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双生,一盛一衰。”
艳曲一句话犹如惊雷,思烟脸色白了几分,霖秋也恍然,“一盛一衰,现在思雨没了,就是思烟盛。”
思烟揪着衣领大口大口喘气,泪如雨下。
满屋悲伤中燕婉讷讷道,“那为何,我母亲没有‘盛’?”
外面天不知何时阴了,屋里光线也暗了下来,在座之人皆是苍白脸色,麻衣素发,像是怨鬼夜宴。
艳曲喉头哽了哽,“滢澜还活着。”
是谁?众人的心都揪起来,当年她明明可以活着为螣桀办个体面的丧事,偏偏选择死,火焚这个死法充满了怨毒之气,滢澜作为碧水族万年来最强的族长,潜伏在她们身边谁都不会发现,她潜伏在暗处究竟要做什么?
大婚前一天,涯烬派人送了大婚服饰和用具来。
梁骁领队,盐西长老带着手下的丫头们送进来的,进来就见炎君殿上下都服丧,丧服婚服出现在同一个院子里,盐西长老见了鬼一样大气不敢出。
盐西他们忙了一上午才离去,炎君殿里各处都是扎眼的红,艳曲看得眼睛痛。其他人也觉得不舒服,午饭时候,老许说找个素净的地方,最后搬着饭桌去了大金的屋子。
盐西长老上午要进去挂红绸的时候被大金扫了一眼,当即救命般抓住梁骁的胳膊说这里他已经布置完了,还把人都从大金门前撤走,这炎君殿啊,都是惹不起的疯子。
饭桌上照例又聊起每日必提的问题,滢澜在哪里。这几日从已死的卫新台重佰七猜到涯烬盐西甚至远在天罚场的域浑长老,魔界有名有姓的都有人提,只一个名字一直在众人嘴边却都避开了,她们打心里不愿怀疑她。
今天终于被银儿说出来,“未冥卿。”
碗筷声音一时停了。
只有银儿的声音,“这些年护法大人不待见解济,解济不是说过儿时母亲待他也很好吗?只是不知何时就变了,现在对滢溪姨母和燕婉好得出奇。”
“我从前说她偏心,大人不愿意听,右护法这些年每次带大人出去不是九死一生,分明可以不用大人做那么危险的事,偏偏就是要让大人拿命去拼,这不就……”后面她没有说出口,大家都明白,这就跟龙吟卫新台一样,在往死里逼艳曲。
梁玉也道,“你们没有发现最近右护法来得越来越少,要按往常,炎君殿这种情形,右护法若是去南海,怎么会不派人来帮我们,怎会任由我们被人围杀。”
“思雨的身份究竟是被谁发现的?凭她碧水族长的修为是最有可能的。”
“可滢澜怎么会任由卫新台屠尽碧水满族?”
“你们说……滢澜就真的不愿意碧水族全灭吗?”
众人都是一愣。
燕婉捂着眼,“姨母和母亲……她们其实是恨的,恨碧水族待遇不公,当年欺凌母亲的每一笔,姨母都报了仇。”
她们心中惊涛骇浪,凝芙也开口,“而且她当年疏远解济,后来又突然收雁阖当养女也很奇怪,雁阖从前就是个家奴……”
“白凝芙你说什么!”一道女声厉声呵道,屋子里的人应激地法术出手,拿出武器,大金第一时间堵上门窗。雁阖大喝一声的气势也颓了,看着脖子边上的匕首冷汗直流,“你们有话好好说,我不是故意偷听……”
众人疑神疑鬼许久,现在草木皆兵,武器一个都没有移开,霖秋问,“你为何在这里。”
雁阖拼命摇头,“我就是偷偷来看看大金,听说你们都受伤了,我就是来看看他!”
“怎么进来的。”
“跟送东西的队伍混进来的。”
法术和武器渐渐收起来了,雁阖委屈地要掉眼泪,“我又不是故意的,这里到处都是人,只能躲这里,你们又突然进来了,我只能躲柜子里了,你们还说干娘坏话。”雁阖哇哇大哭,“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死了,银儿你没良心的还说干娘偏心,干娘偷偷把艳曲养活到这么大,还一路帮扶她,为了魔君硬娶她的事跟魔君大吵一架,你们还说她不好,真没良心!白眼狼!一群白眼狼!……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艳曲,“梁玉,审她。”
老许和大金一人一边捉住她,梁玉撸袖子拿出刑具,雁阖哇哇大叫,“审什么,啊啊啊,艳曲你要干什么?”
梁玉的匕首抵在雁阖脸上,艳曲逼近,“你说未冥卿把我养大是什么意思?”
雁阖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我说,你们别杀我,也别划我脸!”
艳曲点头,挟持的三人松手,雁阖伏在地上呜呜哭,边呜呜边说,“我小时候还是家奴那会儿,在大人家里见过一个小孩儿,被关在后院,那地方大人不准人去,我也是迷路了,就看见大人拉着一个小孩儿在院子里说话,我当时吓得躲在树后不敢动,我偷看的,没人知道,你们别说出去。”
“那个小孩儿是艳曲?”霖秋问。
“长相我不确定,头发散着看不清,不过大人叫他名字了,叫艳儿,不就是你么!”
“后来没敢再去看,那个小孩儿好像不见了,大人突然对我很好,还收我做养女,我以为你死了,因为我名字里有雁字大人才看得起我。”
雁阖又开始哭,满脸写着不甘和嫉妒,“当初大人突然去魔外村拉了你来魔界,我就知道是你,大人一定是从你小时候就庇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