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开场白后,陶悠悠总结了华南区过去一个月的成绩,齐中天帮她做好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每一字都是精锐没有废话的,华南区的销售员静静听着,眼神不觉中就带了钦佩。
陶悠悠在总结完过去的成绩后说:“华南区以前的销售业绩不理想,最近这几个月突飞猛进,我向齐总打了报告立下军令状,华南区过年前这一个月把销售量提升到十五万部,年度奖金希望能拔给华南区十万元,优秀职员的名额由既定的一名改为两名。”
年度的优秀职员一般一个分区只有一人,都是分区经理得此殊荣,陶悠悠一语毕,众人齐齐眼睛一亮。
争取到两名优秀职员意味着,除了经理,他们之间还有一人能评上优秀职员,评上优秀职员的除了奖金两万块,还会有住房考核的好处,如果能持续几年在考核中评上优秀职员,则会变成对公司有杰出贡献的职员,几年后,即使级别不够,也能够获得第三个级别的住房政策——正泰集团给买房,工作满十五年后住房产权归职员所有。
而那十万块的奖金,华南区加上分区经理九个人按年度销售额来分,最少的那个人也能分到几千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最后这一个月销售量有十五万部,这对于以前的华南区想都不要想,可现在华南区增加了陶悠悠,她个人一个月就有固定的两万三千部,其他人再拼一拼,很可能就达到销量了。
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每个人都在心中拔拉起算盘,自己还有哪些区域可以跑一跑,还有哪个客户可以施压提量。
陶悠悠看在眼里暗暗高兴,微笑着道:“当然,大家努力提高销量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原则,跨区域窜货的事绝对不允许。”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在众人面前飘过落到谢旭脸上,稍停才移开。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后,陶悠悠一边打开电脑忙碌,一边静静地等谢旭。
如果凌滔撒谎,谢旭听到她敲打似的话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反之……在优秀职员和年终奖金的双重利诱压迫下,应该会来认错。
只要他还想在正泰做下去,他就只有认错这一条路可走。
引谢旭上勾又把其他人的积极性带动起来,同时树立自己领导的威信,职场的小窍门真不少,陶悠悠暗暗感慨。
传来敲门声,谢旭真的来了。
谢旭承认他撺掇海珠客户窜货给凌滔。
他坦承了这件事,神色却是倔强怨愤的,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表情。
陶悠悠微皱眉,正想着要不要责备几句,谢旭深吸了口气说:“陶经理,明明华南区销售经理的位子是我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我想让自己忍气吞声的,可是我无法做到。”
“我用卑鄙的手段得到?”陶悠悠大怒,忘了要和谢旭改善关系的初衷,“你败在销售量不如我,何来卑鄙之说?”
谢旭静静看着她,渐渐地面色从激愤到黯然,“陶经理,从个人品格上来说,我对你没意见,你做事很拼命,待属下也很宽厚,我这阵子消极怠工,你完全可以辞退我,可你没有,我知道你在想办法不落我的面子的基础上和我搞好关系,我领你这个情,但是你让黎鸿葛丽帮你的忙的从胡萍那代订货发往临海增加你的销量,我真的不服气,你这么做太卑鄙了。”
他说什么?自己最后那一单及时雨一样的订货有猫腻?陶悠悠呆呆看谢旭。
谢旭低垂下头,“我女朋友前天晚上跟我提出分手,她嫌我没房没车没前途,不想再拖下去。如果不是那三个月为了拼销量没日没夜跑市场疏忽了她,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决绝。”
那种只看钱不重情的女人不要也罢。陶悠悠想大声喊,喉咙却堵塞得难受喊不出来。
谢旭走了,办公室门哐铛一声合上,陶悠悠愣了愣打电话给胡萍。
“没错,那单订货是葛丽让我帮忙定的,我就算是想帮你那么短的时间里也筹不出那么多资金进货。”胡萍坦率地承认,“葛丽让我别告诉你,她自己肯定不会说的,你怎么知道?”
葛丽和黎鸿不会说,谢旭从哪听说的?陶悠悠脑子里这个问题一闪而过没多作停留,心中恍恍惚惚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上任真的是靠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弄来的。
难怪谢旭那么生气。
幸而自己没有仗势压人让他讲了实话透露了心声。
可是,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解决,怎么办呢?
把经理之位还给谢旭?
陶悠悠刚准备打电话给齐中天说明情况,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优雅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温柔地说“悠悠,荗山不懂事对你用强,我作为他母亲很惭愧,也许你肚子里已经有荗山的骨血了,我不会给荗山推托逃避,我会叫他跟你结婚的。”
电话那头一口气说了很多,陶悠悠傻怔怔听着,半晌才听了出来,说话的是乔太。
乔荗山没把自己怎么着,她怎么说出这种话来?陶悠悠抖然间想到做套诱供四个字。
尽管不明白乔太想干什么,陶悠悠还是立刻口齿清晰地大声说:“乔太,你误会了,乔公子没对我怎么样?我清清白白的。”
“悠悠,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做主的,我不会允许我的孙子流落在外面成私生子的。”乔太对陶悠悠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说。
陶悠悠刚才只是疑惑,当下则确定乔太在做套给自己跳了。
“乔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给你儿子弄个强奸犯的罪名,乔公子是你亲生儿子吧?你怎么这么狠毒要加害他?”陶悠悠大声说,不等乔太再乱咬,猛一下挂了电话。
这是要泼脏水弄糟自己的名誉吗?真不要脸,那晚应该报警的,陶悠悠又惊又怒,胸口怒火烈烈,烧得整个脑袋发晕。
跟男人传出桃色新闻对有的女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不是那种放得开的女人,想像着正泰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己和乔荗山不清不白,陶悠悠跟吞了苍蝇似几欲作呕。
还是报警算了,主动总比被动好,陶悠悠给董家声打电话。
董家声手机关机了。
怎么回事呢?从重逢后,董家声就从来没关机过,也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的,陶悠悠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犹豫了一会,陶悠悠打电话给齐中天。
“狗急跳墙了,把你和她的对话一句不落讲给我听……做的好。”齐中天冷笑,本来他还在犹豫,是仅用录相带威慑乔太不追究董家声便罢手,还是让陶悠悠报警乘势把乔荗山送进去的,想不到乔太自己作死,听说他手上有录相带后还想从陶悠悠这里套话倒打一耙。
“悠悠,马上打车到闽北路分局来,对,过来报案。”
他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报警,陶悠悠手指簌簌轻颤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出什么事了吗?董家声出事了?”
“是,董家声那小子怕乔太母子三人造谣诬蔑你……”齐中天悻悻然道。
董家声这么二缺的做法让人恨不能暴揍他一顿,可是作为被他保护的陶悠悠,恐怕除了心疼就是内疚和感动。
齐中天有些妒忌董家声,妒忌他能如此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盲目冲动地为陶悠悠付出。
真想让董家声那小子就这样呆牢里了。
报案录口供上交物证,傍晚时分,齐中天陪着陶悠悠走出警局,董家声却还没获得释放。
警察要传唤乔荗山对质,要到乔荗山的小公馆调查取证,要带着乔荗山到医院验伤,案子没破,董家声暂时还出不来。
陆虎在a座楼下停车位停下,齐中天没下车,侧过身定定看着陶悠悠。
小区的路灯照进来的光线黯淡飘忽,齐中天一双眼睛鲜血渗染似红通通的,饱胀的激情和关怀爱恋,陶悠悠瑟索了一下,抬起头水濛濛的眼睛看齐中天,低声道:“我回去了,对不起,董家声吉凶未卜,我……我没心情跟你亲热。”
她的声音轻软圆润,言语却像磨得尖锐的钢锥扎进齐中天心口。
眼下不是争风吃醋强取豪夺的时候,齐中天抿了抿唇强压住痛楚失落,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别多想,董家声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陶悠悠低垂着头下车,不敢再看齐中天一眼。
那份录相带表明,他昨晚也疯了似寻找过她,并且在得知她平安后,为了让她在受到打击后能有片时的安宁平静而没有打电话给她。
夜幕黑沉沉的,小区里的灯光零散暗淡,离开齐中天的视线后,陶悠悠快步奔跑起来。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跳,脑袋痛得嗡嗡作响,苦恼在黑暗里蔓延开来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齐中天刚硬强悍的面庞和董家声忧郁深情的眼睛在眼前交替出现,自责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脑袋。
夜幕更加暗沉,一盏一盏路灯变得明亮起来,陶悠悠放缓了脚步,不久呼吸渐渐匀称,终至平静安宁。
他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就是想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能辜负董家声和齐中天的一片深情。
☆、第83章 断水难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