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人都没意见。
贾梦雷欲哭无泪,“我特么就知道这箱子早晚要坏事,丢了我一世英名!”
——
找到实习办,报道,搬行李,分配宿舍,等所有事弄好,易维真也不管床铺上脏不脏了,直接瘫倒了在上面。
孙浩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易维真接起,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东西弄好了没有?”
“嗯,差不多了。”
孙浩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烟头按在窗台上灭了,他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好像要下雪了,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到处都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黑灰色,叫人看得不真切,他问易维真,“我这里快要下雪了,你那里呢。”
易维真望着窗外一样乌沉的天空,撒谎道,“我们这里天气很好,厦门比北京空气可要好多了,等休息过来,我准备和同学一块出去玩玩。”
“哦,那肯定是天气预报出了问题。”孙浩笑着说,“我看厦门的天气,晚上有雨,你盖好被子,没事不要乱出门。”
小谎话被识破,易维真翻个身背对窗户,叮嘱他道,“天气冷,不能要风度不要温度,注意保暖别感冒,会影响你考试。”
挂上电话,易维真居然不争气的流了眼泪,越流越多,怎么办,以前在一个城市的时候,她没有这种感觉,明明上一次见面是不到两天前呀,怎么现在有种好多年没见面的错觉。
好想他。
贾梦雷见她挂上电话就默默抹眼泪了,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哭,想想牛郎和织女一年才见一次面,人家熬了千年万年都还是恩爱如常,你们才分开一年而已,中间也可以见面呀。”
易维真破涕而笑,擦擦眼泪,闷闷的说,“总归是不能再一个星期见一次面了。”
——
睡了一觉,再醒来,外面已是霓虹灯闪烁。卫生间传来流水声,易维真下床,抹黑将灯开了,这才认真打量了她们的宿舍来。
凭良心说,这里的住宿条件比学校宿舍好太多,和宾馆标间的结构类似,有阳台,有电视,还有热水器,只是床上的被子和床垫,她睡着不放心,从行李包里翻出床单和被罩,将它们罩在被子外面,先将就一晚,明天就去超市重新买一套床上用品回来。
易维真铺床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李耀在外面喊她们一块去吃晚饭。
几个人一块下楼,去医院食堂冲饭卡,先吃了一顿。
食堂病人就餐区和医务人员就餐区是分开的,实习办的老师给他们每个人办理了一张职工就餐卡,和院内职工的补贴一样,三块钱一顿自助。
“天呐,好便宜。”贾梦雷感叹,“看来这里比我们学校大方多了,至少吃饭还有个补贴。”说完,她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不住点头,“恩恩,味道不错,没白来。”
易维真不住点头,是好便宜,现在三块钱出了医院能买到个什么呀。
“喂喂,你们得这样想,别人实习都是有工资的,我们不但没工资,学费还有一半是给医院的,他再不给我们点补贴,像话么。”李耀说。
吃完饭,几个人就近去医院超市去买了盆盆罐罐,一路拎着回宿舍,易维真问蔡家瑜,“这边有上自习的地方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听上一届的学长说好像就在我们宿舍的顶楼,有一间大自习室。”蔡家瑜指了指楼顶。
“易维真你还要看什么书啊。”贾梦雷说,“像你这种情况,你就等着学校给你保研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考试好么。”
易维真笑笑,没说话。她上自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要是让她三天都不碰书,她还会浑身难受,总觉得自己要成了一头猪。当然,这话要是说给他们听了,他们一准要说她是在装逼,但事实就是如此。
知识大爆炸的今天,易维真要是不看看书,等回去之后,不知道要落伍到什么地步了。就算是可以保研,该看的还是得看。
——
他们是十一月二号到的医院,四号正式上岗,中间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贾梦雷提议出去玩玩,易维真没意见,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来过厦门,但对这个城市的印象还不错。
于是四个外地人,一路打听一路摸索,先去了曾厝垵,曾厝垵给易维真的感觉就是艺术气息好浓,同是南方,和她老家的风格就完全不同了。他们租了两辆双人自行车,在村口的环岛路骑行,遇到好看的地方就停下来拍照。
单反是易维真生日时,易维诚送给她的,平时都放在那里睡大觉,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易维真看到什么有趣的都要拍上几张,想着等回去就上传到自己的空间里给他们看看这里的风景。
十一月的厦门气温有点像北京的九月份,中午热了完全可以穿短袖,他们走走停停,一直逛到傍晚,都饿了,打的去了中山路。他们向当地居民打听,说中山路是这正厦门的老城区,那边又地道的当地小吃,小吃在中山路的局口街附近。
叶氏麻糍、八婆婆的烧仙草、姜母鸭好吃的太多了,易维真怕自己撑破肚皮,每份都买的少,好吃了再买。其中有个土笋冻,易维真吃着好吃,连着吃了好多,并且极力推荐她的同伴吃。
然后大家就一块吃了好多。
“这个是什么做的呀。”贾梦雷边吃边含糊不清道,“吃起来好美味。”
“这还不简单,我来查查。”蔡家瑜掏出手机向度娘询问了一下。
“卧槽”度娘给出的答案让他欲哭无泪,“听着,我来给你们念一遍它的组成啊。这个什么土笋冻的主原料是一种蠕虫,学名叫可口革囊星虫,身长二、三寸。经过熬煮,虫体所含胶质溶入水中,冷却后即凝结成块状,其肉清,味美甘鲜,再配上酱油、永春醋、甜辣酱、芥辣、蒜蓉、海蜇及芫荽、白萝卜丝、辣椒丝、番茄片就是我们今天吃的这个了”
贾梦雷嘴巴里的还没吃下去,吐了出来,“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吃了很多虫子?”
李耀吃的面不改色,“有什么,在我老家哈尔滨,大家还经常吃蚕蛹呢,炸出来香香脆脆的,老好吃了。”
易维真揽着贾梦雷的肩膀笑,“就是就是,我们都能对着一堆人骨头吃面包了,吃点这个有什么,好吃,我还要再来一点~”
鼓浪屿、南普陀什么的,他们没时间去,只能等着周末再出来了。
——
第二天是周一,他们正式上岗,按照实习表,易维真去的第一个科室是内科icu,icu即是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它在内科大楼的四楼,独占一层楼。
icu的格局和其他科的住院部不一样,它有两个门,一直是锁上的,一扇门通向医务人员办公区,一扇门通向重症病人监护区。医务人员进门必须刷卡进去,换拖鞋,穿无菌服,带帽子和口罩,无菌概念特别强。
和易维真一块去报道的,除了她是外校的,其他四个实习生都是厦大医学院的,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一块在住院总那里签到。
在这里,易维真深深感受到了作为外乡人的不便,这边还不像在北京,北方话本来就好懂,而且大家说的基本上都是普通话。这边人交流多数用闽南话,就连交班用的也是方言。
从头至尾,易维真脑子里放映的都是那首《爱拼才会赢》,听不懂啊
易维真来之前,科室里的老师就知道新来的一批人里有一个是从b大过来的,所谓白菜堆里萝卜特显眼,说的就是易维真了。
易维真晕晕乎乎的听完他们的交班后,主任象征性讲了几句,说完总结之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易维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她,“你听得懂吗?”
易维真摇摇头,实话实说,“基本不懂。”
主任又问了其他四个实习生,“那你们呢?”
他们一致点头,表示没问题。即便他们原本老家是外地的,在这边也生活了四年,不一定会说,但听得懂还是没问题的。
主任为人还算和蔼,他做了一件让易维真惊讶的事。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帅哥,居然用自己不太标准的方言为易维真翻译了一遍刚才交班的内容。
在易维真极度受宠若惊中,他笑眯眯的说,“听不懂的话就问你的带教老师,闽南话很好懂的,听一段时间就好了。”
接着他又打趣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能说普通话就尽量说普通话。这位远道而来的同学,我们得照顾她,不然人家学校要说我们欺负他们外地人啦。”
易维真囧了,科室里的人顿时笑开了。
结束了交班,住院总先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整个科室,和其他科室不同,icu的病床并不多,平均下来,一个医生也就管理三四张病床,除非紧急事件的发生,否则他们白日里是相对清闲的。
住院总带着他们去了病区通往外面的那扇门,“平时我们上班是从另外一扇门进来,这扇门是病人家属进来时经过的地方。”
说着他看了他们一下,然后道,“你们刚来,我必须跟你们说下,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这里发生什么医闹,你们什么都不要管,抱着病历撒腿就往里面跑,先保护好病历要紧。”
易维真被他的形容逗乐了,住院总看了她一下,也笑了,“你们不要笑,我说的是真的,只要病历不被家属抢去销毁就行了,至于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熟悉了病区的情况,住院总让易维真跟着他,然后让她给几个实习生排值班表,“一天要有两个同学值班,一个上正班,一个上副班。”
icu的突发状况比较多,上正班的同学就是上三十二个小时,副班上十个小时。
大家都不想在第一天就上正班,易维真看他们都推辞不愿意上了,只好把自己安排在了第一天。
傍晚,老总叫外卖时给她叫了一份,正在吃饭时,孙浩打电话过来了,他在电话里问她第一天上班的感受。
易维真躲在值班房里,边吃饭边说电话,“还不错,除了听这里的方言有些别扭,你呢,吃饭了没。”
“刚吃了。”孙浩立在走廊窗口看着渐被夜色笼罩的城市说,“我看见你拍的照片了,比我去的时候还漂亮。”
易维真嘿嘿笑,诱惑他,“那你考完试就过来呀。”
“还用说么,我已经把机票订好了,考完试就过去。”说到这里,孙浩的声音低了下来,“又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
——
过了夜半十二点,易维真合衣躺在值班房里,刚有些睡意,就被睡在隔壁值副班的老师拍门叫醒了,说从呼吸科送来一位重症病人。
易维真起床过去时,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显然大家已经见惯了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慌乱。
“会抽股动脉血吗?”老总问她。
易维真点头,“会的。”
“那先去给患者做个动脉血气分析。”
所谓血气分析,就是对血液中的酸碱度、二氧化碳分压和氧分压等相关指标进行测定,医院里上常用做判断机体是否存在酸碱平衡失调以及缺氧和缺氧程度等的一种检验手段。
抽的是股动脉血,股动脉就在大腿根部,做好抽血前准备,等值班护士脱了患者下面的裤子,那根软哒哒的东西就这么闯入了易维真的视野中。
她抿了嘴唇,默不作声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icu内有自己检测动脉血的仪器,很快就检测出来了,易维真看着从机器里吐出的小长纸条,从上往下扫了一眼,然后对住院总说,“呼吸性酸中毒,低钾,其他没有异常。”
住院总看了她一下,有点不放心她。
易维真将报告拿给他看,“你自己看下。”
住院总接过,扫了一眼,是她说的那样。他顿了顿,而后补了一句,“你们刚上临床,我是担心出差错,其他没什么意思。”
☆、第98章 你想干嘛
从内科icu到儿科再到消化内科,不知不觉中,易维真已经实习了三个月,三个月九十多天,她已经九十多天没有见过孙浩了,不对,是没有见到实实在在的真人,不仅能看得见,还要能摸得着。
春节前的一周,易维真轮转到了她的第四个科室,呼吸内科。
春节前的一周,二月三号,全国研究生考试统一开始进行。
“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尺子、橡皮、黑色签字笔两只”开考的前一天,易维真在宿舍里,歪着头夹着电话,拿着铅笔在纸上写,想到什么就提醒他别忘记带什么。
“哦,对了对了,我在网上给你买的那罐巧克力,你收到了没?记得塞在考试袋里。”
考试也是项体力活,必要时可以塞两颗巧克力放进嘴里。她给他买的那种巧克力店家极力推荐,无糖不粘腻,吃起来爽口,像口香糖一样方便携带,总之,好处多多的。
“纸巾也记得带两包,闹钟现在定好了吗?”
其实易维真说的这些东西,上网一查什么都出来了,可听着女朋友一条接一条的在他耳边叮嘱,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在那头说着说着就要扳手指头开始数了,想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孙浩靠在床头,敲着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