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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春日正好,青波河边风徐徐。
    大丹目前地位最高的五家子弟齐聚一堂,宴饮和乐正酣。
    虽然是临时整治的宴席,但宴上的器物饮食一半来自丞公家,另一半来自皇家,样样都分外精致得体,抬头就是青山秀水蓝天白云,低头就是各家容貌谈吐上佳的郎君娘子,一时间入席的众人都觉得,这场踏青宴比在那些在锦绣殿宇中开设的宴席要畅快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拘束总是少许多。
    宴饮总要有些娱乐节目的,在太子的提议下众人玩起了投壶,这可是个非常考验智商、腕力和眼力的游戏,参加的每个人拿到八支箭,按着音乐的节拍轮流往那小嘴大肚的铜壶里投,投中了免喝酒,没中就要罚酒。
    刚好皇家钱家和谢家都是一家兄妹在这里,天然就是两个拆不散的团体,相比之下卫羿、王磷和朱兆新就太势单力薄了,特别崇拜卫羿的王磷和朱兆新两个干脆主动并入了卫羿的队伍,三个队分红玄蓝打起了擂台。
    还有诸清延,华苓眼看着他明明是跟随着朱家的船出游的,熟悉了之后又知道是在长公主和太子的力邀之下才来的,却三两下毫无心理压力地加入了谢家的玄队,和谢大郎、谢二郎、合作得不知有多愉快。
    谢二娘又因为琴艺出众被推出来弹《鹿鸣》当配乐,当然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家的兄弟姐妹,手上的《鹿鸣》弹得忽快忽慢的,不知道把太子的红队和卫羿的蓝队坑了多少回。
    不按着音乐的节拍投箭的话,那就算是投进了也不能得分的。
    “二娘你作甚么呢,再这么坏我非拧你不可。”
    看着玄队遥遥领先,红蓝两队被坑的多灌了好多杯酒,王霏急了,指着二娘笑骂,一张桃花芙蓉面酒气微晕,美的不可方物。
    太子看着王霏,眼底闪过几分痴迷,但他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看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二娘理直气壮地微笑着说道:“阿霏可别指着我,投壶么,比的就是各家眼力腕力,以及乐感,至于弹琴的是我,这也是我家的运气。”
    这理直气壮的叫人都不知怎么反击好了,王霏气鼓鼓地和王雾一起过去拧二娘,三娘四娘立刻迎上挡着,把二娘和琴护在身后,合作无间得很,大敌当前的时候自家那点龃龉早被抛于脑后了。一群漂亮小娘子闹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晏河长公主素手持着几支箭,和太子、二三皇子一起等着下一轮投壶。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已婚人士,好歹庄重些,但看着王谢两家女儿闹架也笑得花枝乱颤,推推钱沅钱洛笑道:“阿沅阿洛快去支持阿霏阿雾,丞公家女儿真是太多了,不能叫她们老占了上风。”
    钱沅钱洛果然过去,帮着王霏王雾欺负谢家小娘子,打打闹闹的场面越发混乱了。二娘也被拉进了战场,一时没了人弹琴,投壶只得暂时停了下来。
    华苓躲在一边笑得浑身发抖,她年纪小不敢上去拉偏架,要是被扯的衣服都掉了就惨了。
    投壶不成,宴席本身也没多正经,大家就开始各自寻了朋友说话,大郎、太子和诸清延很投契,公主们、王家女和二三四娘在一起谈论女子装扮,卫羿在指点王磷、朱兆新和四皇子扎马步。三郎在河边吹了一阵风之后就有些发热的症状,牟氏唬得很,连声说着不该允许他跟着出门,硬把三郎带到马车里饮了驱风邪的汤水,密密实实捂起来了。
    转眼华苓看见四公主钱沁和七娘站在一起,四公主笑容天真,不知说了什么,七娘脸色愠怒,高高昂着头,一点气势不落。
    华苓微微皱眉,走过去。
    钱沁和七八.九是同样的年纪,华苓记得钱沁的生母是三品姜婕妤。这代皇后所处的太子和长公主盛宠不衰,下面这些皇子皇女就没有多少存在感了。
    走近了,华苓听见四公主在说:“……大家都说是因为你家大哥哥大姐姐都生的早,所以丞公格外疼他们多些?就跟父皇特别疼太子哥哥和晏河姐姐那样的。”
    华苓暗暗发怒,四公主字字句句都是在问谢家的事,语气倒是天真得若无其事,听着真糟心。应该说,果然不愧是皇宫里长起来的小姑娘么?这装天真的级别比八娘厉害多了。
    不过,这天下果然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丞公府里那点子事,外面有所风闻的人真是多了去了。爹爹的态度……华苓默然地想,爹爹对三郎和七娘的态度确实很平淡,对其他所有兄弟姐妹也只是平常,他一直最看重的,其实只有大郎一个而已。只有大郎时不时会被爹爹叫到书房去指点学习,大郎与她提过,这两年开始,爹爹已经在教他治下为官之道了。
    大郎是丞公看重的继承人,这一点阖府兄弟姐妹都是知道的,太太牟氏看顾病弱的三郎都来不及,也没有什么话说。这年头医疗技术不发达,小孩子夭折的不知凡几。华苓看着三郎总有些心惊胆战,身子弱,发育追不上同龄姐妹们不说,身上也没有多少脂肪,一场大病就能把他带走。
    一母同胞生的,七娘这几年慢慢却比三郎健壮了许多,华苓总觉得是因为七娘单独住到了茶园,没有牟氏巨细靡遗盯着的缘故。其实小孩子真的不是养得越精细越好的,越是将他身边所有的危险排除,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对环境的适应程度就会越低,成活率就越发低了。
    但是这种话她自然不会去与牟氏说,谁说牟氏也不会听,三郎是她的命根子,谁敢说出一个对三郎不利的字,她都会像护崽的母兽一样发飙的。
    所以虽然是嫡出的孩子,丞公的态度明显在大郎身上,双胞胎在府里的地位就不高不低的了。不过几个姨娘和庶子女们都算得上安分守己,丞公府里这几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风波。
    华苓心下暗叹,也许有很多事是她还不知道的吧,想这么多也没有益处。她摇摇头,走近七娘笑着问:“四公主在与我七姐姐说什么呢?也加我一个吧。”
    钱沁神态骄矜地用眼角一瞥华苓,扔出一句话:“我与谢七娘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丞公府诸多女儿中间只有谢七才是嫡女,嫡庶的地位始终还是不同的。
    七娘眼神愤怒,冷冷道:“那你又如何有与我说话的资格?你也并非正宫所出。小九是我妹妹,我不许你用这样的话来说她。道歉!”
    钱沁一噎,七娘反用她的话来堵她,偏偏她也同样没有反驳的借口,她是姜婕妤所出的公主,其实不也同样是庶出的么?但是身为天家公主,不论如何也是比大丹所有的其他人家要高贵那么一些些的,钱沁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大声说道:“谢七娘你好大胆!我可是父皇的女儿,你怎敢对我不敬,你与谢九才应该向我道歉。”
    七娘昂起头,站得直直的:“我并没有说错任何一个字,凭什么让我道歉?你以为当个公主就很了不得了么?”
    在皇宫里众星拱月,何曾受过这样当面的轻视,钱沁比七娘更愤怒了:“你——你藐视皇家威严!我要责打你四十廷杖!来人!”
    七娘冷冷道:“讲不了道理就耍赖,钱沁你不就这点能耐么。”
    七娘总是护着她。华苓心下一叹,轻声说道:“四公主,若要人敬重于你,首先自己就要立身正、立心正,不心生恶念、不口出恶言,你说对么?”
    这是明明白白的拿大道理来讽刺她了。钱沁气得发抖:“谢七娘!谢九娘!还敢口出狂言冒犯于我,来人,将此二人拿下!”
    皇家养公主的排场比宫外的世家大族养女儿气派多了,等闲一位皇子公主的宫殿前后上下都有上百宫婢寺人听候差遣。生来就是身娇玉贵的,在自己的宫殿里说一不二、颐指气使,天家又是天下最最尊贵的家族,吃穿住用都是顶顶好的,皇子公主们等闲又怎么会将宫外面的世家子弟放在眼里。
    钱沁带出来的四个宫婢面面相觑。四公主能对着四公家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她们只不过是卑微的宫婢,又怎么敢真的上去?连长公主和太子都对四公家的郎君娘子和和气气的,四公主这是气疯了吧,不然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谢丞公还在远远的那边赏景饮酒呢!
    这边的争执闹得不小,已经引起了一干人等的注意,大郎利眸一扫,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就是动作迅速的卫五,接着太子和长公主也过来了。
    大郎沉声问:“小七,小九,发生什么事?”他面色不善地看了眼四公主,虽然是皇家公主,将来不也要嫁出皇宫?这样刁蛮的性子,看看哪个世家肯要她。
    七娘神态高傲而冷淡,说道:“无他,与四公主有些小争执罢了,我以为是小事。她要将我与小九绑起来廷杖四十呢。”
    华苓露出浅浅的笑容,从容道:“我方才告诉四公主,当女孩儿呢,性子还是温良恭谨让些儿的好,动辄廷杖、动辄口出恶言,这可不太好。”
    四公主气个半死,还是忍住了气说道:“在本殿面前一点恭敬全无,是她们先冒犯于我!”
    ☆、第38章 宴散分道
    38
    四公主要将谢家两个女儿廷杖四十?
    要将当朝四公之一,谢丞公家的两个女儿当场廷杖四十?
    要是这样的命令当真被当众执行,与谢家被皇家当众打脸羞辱有什么不同,要真出了这样的事,谢家与皇家还能相安无事?今日皇家女敢廷杖丞公家女,明日说不定皇家子就敢鞭打秦家、姚家、诸家子!
    大郎缓步站到两个妹妹身边站定,说道:“四公主殿下,我家妹妹也是缺少管教,性子皮些。若是说了些什么话叫你心里不乐,我谢华邵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还望你海涵。至于管束妹妹的事,回头自有严父慈母执行,不敢劳动四公主殿下。”说着,大郎叉手一礼,缓缓躬了半腰。
    大郎这一番话说的绵里带针,说“也是”缺少管教,“也”是指谁,根本不必多说。虽然是谢家先道歉,但谁都能看明白,谢家的道歉并非真正因为不占理,只是谢家更守礼、更大度而已。
    大郎语气算得上平缓,但四公主自然听得出里面深深的不满,还有,敌意。身娇玉贵的长大,她又怎么是能吞声忍气的人,顿脚斥道:“你这是偏袒你家人!你如何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她是尊贵的四公主,是父皇最小的女儿,父皇最喜欢她!
    “够了。钱沁你住口。”晏河长公主冷声说道:“还嫌不够丢脸?”
    长公主在皇子公主间有极高的威严,她开了口,即使四公主依然愤愤不平,也暂时不敢再开声了。
    太子钱昭扫一眼大郎,这位丞公长子脸上依然含着笑意,但眼底的一片冰冷,没有人可以忽视。就跟皇子公主们本能地站到钱沁这一边一样,谢家郎君娘子们自然是要为自己家妹妹助阵的,各个都是面色冷淡地站在了一起。
    而看到毫不犹豫选择了与大郎同阵营的卫羿,毫不犹豫跟着卫羿的王磷和朱兆新,钱昭心一紧。
    朱卫王谢也许有许多时候利益方向都不一致,但如果对上天家,他们的利益必然是一致的。
    太子与长公主对视一眼,太子露出温和的笑容,走上两步,深深对谢家人一礼,和声道:“怎敢受谢大的礼?昭在此代家妹向谢七娘、谢九娘请个罪,无人不知丞公家家教严谨,两位小娘子为人温和端方,又怎会出言不逊。缺乏管教的是钱沁才是,实在是因为她年纪小着些,父皇格外宠爱些,以至于养成了这样刁蛮的性子。她实是年少无知,一时轻言罢了,不能当真的,昭恳请七娘、九娘就原谅她这一回罢。”说完再次深深施了一礼,态度放得比谢大郎还低。
    至于“廷杖”二字,太子是提也不会提的,他只盼这件事能尽快被所有人遗忘——这字眼儿只要传开去,皇家子女刁蛮任性、竟视世家子弟如家奴的事就钉死在墙上了!
    开国五代以来,四公家族没有一次将嫡女嫁入皇家,也不曾娶过皇家女为嫡系媳妇,这为的,不就是皇家女生来众星拱月、各个自视太高,而所受的教养,在世家眼里依然粗糙了些?
    说的难听些,世家根本是认为,娶刁蛮娇骄的皇家公主为嫡媳,这样的媳妇根本是要令家宅大乱的一根搅屎棍儿!
    太子在心里对钱沁已经恼到了极点,身为公主,怎能被姜婕妤教的如此蠢笨狂妄?今日“廷杖”这两个字,一定会成为各世家心里的又一根刺,面对皇家,各世家将会越发同声共气!
    钱沁不敢再出声,但太子哥哥这样抹她的面子,已经让她气极,也委屈到了极点,站在那里咬着牙,眼眶红红、泪汪汪,死死瞪着七娘和九娘不放。
    华苓和七娘轻轻福身回了太子的礼,这是礼节。
    华苓双手在身前轻轻交叉,沉静地注视着对面的皇家子弟。而面对太子的赔礼,七娘依然站得直直的,头不曾低了半分。其他的谢家兄妹对受太子的礼也没有任何惶恐面色,只是默契十足地,把发言权交给大郎。
    大郎进退举止沉稳可靠,有这样的长兄在,谢家子不会吃亏。面对外人的时候,一家兄妹必定是要拧成一股绳的,如果连这点认识都没有,家族还如何成为家族?
    就算是心眼最多的四娘八娘也不敢忘记,当年丞公是如何在年幼的兄弟姐妹们面前杖死了整整一个园子的仆人,就为了告诉他们——谢氏家规第一,不可兄弟阋墙,姐妹反目!
    大郎打眼一扫,太子和长公主倒是面带歉意十分诚恳,但下面的二皇子钱眩和三公主钱洛都面露不愉神色,自然是认为皇家根本没有这样放低身段道歉的必要了。还有三四皇子、二三公主,表情也各不相同。
    皇家子弟,不过如此。
    他微微一笑,也拱手回了太子一礼:“太子言重了,家妹也是年幼,心思直了些,才与四公主闹的有些不愉,都是小事,小事罢了。不如,就令她们彼此赔个罪儿,此事就此揭过?上巳游春日,还是畅畅快快享乐为好。”
    “正该如此。”
    太子将钱沁拉到身边,这女孩儿不情不愿、双眼含泪的表情尽在人眼中。晏河长公主执起罗带轻轻上前,纤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抚在妹妹另一边肩膀上,轻声道:“沁儿。”
    钱沁浑身轻轻一抖,委委屈屈地朝七娘和华苓拜下去,说道:“今日是钱沁失礼了,盼谢家七娘、九娘勿要与我一般计较。”
    华苓拉着身板儿僵硬、同样不是那么情愿对着对方弯腰的七娘回了一礼。既然礼都回了,七娘其实也是很识做的,代表妹妹说道:“今日我与小九亦有不对之处,也请四公主海涵。”虽然七娘语气冷,说的也是场面话儿,但毕竟表情是正常的,和对面哭哭啼啼的一比,高下立分。
    “此事便如此告一段落吧。”太子立刻笑着说,又知今日这场宴席闹到这里,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便就着宫人的提醒说:“今日出宫前父皇母后便叮嘱了,赏春游乐是好,却不可在外耽搁太长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半下午,我们也该早些回宫了。”
    谢家人巴不得立刻把这堆皇家子弟送走,当下都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堆的场面话道别。
    太子一行人是在青波河下段,中途才弃了车辇登上朱家的船游玩的,现下自然也要由朱家的船送回原处,再登车辇回宫。
    王家三姐弟也是半途上的朱家船,现在也只好一起离开——如果来时与太子一行人一起,回时却不愿了,岂不是说王家人对皇家很不满么,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发生的。
    身为另外半个东道主-船主的朱兆新只得依依不舍地跟卫羿道别,与太子一行人一同登船离开了。
    弃舟登辇之后,太子不再骑马,直接登上晏河长公主华贵的辇架,两姐弟相坐无言。
    良久,太子才微微苦笑道:“姐姐,这位子真真是不好坐。”
    晏河轻轻一挑眉,淡淡地问:“这就惧了?”
    “何曾惧!”太子眉一轩,眼底是勃勃的神采,十八岁的男人已经接近成熟了,面孔俊朗而富有生机:“你教了我这许多,这些年我也一日不敢松懈,我有信心面对所有的难处。朱卫王谢……四公家族,传承百年,根深叶茂啊。”
    他手按在膝上,双眸炯炯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说道:“姐姐,小弟有事相求。”
    晏河还在沉思,闻言回过神,凤眸一扫,笑道:“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只是你这念头,还是放在心里罢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就算成功的可能性再低,我也不愿放弃!涟姐,你从小就聪慧,一定能想到法子帮我的!”
    太子双目射出火热的光芒,握紧拳头:“母后已经在为我物色太子妃的人选,我只想要她!在我心里,只有她才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晏河轻嗤一声:“现在不是我们家肯不肯要她,是他们家肯不肯嫁女的问题。世上当然没有无法办到的事,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但你要有等待的耐心,回去就把你那些莺莺燕燕都先收拾个干净,可能做到?”
    太子面上有几分犹豫,晏河瞥他一眼,唇边一翘。她用纤长白嫩如兰枝的指尖抚平金线绣鸾凤的裙摆,慢慢的道:“你们男人哪,也就那点子事。想左拥,又想右抱,鱼和熊掌,又岂是时时能兼得的?要是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我看,你还是早点息了这条心罢,王家嫡传三房长女,又岂是你能慢待的?”
    太子缓缓点头,眸光闪动,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又笑道:“你不是看着那诸家大郎好?怎地又任他留在谢家那处,你可知道谢家女儿众多,说不定丞公就要令他作个女婿了。”
    “那又如何,我不也有赵驸马了?”晏河轻轻啜一口茶,她的唇色红艳,被纯黑的茶碗一衬,越发鲜艳欲滴。“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你们男人能玩女人,不许女人享受美色?如今我有西市工坊,我能做到的事,比许多男人都要好。”
    太子摇头苦笑:“罢了,你这性子。幸好你生来就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女,是我姐姐。”
    晏河轻笑,又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今日看那谢家女儿如何?”
    “谢家女儿也忒多,姿色却不如何。”太子不怎么在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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