清持续这般忧心的,肯定是牵涉到了她在乎的人,但有幸见识过盛清的父母,她一时之间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们,只能等着盛清自己说明。
盛清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水珠顺着指尖滴下,盛清并没有如谭秋所想的那般继续阐释自己做的噩梦,而是很自然的叉开了话题,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谭秋接过盛清递到手上的毛巾,顺口问: “是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吗我和你一起。”
盛清语气滞涩一下了,才再次开口: “不用了,我是要回老家。”
“回老家快要元旦了,放假再回去不好吗”
“不行,等到元旦有点太晚了,我家离京市很远,坐飞机都要三个小时。”
谭秋闻言,有些惊讶的垂眸看向盛清,她想到了盛清那个无赖的弟弟和惯会撒泼的母亲,盛清单枪匹马的回去,岂不是任由他们拿捏,于是谭秋当机立断: “那我请假和你一起去。”
盛清没有答应谭秋,她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借着拉开椅子的动作失神的盯向地面,顺势垂下的眼睫为她增添了几抹悲色,谭秋的眼眸紧紧的追随着她,良久,盛清才犹豫的拒绝: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买了一只猫,明天托运该到了,你下班去接一下。”
盛清喝了一口牛奶,仿佛要将所有的烦心事都顺着这口牛奶咽进肚子里,再看向谭秋时,又是含情的笑。
盛清不想带谭秋回去,因为她的老家实在是太落后偏僻了。下了飞机之后,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做完大巴之后再转乘两个小时的三轮,再徒步走上一小时,才能到她那隐蔽在深山的老家。一路奔波劳苦,她不愿谭秋跟着她一起受这份累。,
此刻,谭秋那双总是温温柔柔的眼眸有些严肃的盯着她,犀利的目光让盛清有点想移开视线,好在谭秋并没有在此纠缠太久,她很快的调整了状态,应了一声好,接着又撒娇般的轻声软语的哄着盛清尝一尝她做得三明治,不大的餐厅里很快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就仿佛先前的窘迫尴尬从未存在过一般。
谭秋借着笑将那丝不易察觉的愁绪隐藏在眼底,她陪着盛清闲聊,心里却在执拗的钻着牛角尖,她想成为盛清的依靠。
她想让盛清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都能第一时间想起她。
她想让盛清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会永远无条件的站到她这边。
但是谭秋却不能直接把这些话告诉盛清。
盛清从大山走到国际性大都市,并且靠着自己的能力在京市积累人脉,买房子,谭秋无法想象盛清是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对于成年人来说,挂在嘴边的承诺太轻了,真正拿得出手是的怎样去做。
谭秋暗自攥了攥手指,她已经借着李晓璇的消息报名了一个声名远播的商赛,她要拿奖,她要一点点增强自己的实力,她要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谭秋早已忘了自己当初进公司时仅仅只是想混一个实习证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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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盛清提着行李箱前往机场。
笨重的行李箱,只有几件衣服是她的,剩下的全是她买给外婆的营养品。谭秋要上班,没有办法送她,盛清打了车到机场,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急哄哄的挪着,手指都因为过度用力有点回不上血。
候机时,盛清心里仍旧是毛躁躁的,像是有猫爪子再挠似的,回了谭秋的消息之后,那边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盛清也无意再去看手机,干脆抬手张望起四周转移注意力。
行迹匆匆的人群里,盛清一眼便注意到一个人。
女生并没有带行李箱,两只手很随意的插在衣兜里,黑色冲锋衣的款式盛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肩膀不甚宽,却给人一种很踏实可靠的感觉,扣在头上的帽子帽檐拉很的低,加上她微微有些低头,叫人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但女生身上那种不羁又可靠的气质,莫名很的像谭秋。
莫非真是的谭秋吗
盛清旋即被自己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逗得短暂的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接着掏出手机,悄悄将那个女生拍了下来,发给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