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辆黑色的超跑,跟了他们有一段路程。
他一会儿超车,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又与他们并行,他多次试图发起一种类似挑战,或者说是下战书的行为。
在对方第一次,从与他们并排,到完成超车的过程中,徐欥就已经通过对方打开的敞篷,看见了驾驶位上坐着的——
她的前任。
喜欢极限运动的,优秀的,她的前男友。
何嘉屿。
通往西山的路,宽阔僻静。
车子经过一段空旷的道路,双向四车道,是澜城唯一一段不限速的路段。
徐欥看向车内后视镜,问:“审批完了吗?”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眼皮未抬,仍停留在最后一张审批页面上,她回答他:“差不多了。”
时舒审批完最后一页,问:“怎么了?”
“这条路段不限速。”徐欥说。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合上电脑。
她抬眼和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度假的时候,时舒就已经在海边公路上见识过他的车技,速度与激情,和他骨子里那一点儿待开发的野性和自由。
两个人的相处和磨合,一个眼神,一句话,早已经形成了默契,她当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嗯。”时舒将电脑收纳一旁,算作是对他的支持:“注意安全。”
获得时舒口头准允的徐欥,他的手重新握住操作杆,包裹操作杆的手指根根修长,因包裹动作,手指弯曲,手背上的青筋分布得均匀。
一双弹钢琴的,演奏小提琴的,漂亮的手。
一双雕刻精美艺术品的,种花挖土,开沟凿渠,装饰院子的,巧妙的手。
他现在要用这双手,操控方向盘和操作杆,来跟极限运动爱好者比赛赛车。还是用他这辆新能源汽车,去挑战对方的跑车。
车子开启了运动模式。
何嘉屿很快感受到旁边的黑车的瞬时提速。
哇哦。
他还以为他不敢应战呢。
原来是刚才的限速路段,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还挺遵守交通规则的。
因为黑色车的提速,何嘉屿也提速。
但他也有所保留实力。
一是因为,他已经在时舒面前表过态了,他不会再碰危险系数高的项目了。既然承诺,那就是行事准则,所以,他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打算胜之不武,他只是一个试探对方骨子里有没有那份野性的举动。
二者……她还在对方车上,他赌不起。
因为两个人都有所保留——
并不是所谓的路段不限速,车子便不限速。
两辆车便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跑了一段友谊赛,说是赛车,又更像是,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输于对方。
如果就这样跑下去。
可能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回到西山。
时舒也没出声提醒,难得一见的场面,就由着他玩儿,他心里有底的,他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他不需要她为他过于担心。
快驶过最佳切换路线的时候——
徐欥突然又提速。
何嘉屿没想到,徐欥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速,这已经超出了以他对他的保守速度的预估。他以为,他怎么也不会开到一百五十码。
因为前方道路变窄,反应稍慢了一步的何嘉屿,眼见着徐欥要超过他的时候时,却看见徐欥又降了速,方向一转,他拐进去别的路线。
他还不忘记打开,左转向灯。
何嘉屿后知后觉。
那是通往西山最近的路线。
何嘉屿停下来,坐在驾驶位上,哑然失笑。
她的助理,她的现任,其实是不屑的,关于他的挑战和试探。
……
车子慢慢降速,恢复了原本的平缓与稳定。
见识了刚才这一段他的精彩反应,时舒慵懒地往后排软背上一靠:“怎么不赢他?”
“没想赢。”他道得平淡又平静:“想甩掉他而已。”
两个人也没有再多加交流。
车速既已恢复平缓,时舒便随手翻开手边一本文献,开始阅读。
徐欥在后视镜中,注意到这一幕,默默地打开了车后排的阅读灯。
暖眼的小小灯光里,时舒收到何嘉屿的微信。
何嘉屿:【你选择的人,他可以生活在教条和规矩的世界里,但他一定要有野性的实力和自由的灵魂。】
何嘉屿:【只有这样,在你人生漫长的几十年里,在这些枯燥乏味的生活里,他创造出来的惊喜和浪漫,是他的富足产出,而不是负担。你才会快乐,你的日子尽管一成不变,但依旧会闪闪发亮。】
何嘉屿:【他有。】
何嘉屿:【虽然我不豁达,但我还有点儿节操和底线。以后,不会再打扰。】
-
车子停在西山,私人园林别墅的停车位上。
徐欥送时舒回到侧院,他本就话不多,他这一路比平常还要更沉默一些。
入户门的换鞋处,时舒先进来。
徐欥跟在她身后,顺手关上门。
门声在耳边,轻轻一声“砰”,他的情绪不明。
时舒还没来得及低头换拖鞋,高大的身影便落下来一片光影。他在他自己创造的光影里,双手捧着她的脸,亲上了她的唇。
他长直的手指嵌进去她的头发里,手指一抬,拨散了她插在发髻里的黑色发簪。
发簮躺在他的手心里,他将它放到一旁。
一头丰厚浓密的乌发散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遮住了他克制隐忍在青筋里的的情绪。
哇哦。
沉稳而内敛的小男友,主动发起了一个缠绵却失控的吻,还挺刺.激。
时舒抬手回应了他,两条细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手腕在他的后颈处交缠。
他就顺势握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坐到入户门的柜子上。
他捧着她的脸,继续亲吻她的嘴唇。
带了情绪的吻,有些急迫,他很快轻车熟路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口腔,但他仍旧亲吻得温柔,在她的口腔里书写他的炽热与诱惑,他似乎并不愿意在任何时候带给她不好的体验。
舌尖的艺术盛宴。
他的轻舔慢咬,唇舌缠绵中,时舒问:“还在吃醋?”
“不是吃醋,是嫉妒。”津液贪婪,他的声线低哑克制:“刚才那漫长的十五分钟里,我心里面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他喜欢冰美式。”
“他过了这么久,还随身携带着你常用的品牌的纸巾。”
“你们一起冲浪、攀岩、跳伞、蹦极。这些,你们美好而难忘的体验,我们都没有做过。”他不肯停下来亲吻的动作,他的声音喘着,语气里却充满着委屈:“他叫你舒舒。”
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没见过乖顺的他,被逼得急了失控的模样,他克制不住他的克制,他身体的每一寸肌理,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声张着,他们替代他,向她索取,一个公道,一个正义,一个她对他的偏爱与特别之处。
时舒哄着:“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叫我时时。”
语言能有多大效用呢?
时舒以为,她的话就只是一段苍白而短暂的安抚,没有多大作用的。
他却因此平静了下来。
对他来说,足够受用了。
只要她一句甜言蜜语,他的情绪便得到了平复和缓解。
他的吻慢了下来。
轻轻地抿吮,品尝着她的香气和味道。
只是彼此的呼吸仍交织得深入,气息交缠得厉害。
在他即将结束他的吻的时候——
时舒的手从他的后颈处向前滑动,手指落到他的衬衫扣子上,指尖一挑,扣子滑开。
院子里寂静无声。
夏荷开了整片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