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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事?”
    ……怎么皇帝过年也要被催婚?
    齐子元睁大了眼睛,迎着周太后的目光,勉强挤出一点尴尬的笑,“儿臣年岁还小,婚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皇儿也不小了,你皇兄娶淑德皇后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哪怕是你父皇,大婚的时候也才十七岁,”周太后说着,语气有些无奈,“你当初在乾州,哀家人都见不到,这才由着你随心所欲地过了这么多年,把婚事也耽搁了。但现在到底不一样,你既已继了位,这皇城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空着,总要早日成婚,能延绵子嗣,也好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安心。”
    “儿臣,儿臣……”眼见帽子越扣越大,齐子元支吾了半天,最后勉强道,“最近朝务繁重,儿臣心思不在这里,还是再等等吧。”
    “皇儿专心朝政就是,”周太后道,“皇儿的婚事关系社稷,不能儿戏。即使从世家女里选,家世之外容貌、品行、才智也须得好好考量,总要挑上一段时间,待哀家都安排好了,皇儿只做最后决断就行。”
    不能儿戏?
    仅凭着所谓的家世、容貌、品行,就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后半生捆绑在一起,这样的婚事还不算儿戏?
    “母后,”齐子元张了张嘴,“儿臣不想……”
    就这么草草地决定自己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孩子的一生。
    “皇儿,生在这天家,坐上这皇位,许多事就很难再随心所欲。”
    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太后打断,她看着齐子元的眼睛,声音里多了齐子元听不懂的感叹,“原本哀家想着,先得了宗亲的帮助,让你坐稳了皇位再考虑后续的事,但到了眼下这种境况,只能先找一桩牢靠的姻亲,不然这皇位……”
    “太后,陛下,”宫人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太上皇到了。”
    “知道了,”周太后转过视线,看向齐子元,声音低了几分,“先开宴,婚事以后再慢慢商议。”
    “……是,”齐子元抓了抓头发,心情复杂地看了周太后一眼,“那儿臣先出去了。”
    齐让已经在外殿落了座。
    听见一连串的行礼问安声时,他抬起头,看见齐子元耷拉着脑袋从内殿出来,一脸藏不住的心事。
    习惯了少年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齐让忍不住皱了皱眉,率先开了口:“陛下。”
    “嗯?”齐子元转过脸,瞧见是齐让后神情放松下来,“皇兄!”
    因为只有母子三人,这次家宴便没有分席,齐子元顺理成章地挨着齐让坐了下来,扫过他因为一路过来吹了风而发红的脸,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陈敬,不多时,一个精致的袖炉就递到了齐让跟前。
    “怎么不见江公子,”见齐让接了袖炉,齐子元这才安心,四下里看了一圈,只瞧见了那个叫韩应的近卫,“在殿里陪阿咬吗?”
    “江家在城里有旧宅,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不能不管,就让他带着许戎一起回去了。”齐让摩挲着袖炉,微凉的手指逐渐感觉到了些许温度,“也省的把许戎自己留在永安殿。”
    是了,江维桢也有自己的家,除夕这天也是要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的。
    就像这没多少亲情的帝王家,也是要开一顿家宴的。
    正想着,周太后已经换了衣袍,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齐让还坐在原处,点了点头就算是施礼:“母后。”
    “让儿来了,”周太后的目光在齐让脸上稍稍停留了一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却也没再多言,目光转向了齐子元,“开宴吧。”
    为着这场一年一度的家宴,整个皇城上下,包括尚食局在内的各殿各部费劲了心思,等真的开宴之后,却没有一丁点团圆饭的热闹和喜庆。
    继母子的关系本就尴尬,又有一个皇位横亘在中间,所以即使心大如齐子元也能感觉到周太后与齐让之间的冷淡和疏离。
    幸而天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周全和得体,因此这顿饭的气氛虽然有些奇怪,看起来也还算是母慈子孝。
    甚至当周太后掩着唇带了些许疲色开口说自己要去休息就不陪他们兄弟二人守岁的时候,齐让面上的关切看起来比齐子元这个亲生儿子还要真挚几分。
    “让儿也该好好保重身体,”周太后看着齐让那张依旧苍白的脸,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切,又回头看了齐子元一眼,“明日记得安排太医去为你皇兄请脉。”
    齐子元应了声,又跟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恭恭敬敬地将周太后送回了内殿。
    周太后退了席,这家宴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下去。
    齐子元跟在齐让身后慢悠悠地出了殿门,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怎么连颗星星都没有……”
    齐让闻言也顺着抬头看了看:“要落雪了。”
    “那阿咬该开心了,”齐子元说完,朝齐让看过去,“江公子和阿咬今夜回来吗?”
    “江家有传统,除夕夜要家人一同守岁,这个时候城里也宵禁了,”齐让一边向前走一边随口道,“所以我让他们明日再回。”
    齐子元却脚步一顿:“那皇兄不就要一个人守岁了?”
    “嗯?”
    好像除了幼时母后还在的时候,之后的所有除夕夜,齐让都是独自在永安殿度过的。
    习以为常的事,落到齐子元这儿倒好像是多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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